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舟惊讶须臾,未料到她答应得这么快,“后天上午9点,我去接你,见下叔叔阿姨。”
协议结婚应付父母各取所需,但不经人父母同意直接带女生去领证,他做不出这种事。
沈栀意抿唇,“好,我把地址发你了,去我家高铁方便。”
“好。”池砚舟顿住,“你叫什么名字?”
他曾经见过她一次,知道她是星熠的员工,却不知道她的名字。
沈栀意:“沈栀意,沈阳的沈,栀子花的栀,意思的意。”
一对即将领证的夫妻,此时才知道对方的名字,她是一名普通的员工,池砚舟不认识她很正常。
不得不说,在父母面前,他表现得天衣无缝。
礼数周到哄得爸爸妈妈很开心。
她和池砚舟就这样火速见了家长,签了合同,领了结婚证。
领完证,成为夫妻的两人未曾再见面,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晚上,沈栀意的朋友出差回家,她轻轻往餐桌上放了一个红色的本子。
楚笙宁看了又看,反复端详内页和封皮,确定是结婚证。
一阵漫长的沉默,当事人尚未开口,她不可置信地问:“沈栀意,你不要和我说,这是结婚证。”
沈栀意点头,翻开内页的钢印,“是,就是结婚证,如假包换,民政局钢戳在这。”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须臾,楚笙宁忍不住质问,尽量控制音调,“沈栀意,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你母单20多年,哪里来的男朋友?”
“对方是杀猪盘吗?但你也没钱啊,图你什么,色?那也不用结婚啊。”
一连三个问题,字字诛心。
越到后面,楚笙宁的声音越高,她百思不得其解,她就去出了个长差,回来好友怎么变成已婚状态。
沈栀意:……说她母单可以忍,说她没钱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她向朋友解释,“你知道的,我没有男朋友,就前段时间献血捡了一个老公,他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
楚笙宁敲朋友的脑袋,“捡的你也敢要,你该不会被他的脸骗了吧。”
从结婚证照片来看,对方的外貌实属上乘,被上天特意眷顾,骨相优越,五官轮廓分明,眉眼间透着一股冷淡的散漫气息。
这个颜值,朋友没有把持住可以理解。
“你男朋友呢,不对,现在是你老公,让他过来,我要检验一下是什么人,敢拐骗我的意意。”
沈栀意挠挠鬓角,为难道:“合作关系,不参与对方的交友圈。”
领完证各回各家,怎么相处,和对方没有讨论。
除了实实在在的结婚证,她对已婚身份的认同感为零。
楚笙宁认真端详朋友的脸,“你说你长得这么漂亮,至于因为阿姨的三言两语就去结婚吗。”
沈栀意脸型小巧柔和,五官精致,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眼神清澈,每次笑的时候眉眼弯弯,纯真又灵动。
她是独生女,架不住母上大人自己婚姻家庭幸福美满,从大三催婚催到了研究生毕业。
沈栀意摇摇头,“也不完全,他说他希望爷爷开心,我们一拍即合,而且他支付了我一大笔费用,到时我带你去大理养老。”
楚笙宁仍然不放心,“给我看看你的合约,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哪天平白无故消失,最后去缅北捞你。”
国家的反诈骗宣传到位,防诈意识深入她的心。
沈栀意从玄关的包里掏出文件袋,递到楚笙宁手里,“他说是献血的报酬和买我已婚身份的费用,你知道的,我是熊猫血。”
一页纸的合同,楚笙宁逐字逐句浏览细节,发挥她的专业技能,最后总结一句,“没有漏洞就是最大的漏洞。”
天下难道真有这样的好事吗?
接触到太多诈骗案例,楚笙宁本能不信,从头听了事情发生的经过,更加起疑。
沈栀意透露,“其实我也怀疑过,但是池总看着好像没什么问题,合同我找好几个律师看了,没发现漏洞,而且他已经付了我50%的款项。”
楚笙宁看到朋友的银行卡余额,数了有几个0,按照她们的花钱速度,买个小房子可以直接退休的程度。
木已成舟,事成定局。
“你保护好自己。”
沈栀意的脸倏然变红,“我们不住在一起,需要露面的时候再一起出现。”
这时,放在桌角的手机响了起来,来自本地的陌生号码,沈栀意按下接通键,“喂你好,不买房不卖房不买车不买保险不买理财。”
“是我。”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沈栀意蹙眉,“我管你是谁,挂了。”
她又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确定不认识,只是声音莫名熟悉。
池砚舟摁摁太阳穴,“是我,池砚舟,没记错的话,9个小时前,我们刚领的结婚证。”
男人的重音刻意放在‘结婚证’三个字上。
沈栀意:“抱歉,池总,您有什么事?”
她忘了存他的手机号码,闹了一个大乌龙。
池砚舟不在意,左右不过是临时夫妻,“你住哪里,我有事想和你当面谈谈。”
“现在吗?”
沈栀意自知问了蠢的问题,“我在老城区的云澜湾,南门方便。”
池砚舟输入目的地,“20分钟后到。”
楚笙宁猜出七七.八八,“等下我和你一起下去,我倒要会会他。”
20分钟后,黑色迈巴赫划破夜幕,停在沈栀意的面前,池砚舟推开车门,迈开长腿下车。
车漆被路灯折射,亮眼瞩目。
然而,他的车牌号却低调,南A25891,不是连号,不是同号。
像他这个人,猜不透摸不准。
沈栀意介绍两人认识。
“池总,我朋友兼室友楚笙宁,宁宁,这就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池砚舟。”
结婚证并没有给她实质性的夫妻感情,称呼职位相对顺口。
池砚舟点头颔首,目光转回沈栀意,“你就住这里?”
沈栀意嘟囔,“池总,能住人的,虽然和您的大平层大别墅没法比。”
池砚舟神情平静,“我不是这个意思,有件事需要麻烦你,发生了点意外,可能你要搬个家。”
南城尚未进入三伏天,一阵微凉的风吹过,扬起沈栀意的长发。
女生的眉头紧皱,“啊,合约婚姻还要同居吗?”
楚笙宁护住朋友扬起声调,“对呀,你不要看我们意意好欺负。”
池砚舟眉峰微动,矜贵的面庞有了微妙的松动,“抱歉,是我的问题,爷爷病情好转后得知我结婚的消息,他不相信,所以麻烦你和我演一出同居的戏份。”
结婚与恋爱不同,要参与对方的家庭。
沈栀意应声,“那我是不是应该去医院看下你的爷爷,不然也会露馅吧。”
“是。”
结婚似乎比池砚舟想得要麻烦。
“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她给他爷爷献了血,于情于理,他都要关心一下她的身体,不论怎么说,她现在是他的合法妻子。
这句问话在沈栀意听来,语气干巴巴,走过场例行询问,不掺杂任何感情色彩。
“没事了。”钱治百病。
“爷爷如果没睡的话,我们现在过去医院吧。”
沈栀意扭头和楚笙宁说:“宁宁,你先上去,我很快回来。”
楚笙宁不放心,“你和我开定位。”
把他当坏人?
无关紧要的人的看法池砚舟不在乎,“上车。”
沈栀意习惯性坐后排,拉开后座位把手。
“沈小姐,我不是司机。”
男人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沈栀意转而坐进副驾驶。
进入到他的私人领地,出于礼貌,她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生怕磕到碰到。
更不敢随意打量车内装潢,目之所及一小片区域,清一色黑色配饰,冷质的皮质座椅。
干净整洁的车厢,一尘不染。
却让人感受到‘疏离’之感。
突然,一道男声打乱了她的思维,“安全带。”
“好。”
沈栀意一下抽不出安全带,卡在半空,手心冒出了汗,费力扯出来,扣好。
池砚舟用余光察看,姑娘身体绷直,像刚入学的小学生,一动不动。
面对他好似面对洪水猛兽。
他不急不缓问了一句,“你小时候戴过背背佳啊?”
沈栀意没听懂他话里的含义,出于礼貌回答:“没有啊。”
池砚舟掀起眼睫,慵懒道:“那你坐这么直,不累吗?”
被人打趣,沈栀意巴掌大的小脸一点一点变红,“我怕驼背。”
男人点评了两个字,“挺好。”
从云澜湾到市立医院大约三个路口,过了晚高峰,道路不再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