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几个,谁没怀疑过岑礼和徐远忱在律所有一腿。虽然两人口口声声说只是什么师兄师妹,可自从岑礼进律所开始,徐远忱又是拜托佟律师亲自带,又是介绍案子,平时在茶水间你等我一会儿,我看你两眼的,这关系怎么可能简单。
不过仔细回忆,近来两人确实疏远不少。
江临一头雾水,“我怎么知道……”他才来律所不久,也不是八卦的性格,今天如果不是徐远忱这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他打死也没想过这两个人……
“公主你去那边。”徐远忱放下酒,在洗脸台旁洗了洗手,因为马上要开饭,他不得不推开公主。
众人又是一愣。
他连岑礼家的猫都这么熟。
公主朝岑礼跑过去,下巴蹭了蹭岑礼的拖鞋鞋面,“喵呜”一声,委屈了。
岑礼伸手抚摸安慰,张罗大家先后洗手,落座。
吧台不算长,里外一共六把椅子,少一把。
江临尴尬,“不好意思,刚才你们走了以后我哥来找我,我说晚上要来岑律家里做客,庆祝岑律新婚,我哥就说想一块儿来蹭饭,然后顺便带上了徐律师。”
江阳耸肩,“徐远忱这几天都住我那儿,我出来吃独食不带他,怕这家伙在家饿死。”说着看向徐远忱。
“是嘛,徐律师和女朋友吵架了?怎么住到江律师你那儿去了?”岑礼最后一个洗完手,过来坐下。
檀砚书这时候出来,单穿一件毛衣,端来最后一锅汤,恰好听到这句,手顿了顿,也看向对面的徐远忱。
“徐律师……居然有女朋友?”周楠第一个反应过来。
“老徐……你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江阳也傻眼了,眼神像是审视。
徐远忱两眼一闭,放弃抵抗。
“还是隋甯,之前我和你说分手了,后面又和好了。”
江阳“啧啧”两声,眼神鄙夷,“和好了你不告诉我,这都快两年了吧,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孤苦无依。早知道你这么不敞亮,我就该不该收留你!”
“就是,徐律你不敞亮!你有女朋友的事儿全律所都没人知道。”苏青青又补了一刀,提议罚酒。
徐远忱寡不敌众,认栽,众目睽睽之下被迫吹了一瓶。
“我都已经认罪伏法了,你们还看着我干嘛?”徐远忱欲哭无泪,被这几道目光看得不自在,起身去客厅推了把转椅过来,自觉道:“行,我是多余的,我坐这个行了吧。”
接下来大家先后动筷,话题从讨论徐远忱的女朋友到他们吵架的原因,江阳还好心想给他支招哄女朋友。
“隋甯这个人我之前打过交道,人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太敏感,说实话和这样的人的人谈恋爱挺累的。”
此言一出,几个女孩儿纷纷朝他看过去。
周楠问:“那和什么样的女孩子谈恋爱不累,您给说说呗?”
江阳头一偏,看向岑礼,笑道:“那当然是我们礼礼这样的,明明有公主命,却没有一点儿公主病,性格好,心胸还宽阔,和这样的女孩子在一起才轻松呢。要不人家这么年纪轻轻就被人娶走了,妹夫还这么帅。”
“岂止是帅啊,还年轻有为呢。”周楠补充道,眼里全是羡慕。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有笑,只有岑礼笑容僵在脸上,为江阳那句乍一听像是夸奖她的话忿忿不平。
性格好,其实是说她老好人、没脾气。
心胸宽阔,是因为她一个新人律师,根本没有计较的底气。
说和她这样的女孩子在一起轻松,说明男人在择偶方面,大多还活在父系社会的梦里,喜欢那种好掌控好驾驭的,他们在思考这些的时候,其实内心盘算的就是怎么样可以在付出最少的同时还能得到最多的回报。
江阳在律所是出了名的精于算计,这恋爱、结婚,哪样在他眼里不是生意。
檀砚书没说话,却将一切尽收眼底,默默往她碗里夹了两只盐水虾。
这一幕被苏青青捕捉到,对方起哄:“啧啧,哪有女孩子结了婚还自己剥虾的呀,姐夫你不要偷懒哦。”
檀砚书被点名,对岑礼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又把虾夹了回来,戴上手套将虾壳剥落后再将虾肉夹给她。
行云流水的动作,没有半分犹豫。
苏青青也是个八卦的,兴奋地将酒瓶子凑近,主动去和檀砚书碰杯。
“姐夫,今天我们可算是见到你了,之前就说吃饭,礼礼一直说你工作忙,听说你是沪江大学的老师呀,快给我们讲讲你和礼礼是怎么认识的,恋爱故事一定很浪漫吧?”
岑礼推了推檀砚书,赶忙接过话茬,详细地叙述起他们剧本里的“恋爱经过”,檀砚书安静吃菜,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始终保持着绅士风度,偶尔点头回应。
这样简单的问题,他们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很快,话题往酸臭的方向发展,周楠问:“姐夫,你平时在家怎么称呼礼礼呀?是叫老婆、亲爱的,还是别的什么甜蜜称呼?”
她问问题,眼睛瞥向江临,是八卦也是取经。
“礼礼你别抢答,让姐夫他自己回答。”猜到岑礼要抢话,周楠伸筷子拦住她。
再去看檀砚书,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染了红。
明后天没有工作,他又不用开车,晚上难得人多热闹,他也开了瓶酒。
岑礼连忙给他使眼色,檀砚书却没看她,轻声回道:“我叫她礼礼。”
岑礼撇了撇嘴,忍不住在心里送给他两颗白眼。
骗人,他明明只有在别人面前才会这么叫她,私底下他只会一本正经地叫她岑律师。
自从上次他们探讨过夫妻义务话题以后,一连几天,晚间短促的几个小时里,檀砚书都是这么叫她的,和之前的温良恭顺差之千里。
难怪岑肃山之前说他这人性格冷得很,之前没有长久待在一起,她还觉得是岑肃山对人家有意见故意编排,现在看来,不仅如此,檀砚书这人还记仇。
非要岑礼也同意履行他之前提出的“夫妻义务”,他才答应和她一起招待她的同事们。
但是显然,这样的回答他们并不买账,同事们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苏青青摇摇头,“就这啊?我们平时在律所都这么叫啊,而且不光我们,就连徐律平时也是这么叫的。”
岑礼:“……”
徐远忱:“……”
江阳:“老徐,你平时都这么叫岑律师?那我以后可也这么叫了啊,都一个学校毕业的,都是学长,不能这么厚此薄彼。”
徐远忱干咳两声,偏头看向阳台,没作答。
周楠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岑礼,心道糟糕,还好岑礼主动圆上:“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同学们都这么叫我,不分男生女生的,我和徐律认识的早,他从那时候起就这么叫了。”
江阳又问:“那你们平时在一起都做些什么?学妹你是律师,人家是大学老师,平时是不是没有共同语言啊?”
岑礼连忙回答:“我们呀,经常一起看书、给毛孩子洗澡,偶尔一起买菜做饭收拾房间。”
檀砚书补充:“虽然我平时忙于课业,礼礼她忙于律师工作,但是下了班我们住在一起,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很多。”
徐远忱低头喝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儿微微一笑,终于将头抬起来,但眼神中仍带着一丝怀疑。
“听起来你们在一起是很和谐,但我怎么感觉你们之间的互动更像是合作伙伴,而不是夫妻。”
此言一出,在座几人纷纷望向檀砚书。
一向缄默的檀砚书眉心颤了颤,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徐远忱的敌意,比前几次见面时还要更加强烈。
而岑礼同事们的反应也很奇怪,似乎,好像……再不说点什么,他就是真的绿而不自知了。
“不是夫妻,难不成是兄妹嘛?我和礼礼是领过证盖过章的,白天各自工作,晚上回家睡的也是同一张床。”说着檀砚书笑笑,拿起酒瓶去和徐远忱碰杯。
一时间,窄小的吧台周围火药味弥漫,夹杂些许就连当事人都未曾察觉的醋味。
周楠艰难地吞咽了一口,主动提出:“我们来玩点酒桌游戏吧,这样喝有点太干了。”
说着弯腰又去拿了瓶未开封的果酒递给岑礼:“今天别躲哈,这可是你们的喜酒,今天不把你灌醉可说不过去。”
话音未落,两个方向,两只手同时伸过来,抓住了周楠手里的酒瓶。
这一次,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怎么回事啊,徐律师今天这状态……和女朋友分手不会是因为咱们礼礼吧?”
“刚才礼礼说他们是闪婚……不会是为了气徐律师才……”
苏青青和周楠用眼神传递信息。
就在这时,檀砚书松了手,微笑着将酒瓶推到徐远忱面前。
“哥,谢谢你给礼礼挡酒了,我替宝宝谢谢舅舅。”
“哦对了,爸白天在学校还问我,哥你这周末回不回去,要是回,我们就一起;不回,我们也就自己在家过二人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