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麻麻,很痒很痒。
沈栀意整条手臂似乎发麻,一动不能动,她用余光偷瞄身侧的男人。
轮廓分明的侧脸,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漆黑的眼睛里情绪意味不明。
只是,神情十分认真。
不像在洗手,像在做困难的题目。
池砚舟用温热的清水冲干净手臂的泡沫,满意说:“干净了。”
没有脏东西了。
他的人,无人可以觊觎。
“意意人呢?去卫生间去这么久。”
“分头找一下,这里人鱼混杂。”
遭了,是师姐和师兄的声音,她这么长时间没回去,一定会担心。
眼下更棘手的事是,不能让他们看见她和池砚舟在一块。
钱诗槐焦急说:“意意电话也没接,信息也没回。”
梁修宴:“我们先去卫生间看看。”
师兄和师姐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在嘈杂的环境中听得清清楚楚。
沈栀意环顾四周,卫生间是死胡同,周围没有地方可以躲藏。
突然,她发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果断拉住池砚舟的手,躲进了一旁的狭窄过道里。
从外面看不到的视野盲区,只能容下两个人。
池砚舟条件反射护住她,轻笑怀里的女生,“你躲什么?”
沈栀意如临大敌,嗔怒道:“别说话。”
池砚舟幽幽道:“沈栀意,你好凶。”
他怎么一点都不听话,沈栀意上手捂住他的嘴巴,手动闭嘴。
她的手很软,掌心温热,池砚舟放轻了呼吸。
沈栀意掏出手机,给师姐发消息,单手操作打字速度慢,她只得慢慢打字。
【师姐,我出去接我妈的电话了,聊完进去找你们。】
钱诗槐:【那就好,吓死了,你注意安全。】
两个人在过道呆了好一会,估摸师姐和师兄可能离开,沈栀意松开池砚舟的嘴。
不确定外面的情况,她轻声请求道:“池总,你声音小点。”
刚刚她给师姐发的消息,完整无误落入池砚舟的眼里,他故意拉长尾音,“乖乖女还撒谎啊。”
沈栀意抬眸睨他,“我不是乖乖女,再说,不是已经有了一个更大的慌吗?”
池砚舟瞬间明白她说的是假结婚的事,“所以,我们现在是一艘船上的人。”
沈栀意没有顺着他的聊下去,而是道歉。
“池总,抱歉,我不是有意捂住你的嘴,还有刚刚你救了我,谢……”
后面的话沈栀意没有说出来,池砚舟伸出食指放在了她的唇边。
“嘘。”
男人垂眸道:“谢谢就算了,我对这两个字过敏。”
过道空间狭窄,两个人面对面站立,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挨住彼此方可站下。
两颗心脏快要蹦出来,不确定外面的情况,不敢出去。
他们只能继续贴住对方。
耳边劲爆的音乐暂停,会所播放了一首舒缓的音乐,他们的心跳声跟着音乐缓缓停了下来。
“慢慢喜欢你,慢慢地亲密;
慢慢聊自己,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慢慢我想配合你,慢慢把我给你。”
幽暗的光线时不时从他们脸上闪过,沈栀意全身紧绷,她的视线无法聚集在一处。
靠的太近,没办法忽视男人强烈的荷尔蒙气息,直直往她鼻腔里钻。
肆无忌惮闯进她的大脑。
出于好奇,沈栀意掀起眼睫,入目是黑色的衬衫,与夜色交融。
衬衫纽扣解开三颗,冷白色的皮肤暴露在她的眼里,灯光在凸起的锁骨打上了光。
受到男色的蛊惑,她的视线上移。
精雕细琢的喉结滚动,喉结上有一颗黑色的痣。
好欲,好色气。
沈栀意不禁看待,咽了咽口水,男人感觉嗓子发痒,清了清嗓子,喉结随之剧烈滚动。
再往上是薄唇和漆黑的瞳仁,池砚舟似笑非笑捉住她的眼睛。
仿佛等她等了很久,仿佛知道她会看他。
守株待兔,等她上钩。
走道的宽度有限,夏季的衣衫单薄,男人的体温烫到沈栀意。
她无法推开他。
《慢慢喜欢你》歌曲播放完毕,切歌的空隙,整场安静下来。
没有声音可以替他们遮掩压不下去的心跳。
如擂鼓般的心跳。
是吊桥效应吗?
沈栀意的手掌放在身体两侧,池砚舟为了护住她,手臂撑在两侧。
他低头,她抬头。
四目相对。
一张一翕的红唇尽数落入池砚舟的眼底,口红晶莹剔透似娇艳欲滴的草莓。
而沈栀意喜欢咬嘴唇,她又咬了。
无形中有股力量牵引诱惑池砚舟继续低头,低头去找那张红唇。
他要干嘛?他是要亲她吗?
沈栀意心跳加速,快要接近临界值,她的体温也在加热,快要将她煮沸。
下一秒,一首DJ炸响室内,也拖回了女生的理智。
一首歌的时间约为四分半钟,他们呆了起码有五分钟以上。
沈栀意从池砚舟怀里逃出,“师姐应该走了。”
池砚舟拉住她的手腕,扯到怀里,“梁修宴又回来了。”
“在你前面。”
迫于无奈,沈栀意又要和池砚舟挤在逼仄的角落中。
池砚舟放低声音,“今晚看够了吗?”
沈栀意不再仰起头,只看地面的花砖,“看什么?我没看你。”
两人的理解再次出现了偏差,他问的是最初搭讪那时,她以为是刚才看他。
池砚舟问:“怎么不帮我解围?”
沈栀意装作听不懂,“解什么围?”手指缠绕裙摆,莫名心虚。
池砚舟挑明,“看到有人搭讪自己的老公,冷漠走开。”
原来他也看见了她。
沈栀意莞尔一笑,贴心回:“池总,这是你的私事,再说人姑娘很漂亮身材也好,我怕坏了你的好事,你扣我工资。”
池砚舟气极反笑,屈指弹了她的脑门,“原来在你眼里我这么渣啊,来这里就是为了和人约。”
沈栀意揉揉额头,摆手道:“不是不是,池总你是始终如一的好男人,坚贞不渝,不会随随便便和人约的。”
相处这段时间,她能看出来池砚舟有洁癖,包括精神洁癖。
池砚舟又问:“不知道求救?”
沈栀意:“我会一点散打,还没发挥出来,你就出现了。”
他好像从天而降,只为拯救她。
只不过,现在的她,早已不相信童话爱情故事。
池砚舟嗓音低沉,夸奖,“沈栀意,你这么厉害啊。”
沈栀意羞赧笑了笑,“一点点,雕虫小技,凑合防身,池总,多亏遇到你。”
池砚舟的眼睛始终在她身上,这次没有对视,“来卫生间洗手,刚好撞见。”
事实是这样,沈栀意心想,是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
男人问:“不是去教授家吃饭吗?怎么出现在会所?”
“师姐请客。”估摸出来的时间,沈栀意说:“池总,我要回去了。”
她拒绝了池砚舟送她的请求。
男人目送沈栀意回到她的位置,他独自回到吧台。
余子昂毫不留情嘲笑他,“池大少英雄救美,对方竟然没有以身相许干柴烈火。”
池砚舟斜乜他一眼,“换个地方。”
男人慢悠悠扣上手表。
三个男人换到沙发座位,正对沈栀意和她师姐师兄,靠一个镂空矮屏风遮挡,几乎起不到作用。
余子昂小声说:“这个位置好,一线吃瓜台。”
池砚舟靠在沙发上,倒了一杯酒。
棕色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苦苦的,涩涩的,回味带点甘甜。
屏风对面的氛围热火朝天,沈栀意坐在师兄和师姐中间。
梁修宴关切问:“你没事吧?小师妹。”
沈栀意:“没事,我妈老样子催婚,说的时间久了点。”
万能的借口,她妈妈催婚在组里出了名,以前也想拉郎配,看上了师兄。
“阿姨还是没变。”梁修宴问:“小师妹,给你抱枕,我看你有点冷。”
他注意到她抱紧双臂,会所的空调温度打的低,而她穿着短袖短裙。
沈栀意接过抱枕,“谢谢师兄。”
“和我客气什么。”梁修宴:“你喝什么?还是橙汁吗?”
沈栀意:“我喝橙汁。”
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说的“橙汁”,几乎分秒不差。
其实,沈栀意想喝酒,今天不适合放纵。
余子昂担任实时讲解员,撞下好兄弟的胳膊,“听见没,看见没,人师兄多贴心啊,又递抱枕又递果汁,又怕人冷,又怕人口渴,两个人多有默契。”
池砚舟斥他,“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