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风大,夜里尤甚。
檀砚书早去关了窗户,四月份江南的温度最是舒适,两人肩膀贴着肩膀看电影,看着看着就换成檀砚书斜斜地躺着,岑礼枕在他胸口。
白天开了挺长时间的车,岑礼困得很快,甚至还没到电影里的第一个重要节点她就打起哈欠,檀砚书心疼,规规矩矩看电影,待她入睡以后才关了投影,将人抱进怀里睡。
晚上睡得早,早上醒的自然也早。
岑礼睁开眼睛时,窗外的光影还不算刺眼,她没去看手机,预感也就六七点钟,她也还没饿,就那样侧着身子打量檀砚书。
从前工作日两人起的都早,周末檀砚书早起锻炼、买菜,留她一人睡懒觉,像这样她醒来还能看见他的睡颜还是第一次。
近距离看这个据说是沪江大学近几年来最养眼的副教授,还是他睡着时候的样子,岑礼忍不住伸手触上他温热的脸。
他的睫毛很长很密,闭着眼睛的时候,在眼下投出一弯极淡的阴影,像一轮新月悄悄沉进山涧里。岑礼的指尖落在他的眉尾,再顺着鼻梁缓慢往下滑,停留在唇峰上方。那里有他极轻的呼吸,带着昨夜残存的薄荷牙膏味,轻轻喷在她的指腹。
岑礼忽然生出一点顽心,用指节极轻地戳了戳他的睫毛。
檀砚书在睡梦中皱了皱眉,睫毛簌簌地抖动了两下,却没有睁开眼睛,只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一只胳膊去寻她,将人往怀里拉了拉。
岑礼屏住呼吸,心脏却咚咚直跳,仿佛偷到了他睡梦中最柔软的一帧。
晨光逐渐亮起来,恰好从窗帘的接缝处漏出来一抹光照,正好扫在他锁骨的位置,像一条金色的河流。
岑礼悄悄撑起身子,想要替他挡住那束光,却不小心带起了被子的一边。檀砚书无意识地伸手去捞,长臂一揽,便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卷进了怀里。
他的下巴堪堪抵在她发顶,声音低哑而含混,带着刚醒来特有的颗粒感,“……怎么醒的这么早?”
岑礼僵在他怀里,耳朵紧紧贴着他的胸口,听见那颗心正稳稳地、一下一下地敲着她的名字。
岑礼动了动,撑着胳膊起身,主动吻上他的薄唇。
只是她的唇刚一贴上他的,檀砚书便像被电流击了一下,睫毛更明显地抖了两下,却仍旧未睁开眼。他本能地抬手扣住岑礼的后颈,指尖插进她散乱的发间,指腹微微收紧,像是要确认这究竟是不是梦。
岑礼轻轻含住他的下唇,舌尖试探性地描过那条薄但利落的唇线。檀砚书闷哼一声,喉结滚动两下,终于按捺不住睁开了眼睛。那双眼里原本还泛着未完全清醒的雾,却在看见她的一瞬骤然清明,黑得发亮,像夜色里突然涨潮的海,将她席卷。
“……礼礼。”他嗓音哑得厉害,像砂纸磨过她的耳膜,让她不自觉地收紧了呼吸。
岑礼没应,只是用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下一秒呼吸交缠,紧密难分。
不过片刻,男人猛地翻身,把她重新压回枕头里。被子被推下去,露出他紧实有力的胸肌,晨光在那片皮肤上驻足,和她一样垂涎。
他什么时候脱掉的睡衣,
她一整晚都抱着这样赤.裸的他睡的么?
没有时间给她反应,檀砚书偏头吻上来,又深又急,带着久违的干燥与滚烫,舌尖撬开她的齿关,一路掠夺她口腔里微甜的空气。
分开时,两人都喘得厉害。
岑礼看见他眼尾泛起一丝薄红,那双向来冷静温柔的眼睛此刻像被点燃,连呼吸都带着火星。
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得近乎气音,问她:“还困不困?”
“不。”岑礼抬手勾住他后颈,指尖在他后脑摩挲,暗示意味已经十分明显。
檀砚书浅笑,目光落在她因亲吻而鲜艳饱满的唇上,喉结又滚了滚,像终于得到了某种信号一般,轻轻笑了一声。
“坦白从宽,刚才偷看了我多久?”
话音未落,没再去看岑礼通红的脸和耳垂,檀砚书俯身再次封住她的唇。
这一次,呼吸彻底乱了。
……
“等等——”
感受到他贴上来,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突然涌上脑海,岑礼轻轻推了推檀砚书,咬着唇看他。
“害怕了?”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手还拢在按摩时刻意避开的顶端,继续帮她调整状态。
岑礼轻轻摇头,声音像被碾碎,拼不完整。
“不是怕,只是有点……紧张。”
对,就是紧张。
这样因为喜欢一个人而情动,从亲吻开始,一步一步循序渐进,最后水到渠成地在一起。
这样的经历,于岑礼而言是是实实在在的第一次。
尤其两人都清醒着,面面相觑,都能看清对方眼里的情.潮。
檀砚书动作稍停,指腹却仍停在原处,低头一下一下啄她的唇。
他低头,额前的碎发扫过她的眉心,嗓音低哑:“那再酝酿酝酿?”
檀砚书想起之前那次。
那晚他喝了酒,被她一吻,像被牵着走的小狗。事后她蜷在他怀里发抖,他当时以为是舒服,此刻再想起,他心里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忍不住去猜当时是不是表现的不够温柔?是不是弄疼她了?
岑礼咬着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抬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指尖微微发颤。
这就是鼓励他继续的意思。
檀砚书明白。
……
“等等——”
又一次,岑礼睁开混沌不堪的眼睛,对上他隐忍的眸子。
檀砚书顿在那里,手指套了塑料薄膜,轻轻捻着,拨弄着去观察她的神色。
岑礼刚睁开的眼睛因为这一刺激再度闭了起来,紧紧地闭着,和那处一样。
岑礼的睫毛轻轻发颤,像两瓣被风吹得簌簌发抖的蝴蝶翅膀,还带着晨起的新鲜露珠。
檀砚书屏住呼吸,温柔亲了亲她的眼皮,指腹隔着那层薄薄的薄膜,只敢用最轻的力道描摹,像是在给一件易碎的瓷器量尺寸。
她的眉心蹙起又松开,鼻腔里溢出一声极低的呜咽,分不清是抗拒还是催促。檀砚书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唇从眼尾处上移,企图以此来熨平她眉间的褶皱,声音低得几乎化在空气里。
“不喜欢就告诉我。”
岑礼没睁眼,只轻轻摇头,攥住他手腕的手指却分明收紧了些。檀砚书便不再动,只是维持着那个姿势,让薄膜上的凉意一点点被体温捂热。
他数着她睫毛颤动的频率,数到第十一下时,终于听见她带着水汽的声音。
“……再多一点。”
这四个字像火星落进干草堆。檀砚书喉结滚动,拇指在薄膜边缘停顿半秒,然后缓慢地、克制地给予。岑礼的腰弓起又落下,像被拉满的弓弦骤然松手,指甲在他后背抓出两道红痕。
“睁眼。”他贴着她耳廓命令,气息滚烫,“睁开眼睛看看我。”
岑礼颤颤巍巍地掀开眼帘,眸子里蓄着一层薄薄的雾,倒映出他此刻的模样。
额角沁着汗,眼尾发红,连向来工整的鬓发都微微湿乱了,狼狈得不像平日里那个任何时候都从容的檀教授。
“檀……”她才刚吐出一个字,就被对方含住舌尖,剩下的字尽数被他吞没,空气里只剩沉重的呼吸和热。
他一边吻,一边调整角度,薄膜边缘的褶皱在他指下展开,像扰乱又像抚平。
当岑礼第三次说出那句“等等”时,檀砚书终于停下所有动作,额头抵着她汗湿的鬓角,声音哑得不成调:“够了么?”
她喘息着点头,而后又很快摇头,指尖顺着他手腕滑下去,轻轻扯了扯。
檀砚书会意,摘下护具,用床头的纸巾包裹起来丢进垃圾桶,然后重新亲了亲她潮红的脸。
“再睡会儿吧。”他拨开她黏在颈侧的发丝,吻落在她脸颊,“今天上午所有的时间,都想用和你一起睡懒觉。”
“可你……”她震惊于他没有趁热打铁的反应。
明明,他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得到。
檀砚书却只是笑笑,随即翻身躺平,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让她的背贴着自己的胸口,像要把她藏进自己身体里。
“我们不急。”他柔声说。
被子重新裹住两人,他的手掌覆在她小腹上,隔着薄薄的睡衣,温度源源不断地渗进来。
岑礼听见他心跳声,一下一下,沉稳而克制,像在给她的慌乱打节拍。
过了会儿,他低头,唇贴在她耳后,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怔了怔,转过身,额头抵着他的锁骨,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可是现在……我想再亲亲你。”
檀砚书低声笑了下,胸腔震得她耳朵发痒,随即低头,吻落在她额前,然后是眉心、鼻尖,最后停在唇边,轻轻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