谢辞昼的声音在慢慢靠近,“笙笙,你睡下了吗?”
林笙笙忙道:“啊,我睡了,你别进来。”
脚步更近,谢辞昼掀了帘子走进来,歪着头,嘴角噙着笑意问:“睡了?”
灯火通明,林笙笙手里还捧着一本古籍在看,身上松松垮垮穿着茶白色水纹寝衣,面颊微红,身段窈窕,正怯生生看着他。
谢辞昼心中一软,连着声音也变得柔柔,“笙笙,父亲今日遣人来问何时回去。”
林笙笙暗道自己算得还是保守了些,哪里用得着三日?
谢辞昼观察着她的神色,坐在林笙笙身边,肩膀不经意擦过她的。
“你若是不想回去,那便再住些日子,我回去将胥无凛之事处理完,就回来陪你。”
听到前半句,林笙笙心满意足打算点头,可是听到后半句,回来?还要再回来?再想到自己那本册子还藏在妆奁下呢,万万不能叫谢辞昼看了去!
林笙笙摇摇头,“我同你一起回去吧。”
第50章 逗弄 我可以喜欢你吗
谢辞昼显然没料到林笙笙愿意一起回去。
同回家去, 是不是她心里那些气消了?又或者愿意敞开心扉接纳他?
他试探道:“那明日午后,咱们一同回去。”
在他手臂要落在肩膀上的瞬间,林笙笙站起身往窗边走, “回去,一同回去,我若是在林府住久了,难免有人说我父亲母亲闲话。”
谢辞昼的手落了空, 闻言心里也一空。
林笙笙站在窗边开始收拾箱笼里的东西。
“横竖明日午后才走, 怎么现在开始拾掇东西了?”谢辞昼走到她身边, 看着箱笼里各色玩物, 有玛瑙石嵌成的小兔子, 也有蒲草编就的葵花扇子, 还有些画了小人的话本子,一眼望去, 都是哄姑娘玩的东西。
林笙笙垂头整理,将容易碎的摆在一起,容易压断的放在另一处, “与峥从江南带的玩物,我得收拾好了再带走。”
与峥……
“他又来林府了。”谢辞昼全然没了方才柔情模样, 声音冷得像冰。
林笙笙浑然未觉, “对呀, 昨日来的。”
谢辞昼前些日子打探过当年林笙笙与徐巍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在得知是救命之恩后,着实气了一阵子。
简直俗套,救命之恩就非要以身相许吗?这徐巍分明是见色起意,纠缠不清。
谢辞昼忍了忍,伸手将那一箱笼东西推开, “明日我替你收拾便是。”
林笙笙狐疑,“你收拾?你怎么会收拾东西?”
“从前不会,但是我方才看你收拾,已经会了。”
林笙笙从善如流,“既然如此,那明日别忘把我妆奁里的珍珠头面一并带走。”
谢辞昼又看了一眼角落里堆满小玩意的箱笼,压住眼中幽幽,拉了林笙笙的手坐回桌边。
刚一坐下,林笙笙就抽回手,歪头问道:“谢大人,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我要歇下了。”
谢辞昼认真问道:“你昨日说痛,是哪里痛?”
除了没忍住在她雪白肩头咬了一口之外,谢辞昼昨日夜里反复回想也不曾发现哪里会弄疼她。
前世这件事他做的不好,所以这回他格外谨慎,尽量轻柔温存,私下里读了不少书……
他不是纵情声色之人,对男女之事知之甚少,从前数年独来独往,也未曾期许过今后有心爱之人,所以在床笫间算得上一窍不通。
本想着读了许多书,甚至梦里无意识冒犯了林笙笙许多回,应该能取悦她,结果昨日还是闹得她不舒服。
深深的挫败感困扰了谢辞昼一整天……今日埋头苦学许久,踌躇几番才踏入疏影轩。
他做事就要做最好。
林笙笙先是瞪圆了眼睛惊诧不已,而后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最后抖着手指着谢辞昼恨铁不成钢道:“你,你你你……青天白日的,怎么好意思说这些?亏云京上下夸你谦谦君子,你……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这个词是前世谢长兴形容林笙笙的,她从未想过这个词能和谢辞昼扯上关系。
谢辞昼靠在太师椅上,姿态从容,神情认真,一身玄色外袍华贵端方,将他的脸衬得如玉一般。
乍一看,分明是与人探讨诗词或者公务的模样。
“青天白日?可现在是月黑风高啊。”谢辞昼看了看窗外。
林笙笙哑口无言。
谢辞昼站起身,衣袍顺着他英挺的胸膛还有结实的手臂垂坠而下,他缓缓走近。
“而且,你我私下里探讨一二,难道有何不妥?”
【不得不说,少年时的谢辞昼穿一身天水碧,很俏,成年后的谢辞昼穿一身玄黑,很……】
林笙笙一下子回神,及时打住。
谢辞昼暗道自己穿对了,挑眉问:“很什么?”
林笙笙脚步往后挪,但谢辞昼步步紧逼,高大的身躯将她遮得严严实实,她摇头忙道:“我什么都没想!”
【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
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又是心经,谢辞昼笑出声。
林笙笙强迫着自己把目光从谢辞昼脸上挪开。
忽然,肩膀被一只温热大掌握住,正是昨夜被咬上牙印的那侧,林笙笙忽觉那牙印正冒着滚烫的火焰,灼烧着她。
她被谢辞昼捏着下巴迫着抬起头对视。
谢辞昼丝毫不吝啬用外貌哄骗林笙笙,虽说形骸皆是土木,红颜终成枯骨,可奈何自己这位妻子就是喜欢这容貌呢?
“笙笙。”他的声音在夜色里很沉,“很什么?”
【很魅……】
【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
意识到自己被蛊惑的林笙笙连忙又念了一段心经。
谢辞昼得到答案,心情看起来很不错,他松开林笙笙的下巴,把手指递到她眼前。
“你看,疤痕已经淡去许多,很快便会恢复如初。”
林笙笙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他这之手前一阵子受了伤,现在只剩下淡淡几道纹路,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没想到谢辞昼竟然如此在意容貌……
“究竟哪里痛?怎么痛?”谢辞昼追问。
林笙笙含含糊糊道:“就是痛……”
实则根本不痛,甚至有点酸麻,还有一股形容不出的感觉,总归昨日夜里她睡得并不好,梦里谢辞昼闯入床榻里,将她牢牢压住,然后……
谢辞昼的手指轻抚她的脸颊,“这里?”
然后往下游走,摸到她淡红色耳垂,“这里?”
又往下,来到锁骨和肩头,“还是这里?”
林笙笙浑身僵住,连连摇头,脸颊通红,谢辞昼的气息太有威严,将她牢牢锁住,看着眼前男人认真的神色,感受着他轻挑的动作,林笙笙忍不住一阵颤栗。
玄黑色真的衬他……
谢辞昼手指再次往下隔着裙子轻轻揉了一下酥酪上的红豆,“难道是这里?”
林笙笙颤了一下,心中悔恨,昨日不该用心声逗他……
肩头被谢辞昼掌控着,林笙笙退到桌案边,退无可退,胡乱道:“不疼,我昨日胡说的,你——”
“不疼?”谢辞昼脱下温柔的伪装,换上审犯人的冷冷态度,“既然不疼,笙笙为何骗我?”
“既然骗了我,笙笙可要受到惩罚。”
林笙笙连连摇头,双手抵在谢辞昼身前,但是根本不奏效。
谢辞昼轻握她的腰,把她放在书案上,二人平视着。
“我该怎么罚你?”
林笙笙被他欺身压得往后仰,双手颤颤巍巍撑在身体两侧,细腰弓到极致,终于坚持不住,躺在了书案上。
蝴蝶骨下恰有一只圆滚滚的小绣球,硌得她惊呼一声挺身,脊背离开书案的瞬间,她被谢辞昼捞入怀中。
清冷梅花气息撞了个满怀,林笙笙闻得出来,这是从前她调配的雪中春信。
【怎么还有这香丸?我不是早就不做了吗?】
谢辞昼似是轻叹了一声,林笙笙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感觉到一点震动。
“笙笙不给我做,我只好在书房里翻了个遍,才找出遗落在角落的一粒。”
“这回闻完,就没有了。”说到最后,有些委屈的意味。
林笙笙觉得新奇,“从前数年,我一旬送一次,从未见你说喜欢,如今懒得给你做了,怎么又喜欢上了?”
谢辞昼把人牢牢圈在怀中,一颗心在林笙笙耳边跳动,“可还记得你在香云楼前指认殷围送毒香炉那次?”
林笙笙心里得意,“自然记得,那厮不禁心黑还嘴巴毒,竟敢当街羞辱我,不过后来看他那鼻青脸肿的模样,我就不和他计较啦。”
她忽然回过神,“你怎么知道?”
把要挣扎着从怀里出来的人重新抱紧,“那日我就在街角。”
看她单薄的背影站在伞下,被一群姑娘指手画脚围着,还有一旁讥笑冷嘲的殷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