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梁涵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秦曜坐在客厅里陪她妈妈看电视。
秦曜看见她,抱着书包起身,似乎有话想说,梁涵记仇,马上挂脸,气鼓鼓地转身进了卧室,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宁慈走过来敲门:“梁涵!干什么发脾气呢,开门。”
门后面传来梁涵闷闷的声音:“我淋雨发烧了,我要睡觉!”
宁慈继续敲门:“睡觉你也得吹干头发,开门,一会还要吃饭呢,喝点儿姜茶行不行?小心感冒了。”
不管宁慈怎么敲门,梁涵就跟哑了一样,一点儿回应都不给。
秦曜站在沙发旁,认真思考了一会,礼貌地说道:“宁姨,我先回家写作业了,晚上有同学请我出去玩,我就不过来吃饭了。”
秦曜没走几步,就被宁慈叫住,宁慈给他塞了五十块,有些歉疚地说:“拿着跟同学去吃顿好的,阿姨一会替你好好说说梁涵。”
秦曜攥着手里的钱,忽然开口道:“宁姨,其实是我忘记拿伞,抢了梁涵的伞才害她淋雨的,你别怪她。”
宁慈摸着他的脑袋,戳穿了他的谎言:“你不用替她找补,她根本就没带伞,好了,你不是和同学约好了吗,快去找他吧。”
秦曜走了之后,宁慈对梁涵进行了深刻的批评,梁涵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拒不认罪。
直到宁慈把秦曜留的纸条递给她。
一张雪色信纸折成了四下,黑色的字迹藏在雪地里,若隐若现。
“我没看,我不知道秦曜写了些什么。你一会拿着姜茶给他送过去。”宁慈起身收拾桌上的餐具。
梁涵才不信她妈没看她的信,拿着信纸回屋。
展开信纸,熟悉的楷书字体映入眼帘,他的字都是正儿八经地练过的,但又不完全是规规矩矩的楷书字体,带了点属于他的锋芒,点勾撇捺,不安分待在方框里,像是横生出来的怪梅,在雪色的信纸上自成一派。
“我想撑伞的人是你,下次别跑那么快,能不能等我一下。”
梁涵噗嗤一下就笑了出声,原本还有点儿灰暗的天空亮了起来。
*
正在家里写作业的秦曜听到屋外传来开门声,脚步声很轻,但是有着轻盈的步速,从客厅到他房间门口,要走十秒。
他爸不会在这个点回家,他妈回来了也不会直奔他房间。
“咚咚”。
“开门啦,送温暖。”
秦曜低头掩饰住嘴角的浅笑,缓缓起身,走过去给她开门。
少女披散着半干的头发,左手端着一碗温热的姜茶,腋窝里夹着几本习题册和教科书,右手拿着粉色的笔袋,和平时来找他写作业一样。
梁涵把碗塞给他:“拿着,我妈做的姜茶,我喝了,你还没喝。”
秦曜接了过来,跟在她身后走到书桌前,把碗放到她面前:“我没淋雨,两碗都给你喝好了。”
“说了给你就给你,少啰嗦,那么难喝,不是你喝难道是我喝吗?”梁涵拉开自己的专属宝座坐了进去。
秦曜的书桌很简洁,浅胡桃木色的原木桌板,长度约有1.5米,可以容纳他们两个人并肩坐在上面写作业,桌面被他收拾得很干净,仅有一台电脑,一盏台灯,靠墙处整齐地摆放着造型简约的笔筒、卡通闹钟和喝水的杯子,教学用书则摞在角落,桌上斜角放置了一张他们的合照。
其他杂书都有秩序地归置进靠墙的书架上,上面有奥数书和一些国内外的名著,还有一些漫画和体育杂志之类的读物单独归类。
秦曜拉开自己的椅子,坐到另一边,想了想,还是不浪费宁姨的好意,端着碗一口喝完。
“写作业。”
“好。”
他们没再说那些不愉快的事,自发地开始写作业。
桌上台灯的光线散发着融融暖意,屋内闹钟滴答报时,铅笔在纸张上划过留痕,欻欻地发出了声音。
窗户外是万家灯火,窗台的玻璃上倒映出书桌前奋笔疾书的两个人。
小学的题目很简单,秦曜早就写完了他的作业,刚写完数学没多久,就被梁涵抢走拿去对答案,他低头写他的奥数题,她翻看她的漫画书,两人互不干扰。
秦曜正垂眸思考,忽然,一颗纸星星被人扔到他的面前。
最近班级里风靡折星星,很多女生用纸或者塑管折,梁涵也迷上了折星星,整天不务正业、昏天黑地地折,她房间的窗户和墙头挂满了自己折的星星,甚至问他要不要。
他侧头,明亮的台灯下,梁涵正襟危坐,勇敢地迎上他的眼睛,明亮的大眼睛闪烁着柔和的光晕:“上次骗你出来,是我的不对,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没事。”秦曜垂下眼眸,拆开纸星星,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写字,他看见过有女生这么干。
梁涵疑惑地看着他拆开折好的星星:“你拆开它干什么。”
秦曜拿着空白的纸条,发出了他的控诉:“为什么是空白的。”
梁涵不解地歪头问:“为什么不是空白的。”
秦曜:“我跟你道歉也写了字条,这叫白纸黑字。”
“你那算什么哪门子的道歉啊。你说你做错了什么了吗?真要写的话,公平起见,你也得给我写清楚了。”梁涵把一沓星星纸放到他的面前。
秦曜抽过一张:“好啊,我们互相写。”
两个人拿过圆珠笔,低头在纸条上面自列罪证。
梁涵写:“对不起,我不该撒谎骗你,以后不会了。”
秦曜写:“对不起,不该害你淋雨,以后都给你撑伞。”
两个人交换了星星纸,梁涵在他的末尾,用自己的字迹盖章:“原谅你了。”
秦曜也在星星纸上面写下:“我也原谅你。”
梁涵低头折星星,她的手很灵巧,不过三五下功夫,一颗完整的星星出现在她手掌心里:“喏,送你了。”
“我不会折。”秦曜拿着自己的星星纸,面露难色。
梁涵惊掉了下巴:“原来也有你不会的呀。”
秦曜无语地托住她要掉下来的下巴安装回去:“有什么好惊讶的,我天生就应该会很多东西吗?”
梁涵拍开他的手:“当然啦,你那么聪明,我以为你无所不能。”
秦曜无情戳破了她虚伪的夸赞:“要不要那么夸张,你的恭维很不走心。”
“我可是真心实意。”梁涵笑着撞了他的肩膀一下,秦曜像个不倒翁一样弹了回来,撞到她肩膀上。
天边的乌云散去,露出被雨水洗过的月亮,清凌凌的月色柔和地撒向千家万户。
窗户玻璃上倒映出肩膀紧贴的两个人,男生低着头,手指笨拙地折叠着星星,一旁的女生趴在桌子上托腮认真看他折星星,掩嘴笑话他笨。
笑意从他们眼睛里流淌,化作温暖的光萦绕在彼此身上。
第4章 宠物
结束了两个人第一次的友情寒潮后,他们的关系似乎变得更紧密了些。
至于导火索唐甜恬,在目睹了梁涵和秦曜冷战的全过程后,时不时跑到梁涵课桌边上说笑,以半开玩笑的方式嘲笑她和秦曜的情比金坚不过是一个笑话。
这个时候,梁涵的脸色都会特别难看。
高兴不过一个礼拜,唐甜恬意外发现他们两个又重新好上了,甚至比之前关系更好。
梁涵在体育课的时候把秦曜的外套扎在自己腰上,大摇大摆地经过她,拂一拂衣袖,故意露出上面用回形针扣着的大队委臂章,问:“你冷吗?我这儿有衣服穿,秦曜的。”
唐甜恬:“……”
十一国庆,是学生们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可以放七天长假!
举国同庆,大街小巷挂满了国旗,电视机在播放国庆阅兵的盛况,小学生们得按照学校安排观看阅兵仪式,并写一篇记叙文,这是他们的语文作业。
十一那天,梁涵和秦曜一起窝在秦家客厅的沙发里观看大阅兵。
梁涵趴在沙发桌上记录看到的每个画面,一会是方阵介绍,一会是礼炮齐放,一会是和平鸽飞舞在天安门广场上,事无巨细地记录了一遍。
秦曜盘腿坐在她旁边,头也不抬,手中钢笔笔走龙蛇,一气呵成地写完了他的记叙文,放下钢笔的时候,梁涵还在抓耳挠腮地想作文题目。
他喝了杯热水,瞥了眼纸上的记录,问她:“你在写什么。”
梁涵咬着笔杆,白他一眼:“写记叙文啊。”
秦曜不想笑话她,撑着身子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那你慢慢写。”
梁涵抓着他的衣角问:“你写完啦?给我参考一下。”
秦曜每次考试都是第一,还参加过很多作文比赛拿奖,他们班的语文老师贼喜欢他,拿着他的作文在自己班念还不够,还要带去别的班级给其他学生参考,他的原文被当做例文张贴在教室后门,没两天就被人撕了,不知道去了哪儿,但就是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