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涵看得很清楚，右边泳道的人先摸到的池壁，她兴奋地蹦跶了一下，举着右手高声宣布：“秦曜第一！”
秦曜摘了泳镜，露出俊秀的面庞，眼神不屑地看向拿了第二的夏勋。
夏勋不服输，狠狠打了水面一下，抹了把脸，指着他们二人，怨气冲天：“怎么可能！肯定是你们两个狼狈为奸，吹黑哨。”
梁涵拉过姜瑜：“学姐，你作证，是不是秦曜先碰到的。”
夏勋从浅水池里起身，他穿着紧身泳衣和泳裤，略显保守，但倒三角的身材半点都不输。
姜瑜飞快地瞟了眼夏勋，不敢看他的脸色，很公正地认同了梁涵的判决：“确实是秦曜先碰到池壁的。”
夏勋嘁了一声，不爽地歪头，用力倒出了耳朵里的水。
他也不上岸，撑着手臂坐到池子边沿。
而胜利者秦曜已经仰泳着飘往深水池，看着夏勋这个失败者，忽然勾唇笑了起来，然后冲他无比嚣张地比了个中指，再慢悠悠转身潜入水里。
刚才夏勋拉了秦曜一把，率先出发，结果不仅被他追了上来，还赢了比赛，夏勋捏着后脖颈，自嘲笑了一下，输得怎么还有点儿不光彩呢。
他也不是输不起的人，愿赌服输，懒洋洋地说道：“我是菜逼。”
梁涵慢悠悠提醒：“还有两次哦。”
夏勋冷着一张脸，咬牙切齿说：“我是菜逼，我是菜逼，行了吧。”
他回头瞥她们，却只得到了两个冷漠的背影。
“学姐，咱们去热身，一会我教你游泳。”梁涵懒得管他高兴不高兴，拉着姜瑜走到一旁开启了游泳前的热身。
姜瑜一板一眼跟着梁涵做动作，只是她很敏感地注意到有目光落在她身上。
尽管有泳衣遮蔽身体，却仍觉得好似彻底暴露在人前，拉伸的动作越发局促。
泳池忽然扑通一声巨响，夏勋重新跳进池子里，没了踪影。
姜瑜看着他离开，动作总算没有那么僵硬。
热身过后，两个人下了浅水池。
梁涵带着她在水里走动熟悉一下水的感觉。
见她适应得差不多，梁涵扶着她的手，说：“来学闭气吧，学游泳前要先学会在水里闭气。”
姜瑜看着她沉入水底，也深吸一口气，然后跟着梁涵一起沉下水去。
只是她错误估算了自己的能力，水里的浮力一下子就将她托举起来。
做过再多功课，也比不上亲身体验。
身体重心被水的浮力改变，肢体的不受控加剧了她的恐惧，她在慌乱之中脱了手，在水里胡乱挥舞着想找一个支点。
姜瑜在窒息前，嘴巴大张，喝了一大口池水。
身子不受控地下坠，令她害怕。
幸好有一双手及时将她扶住并扯出水面。
重力回落的瞬间，她如获新生，大口地呼吸空气，咽喉里全是水，呛得她直咳嗽。
“学姐你没事吧。”梁涵伸手去扶她，却被夏勋拦下。
“你会不会教，在浅水池都能让她溺水？”夏勋扶着姜瑜的肩膀，语气很冲，劈头盖脸砸向一旁的梁涵。
梁涵委屈地为自己辩解：“我扶着的。”
姜瑜制止了他的谴责：“不怪梁涵，是我自己慌张松开了手。”
夏勋皱眉：“想学游泳，也得找个靠谱的。跟梁涵这种半吊子学，能学到什么。”
被夏勋贬得一无是处的梁涵气鼓鼓地瞪他：“什么半吊子，你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夏勋冷笑一声：“我有游泳救生员证，你有吗？”
梁涵：“……”
“我来教你吧。”夏勋垂头看向姜瑜，握着她纤细手腕的力道有不容抗拒的意味，姜瑜挣脱不了他。
梁涵忽然撑着手臂坐到岸边，当起了甩手掌柜：“行，你教吧，我一会来验收，要是姜瑜学姐在你这里什么都没学到，我就来找你算账。”
夏勋主动下了军令状：“好啊，我要是教不会她，就请你们几个去楼上吃米其林，要是她学会了，你和秦曜请。”
梁涵泼了他一身水：“好奸诈啊！学姐，守护我们钱包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姜瑜：“……”
她没被人做局吧。
跟他们闲聊的这会功夫，梁涵注意到水面一片平静，岸边也没人：“秦曜呢？”
夏勋看向泳池：“刚才还在水里。”
梁涵从池子里站起来，站在岸上看得比较清楚。
一路沿着泳池找过去，梁涵一眼就看到了沉在深水池里的秦曜。
冰蓝色的池底里飘着一个人，在水面看不清楚状况，但在梁涵眼里，像是溺水的人。
“秦曜！”
梁涵想都没想，一头扎进了水里。
第33章 溺水
浅蓝色的泳池忽然闯进一条白色的斗鱼，给凝滞的死水注入了活力。
洁白的鱼尾变成泡沫消失，美人鱼幻化出了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秦曜记得，梁涵小时候最喜欢的童话故事是美人鱼。
她觉得鱼尾很漂亮，不切实际地幻想着有一天她能长出鱼尾来。
她总是拿床单将自己的腿裹起来，扮演小美人鱼，还要逼他躺在床上扮演昏死过去的王子，陪她玩过家家。
然后她就蛄蛹着上前，念对白：“王子啊王子，是我小美人鱼救了你，你可千万不要认错人了。”
秦曜闭着眼，一脸安详，无语道：“可是王子昏迷了，不知道你是谁。”
“那你就睁开眼睛看啊。”梁涵趴在他身上，用手指扒开他的眼皮，逼他睁开眼睛看她。
秦曜：“童话里不是这么演的，王子没看见美人鱼，所以他最后娶了公主。”
梁涵不服输地辩驳：“可是，王子之所以娶公主，是因为他误会公主救的他，美人鱼当时就应该等王子醒来，这样就不会有误会，王子也可以娶美人鱼了。”
泳池里的水很清澈，阳光穿透水面，直射池底，絮状的光影浮浮沉沉，漂亮得不像话。
秦曜看见了朝他游来的小美人鱼，美得梦幻。
池底的粼粼水光紧贴在她柔软雪白的肌肤上，泳衣上的鳞片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她的腰肢轻盈曼妙，身体曲线玲珑窈窕，柔软腰肢摆动起伏，修长的腿并拢，既像鱼，又像是一条漂亮的水蛇。
梁涵不断吐出肺里的氧气，身体下沉，逐渐靠近池底。
她游到秦曜面前，看见他泳镜里睁着的双眼，目光会随着她移动。
她终于确定他不是溺水，而是在享受躺在水底的感觉。
想来也是，秦曜熟悉水性的程度远超于她。
他在深水池游泳的时候，她还在浅水池学狗刨呢。
她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梁涵企图游过他回程，不料被他抓住了手腕，扯近到跟前，他搂住她的腰身，手臂撑住池底借力，扭动腰肢，两人顺势颠倒了体位。
她下意识扶住他的肩膀，摆腿游弋，和他在水里漂浮着。
像是两条交尾的鲸鱼，亲密无间。
日光穿透碧蓝池水，映照出彼此的面容。
在水里看人，其实没有陆地清晰，但水下光影，却制造出一种独到的氛围感，像是潜入了人的潜意识，见到彼此的灵魂本体。
少年脸上的骨骼感渐重，身材也越发趋近成人，宽肩窄腰，四肢修长。
秦曜和夏勋对身材展示的想法完全相反，夏勋有点儿小气，裹得严严实实，但秦曜却很大方，身上只穿着一条中短裤，尽情展露出自己优越健硕的身材。
身上有薄肌和鲨鱼线，肌肉线条优美，充斥着属于成男的蓬勃力量感。
皮相再有蛊惑性，内里也还是个半大少年。
调皮爱玩的那一面，只有她能看见。
梁涵和秦曜第一次去学游泳的时候，也像现在这样，抓着彼此的手，盘腿坐在池子里，互相比试谁最能憋气。
每当她要憋不住了，就会卑鄙地伸手去挠他的胳肢窝。
秦曜当然不会真的生气，因为他会挠回来。
水里能听见声音，她听见咕咚咕咚的水声在耳膜回响。
秦曜仰头，捏着鼻子，朝上吐出了一个完美的圆环，圆环有着清晰的边界，像是玉镯一样漂亮。
他转头看向梁涵。
梁涵马上就懂了他的意思，也学着他那样吐气，可惜她吐的全是泡泡，没有一个能成形。
秦曜得意地勾起了唇，接连又吐了两个。
正玩得兴起，秦曜突然变了脸色。
像是溺水者，嘴里吐出了许多凌乱的泡泡，慌乱挣扎起来，梁涵就在他身边，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求助一般看向她。
梁涵吓了一跳，都说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他忽然又呛了一口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梁涵看着近在咫尺，因缺氧而蹙眉的秦曜，急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