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曜叹了口气：“这条路很难走。”
梁涵忽然趴在桌子上，气呼呼地说：“为什么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呢？是你告诉我，我不是废物，我现在想证明自己一下不可以吗？”
秦曜静默了很久，久到窗外的阳光发生了偏移角度，从梁涵的鬓角转移到他掌心。
他终于想明白：“你想靠这个考清北？”
梁涵换了个姿势趴着，放在桌上的手指缓缓挪动，戳了戳他的手指，抬眼看他：“是啊，靠智力我或许不行，可……也会有很多别的办法吧。哥，我想和你一样优秀，别人说起你，会是什么高考状元，国赛金奖，那别人说起我呢，能不能是全国冠军，世界冠军，你不知道，我爸其实站在我这边呢，他觉得我行，只有我妈觉得我不行，你呢，你也觉得我不行吗。”
听到她说这样的话，秦曜的心情格外复杂，他的小青梅，什么时候也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了。
可，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他可以走得更高更远，为什么梁涵不行？
他又凭什么阻止？
只是想到班里常年空缺的体育生座位，他的心里冒出了一片很轻微的怅然感。
说不清什么感觉，好像在失去。
收敛心神，秦曜伸出尾指勾住她乱戳的手指：“那我期待你和我顶峰相见。”
梁涵也用力勾住，拇指盖章，终于笑了：“约好了，顶峰相见！”
第11章 福星
中考如约而至，最紧张的人莫过于宁慈，中考前一天晚上失眠，总担心梁涵中考失利，梁宥康安慰她，要相信孩子的能力。
当初梁涵提出转体育生的时候，宁慈是反对声音最大的人。
她了解自己的女儿，她吃不了苦。
可是梁涵的态度很坚决，林巧也在一旁劝，让她给孩子一个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就以市级的比赛为目标，梁涵不拿奖，就放弃这条路。
没想到梁涵超出她预期地拿下市级青少年组跳高第一，宁慈终于动摇了内心的想法。
后来和梁涵促膝长谈，她才惊讶地发觉，她并不了解梁涵，她站在了一个所谓权威者的位置俯视孩子，将自己的个人意愿强加在梁涵身上，成为了她的枷锁。
孩子不知道怎么就自己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主意，宁慈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在梁涵的成长中缺席了很多。
比如她都没怎么和梁涵好好聊过天，了解她的想法，听她表达自己的意见。
决定让梁涵走体育这条路的那天夜晚，宁慈晚上趴在梁宥康的怀里哭了半宿，才慢慢接受“放手”这件事。
像小时候教她走路一样，总要放手让孩子走她想走的路，跌得头破血流又能怎么样，天不会塌，有他们做父母的撑着呢。
第二天一早，宁慈起了个大早给梁涵准备爱心早餐，不断唠叨她准考证千万要拿好，别丢了。
梁涵一边喝粥一边拿着小本复习，过了一会才想起来她说的话，回她一句知道了。
梁宥康也请了一个小时的假，亲自开车送她去考场。
出门的时候和杨岚、秦曜碰上了，两家人一起下楼。
秦曜的爸爸手里有个大工程，在外地出差回不来，只能让杨岚单独带孩子去考场。
与梁涵紧张兮兮的一家比，杨岚就显得淡定多了，主要是秦曜成绩没什么值得担心的，最多担心他拿没拿状元罢了。
杨岚也懒得开车，干脆带着秦曜挤进梁宥康的大众车里，两家人一起赶往考场。
秦曜坐在后座中间，左边是杨岚，右边是梁涵。
杨岚有工作的事情在忙，一直在打电话，秦曜看了眼背书的梁涵，问她复习得怎么样了。
梁涵看了眼前面说话的爸妈，整个人窝进车座里，抓着他的手臂靠近自己，在他耳边窃窃低语，一股淡淡的薄荷香飘来，她在嚼绿箭：“啊啊啊，我紧张死了！”
梁涵一直留着长发，她的发质细软，大夏天在车载空调的吹拂下，像丝绸一样光滑冰凉，此时她的马尾划过他的脖子，纠缠在他的手臂上。
秦曜垂眸看着她的发尾，安慰她：“没事的，普通考试而已。”
“你当然不紧张，你是学神，我是学渣！一会咱班肯定很多人想摸摸你吸取点能量，我要做第一个！快点给我施法，把你的力量传递给我。”
梁涵朝他伸出手来，掌心向上，细长的五指大张。
她的掌心红润，可以看见皮肤下细细的青色血管，掌心有颗痣，在生命线旁边。
以前梁涵沉迷帮人看手相，她说他一生大富大贵，长命百岁，还说他命中有贵人相助，他问是谁。
梁涵说，是一位同样富贵命，掌心有痣的女人，然后她摊开自己的掌心，得意地说：“当当当当~秦曜你的福星，就是我啊！”
秦曜不置可否，到底谁是谁的福星，可说不好。
望着眼前的“小福星”，秦曜抬手搭上去。
出于私心，像是牵手那样，握紧了她的手掌。
梁涵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反而搭上另一只手，一起握紧他的手抬高到自己的前额许愿：“学神学神，请保佑我考上一中吧！”
到了会考考场，班级的学生聚在一起。
果不其然来了很多人想蹭秦曜的学神气息。
跟他称兄道弟的男生会过来击掌握手，女生也过来许愿，甚至胆子大的向他讨要握手的机会。
秦曜拒绝了她们想要握手的举动，但受班主任所托，秦曜只能淡声送几句祝福。
时间一到，学生们跟着中考大部队一起走进考场。
为期三天的中考很快就结束了，紧接着就是等待成绩出炉。
毫无悬念，秦曜成了当年的中考状元，而最让人担心成绩的梁涵，也有惊无险考到了理想的分数线，加上体育加分，梁涵终于如愿以偿的，再次和秦曜念了同一所重点高中。
初中毕业典礼那天，两家的家长都来了。
现在拍照的工具已经换成了轻巧的手机，杨岚就拉着两个孩子在校门口合照留念。
梁涵穿着短款白蓝色校服，下面是一条短裤，白色袜子卷在小腿上，露出来的腿笔直修长，她梳起了高马尾，额前还留着齐眉刘海，一双大眼睛扑朔，甜美到爆表。
梁涵一直是个爱美的人，身上有很多小饰品，如鬓边会夹两个小熊夹子，手腕戴着蕾丝花边的头绳，背包还要挂上几个公仔，浑身都洋溢着青春少女的活泼跳脱。
秦曜和她穿着一样的校服，不过下面是长裤和白色的阿迪板鞋，他没怎么打理自己，身上空荡荡的没有什么饰品，只有手腕戴着一只黑色机械表，这是他爸爸送他的生日礼物。
秦曜的站姿松垮，长腿这么一别，别出了一股少年落拓不羁的硬朗帅气。
“来比个耶。”杨岚和宁慈都掏出了手机给孩子拍照。
梁涵听见一旁的秦曜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他还是一如既往讨厌摆拍以及傻乎乎的比耶。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比过耶，只是不喜欢大庭广众之下比耶。
她私下里拍过几张秦曜的照片，他永远都是那么臭屁地用鼻孔俯视镜头，然后比耶挡住部分镜头。
简直是直男拍照的死亡角度，但每次成片出来，一点儿都不丑，还有点痞帅。
“看镜头。”秦曜忽然出声，然后梁涵感觉肩膀和脑袋一沉，竟然是被他当做垫手的工具压着。
等拍完照片，梁涵去看两家亲群聊，杨岚发了他们的合照。
秦曜右手压在她的脑袋上比耶，目光懒散又带着一股悠闲笑意看向镜头，恰好杨岚在这个时候抓拍，梁涵抓着书包带子的表情则有点懵，看起来像个傻狍子。
梁涵提议重拍，秦曜却不肯配合，两家家长已经闲聊着走远，合照也只能作罢。
*
高中开学分班，因为梁涵成绩不算高，又是走的体育生路子，她和秦曜不在一个班里。
秦曜在竞赛班，而梁涵只在一个普通的文科班。
两个人不在一个班，平日里很难见面，文理科的教室隔了两三层楼，大课间的时候，两个人才能远远打个照面。
就连以往一起上下学的机会，也因为梁涵的体育训练，秦曜的竞赛集训而不再。
秦曜刚入学没多久，就以优异的成绩和漂亮的皮相俘获了很多人的目光。
特别是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以后，多了许多迷妹。
有私下讨论他的，也有偷偷暗恋的，甚至还有胆大的直接追上去。
果然，优秀的人到哪里都是焦点，这一点，梁涵深以为然。
作为他身边唯一的异性，她接受过很多异样的眼神以及“特殊”的对待，有好的也有不好的，梁涵其实都不太在意，谁让她占了秦曜很多便宜呢，得了便宜就不要卖乖了。
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很多人知道他们是死党发小，但是上了高中，鲜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