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说过,不会再给他做雪中春信,所以谢辞昼在书房无意捡到的那颗十分珍贵,他每次只燃一部分,断断续续用了很久。
但是如今,她又做了,还是专门做给他的。
她是什么意思?
怔愣间,一道光亮闪过脑海,一个不敢置信的答案呼之欲出。
林笙笙是不是想过同他的以后?是不是……没想和离?
谢辞昼掀了被子下床,一边咳嗽一边往门外走,“元青,套车,我要去林府。”
必须问个明白才行!
谢枕欢在他身后幽幽道:“嫂嫂说了,叫你养好伤再去见她,否则今后都不理你!”
谢辞昼止住脚步,被元青扶着重新回床上躺下。
他细细品读这句话,养好伤再见,这是在关心他?今后……这……是不是不打算和离的意思?!
呼吸一阵急促,谢辞昼恨不能立刻飞到林府疏影轩,把林笙笙抱在怀里好好问一问。
前几日他怕得到答案,可如今他急切的想知道,林笙笙的答案究竟是什么?他要林笙笙亲口和他说。
谢枕欢看着自家哥哥少有的失态,心里一阵酸,可见情情爱爱扰人心智,她可千万要防住。
谢辞昼问:“她还说什么了?”
谢枕欢耸耸肩,“没别的了。”
“哦对了,回来的路上我听说云京赌坊里正拿你和嫂嫂做赌呢,押你二人今年和离的人十有八九,就连林将军都去押了不少!”
谢辞昼咳嗽几声,“元青,端药来。”
第67章 糖月亮 你真的不想我吗?
一连忙碌两日, 转眼到了中秋宫宴那天,林笙笙坐在疏影轩妆台前梳妆。
佩兰抿着笑,为她梳起高高的发髻, 又取了一套十二支金钗比划。
林笙笙问:“这钗很眼熟。”
佩兰道:“前些日子在谢府,公子送您的呀。”
林笙笙撇撇嘴,“才不是他送的,分明是枕欢送的。”
佩兰只笑, 她知道林笙笙心里跟明镜是的。
“姑娘您看, 多美呀, 金灿灿的, 这红宝石也华贵的很。”
林笙笙满意点头, 压下心事起身穿衣。
今夜至关重要, 她与谢辞昼各自行动,不知是否默契, 林家这回能否在云京站得稳,就看今晚了。
马车停在忠华门前,林笙笙一下来就看见从前相熟的几位夫人姑娘正聚在一块说说笑笑等着内侍来接引。
林笙笙目不转睛下了车, 几位夫人姑娘见了她,连忙噤声, 笑着上前来打招呼。
不远处谢云霜也来了, 遥遥看过来却没上前打招呼, 只瞟过来一眼而已。
有几个闺中好友问谢云霜,“云霜,那不是你嫂嫂吗?怎么不去说说话?”
谢云霜嗤笑,“她?不出今年就要被我哥哥休了,我与她有什么话说?”
周围几个好友跟着笑。
林笙笙将那边的情形看在眼里,不以为意, 走到另一边几位夫人姑娘处。
“林姑娘今日这身行头可真好看!想必是金枝楼的吧?”
“听说今年贵妃娘娘看中了金枝楼的手艺,本定好了一套钗环,可不知最后怎的,忽然不要了,林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呀?”
“林姑娘的宝香楼近来和金枝楼走得近,可知道些内情?也好叫咱们这些人有个底,看看这贵妃娘娘究竟何意。”
林笙笙知道这些人的心思,若是金枝楼有什么得罪了宫里那位的内情,她们可得立刻离得远远的,免得惹得戚贵妃不爽快。
林笙笙笑道:“贵妃本就没选定要谁家的钗环,只在戚内官面前提了一嘴民间有个金枝楼,谁知叫咱们这些人传来传去,变成了非金枝楼不可了。”
众人似信非信点头。
林笙笙继续道:“这不,香云楼的殷掌柜研究出了一套好图样,交给肃王殿下奉于中宫,得了贵妃娘娘的青眼,想必这回夜宴,咱们就能开开眼界了!”
众人沉思片刻,林笙笙这句话简单,但是藏着的信息却不少,香云楼为何能与肃王殿下扯上关系?贵妃娘娘选了香云楼,那今后大家可得多多去照顾香云楼的生意才行。
众人笑着点头,有自来熟的姑娘上前扯了林笙笙的袖子小声亲切道:“林笙笙,别管他香云楼如何猖狂,咱们还是喜欢你那宝香楼。”
林笙笙大大方方应下,“那今后宝香楼就承蒙各位关照了。”
依旧是从前那副宠辱不惊客客气气的模样。
有细嫩皮肤白脸颊的内侍细着声出来接引,众人三三两两上了轿子往宫中去。
林笙笙与永安侯府三房夫人坐在一处。
三房夫人姓冯,体态丰润,说话温柔可亲,二人先前在侯府喜宴上见过面,也算熟络。
冯夫人与她闲话,“喜宴一别,林姑娘如今可还好?”
林笙笙知道她在问遭遇歹人那件事,笑着道:“无碍,当日不过受了些擦伤罢了。”
冯夫人轻抚心口,心有余悸,“小谢大人可查出来凶手了吗?”
说完,她忽然想到这些日子坊间传闻,自觉这句话问得不妥,连忙道:“你看我这嘴比脑子快,林姑娘,你可别怪我。”
林笙笙摆手道无妨,“小谢大人早就查出来了,只是这事不好声张,所以大家伙不知道。”
冯夫人见她不忌讳,笑笑道:“你与小谢大人……”
林笙笙道:“谢林两家婚事是圣上赐下,我们二人究竟如何,还得看圣意,咱们就别多寻思了。”
冯夫人暗道林笙笙说话做事滴水不露,连忙转了话题,“说起男女婚事,林姑娘可知前年才来云京的周家?”
林笙笙心里一提。
“听说他家姑娘前几日死了。”
林笙笙忙问,“周家有两个姑娘,死的是哪位?”
冯夫人道:“正是抬给肃王做良娣的那位周家大姑娘。”
林笙笙松了口气,“怎么会死了?若是我没记错,五六月份才进王府。”
冯夫人压低了声音,“听说是被打折了双腿关在柴房,活活饿死的。”
林笙笙倒吸一口凉气,“她所犯何罪?”
“何罪之有呢?肃王妃狠厉云京人人知晓,这些年从肃王府抬出去的宠姬还少吗?”
林笙笙蹙眉。
冯夫人继续道:“偏偏肃王不管不问,这几年不论是得宠的还是不得宠的,被折磨死后统统给家里塞上几十两银子然后随随便便埋了。”
林笙笙问:“戚贵妃也不曾阻拦吗?”这种事闹到圣上面前去的话终究不好。
冯夫人摇摇头,“肃王如今二十有二,早已不是稚子,又怎么会叫戚贵妃插手王府之事?”
林笙笙默然。
她忽然想到今日在忠华门看到的谢云霜……谢云霜与肃王频频往来,甚至还有了苟且之事,肃王妃当真一点都不知道吗?
以肃王妃的性子,忍了这许久,究竟会何时爆发?
谢云霜自从一个月前,便不在出门参加各种宴会,只称病在府里待着,为何今日忽然就出门了?
这不是自投死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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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霜坐在轿子上,有些发晕恶心。
宫中内侍训练有素,抬轿子四平八稳,按理说不会发晕,可现在谢云霜有孕,受不得半点颠簸,所以这一路十分难受。
一到金云殿前,她就立刻下了轿子站在一旁休息。
好友钱之意十分担忧,“云霜,你看起来脸色很差,快去偏殿休息一下吧。”
谢云霜被扶着去了偏殿,坐在矮塌上喝了一盏温水才慢慢好起来。
“之意,你先去正殿吧,我再坐一会。”
钱之意虽然放心不下,但是念着正殿一群姑娘们说说笑笑联系感情,只想了一瞬便道:“云霜,那你在这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看着钱之意远去的背影,谢云霜嘲讽一笑,不过是些捧高踩低的贱人,还说什么好友。
不过正好,她还有正事要做。
谢云霜整了整衣裙,又对着镜子补了些口脂,好叫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苍白,然后起身缓缓走向金云殿后头的小偏房去。
吱呀一声,破败的门被推开,谢云霜适应了一会屋里昏暗的光线,这才眯着眼看清了坐在一旁太师椅上的肃王。
这是她暗中联系半个多月才得来的会见机会,自从知道戚岩对她有意之后,谢云霜心急如焚,恨不能飞到肃王府去问问究竟该怎么办,但是肃王最近似乎很忙,根本不回她的书信。
她几封信件都石沉大海,一度心如死灰自认倒霉,打算喝了堕胎药然后待嫁了,但是戚家一直没来上门提亲,她这才有了喘息之机,终于等来了肃王的回信。
约在这个破地方见面,谢云霜早就习惯了,肃王此人阴晴不定,喜好也叫人摸不透,从前甚至有一回叫她去王府后面偏僻假山后等着,借着月光在杂草树木之间**还叫她放声叫出来,实在不像一个尊贵王爷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