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舟瞥向窗外看看到哪儿了,她比他想得上手快,速度也快,“不用,我又不是没人性的人。”
好像人性也没多到哪里去,这句话无法说出口。
两侧的建筑物慢慢消失,只剩下参天的大树,说明他们已经离开了繁华的都市,到达郊区。
沈栀意不知到哪儿了,勉强分辨方向,知道她在向东走。
东边是南城的山区丘陵之地。
池砚舟开口,“好黑。”
下了高架,连路灯都成了奢侈品,不似市区明亮。
沈栀意不解地问:“池总,你究竟要干嘛?”
“到了你就知道了,别急。”池砚舟仍然卖关子,女生心里打鼓。
语音导航播报,“目的地在您的左侧,本次导航结束。”
“到了,前方停下即可。”
沈栀意停下汽车,抬头在四周观察。
满目只剩下一个字,黑,今晚非月圆之夜,没有月亮为他们照明。
草地和树林沙沙作响,真真切切感受语文课本上的风声鹤唳。
实践是最好的老师。
沈栀意抱紧手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里没人也没建筑啊,池总,你不会要把我抛尸荒郊野外吧,我没什么价值,也没得罪你,不值得你以身犯险。”
池砚舟的黑眸瞥向驾驶座的姑娘,勾起唇角,“沈栀意,我是发现了,你对我有偏见,一会觉得我去yp,现在又觉得我是变态。”
沈栀意喃喃道:“看着是不太像好人。”
谁家好人大晚上带姑娘来荒无人烟的郊外,任谁听见都会觉得荒谬。
“罢了,好人卡又不能吃。”
池砚舟转身从后面拿出两个头盔,丢给沈栀意一个,“戴上。”
沈栀意抱着粉色头盔,“你这是赶鸭子上架。”
“前面有训练场,我打过招呼了,让他们清场,没有一个人。”
池砚舟抬起修长的手指,指向正前方,“今晚,它只属于你。”
沈栀意的心跳再次莫名漏了半拍,兴奋的因子上蹿下跳。
她鬼使神差戴上了头盔,踩下油门。
池砚舟扬起眉峰,“慢慢来,不急,先熟悉下线路。”
沈栀意困惑道:“池总,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赛车?”
池砚舟:“单纯不知道玩什么,正好看到跑车,不能浪费。”
男人话锋一转,“如果你没有兴趣,不会跟我走吧。”
他说的没错,如若她丝毫没有想法,不可能跟他走。
沈栀意开车进入训练场,如他所言,里面一辆车都没有,宽阔的车道为她一个人服务。
池砚舟充当她的老师,“一点一点加速。”
男人的音色似幽深谷底的溪流,低醇、清润,在深夜中带来满满的安心。
“对,就是这样。”
“很厉害,开得很稳。”
“你开得很厉害。”
“拐弯的时候稳住就没事,你的速度不算快。”
再夸下去她要飘了,沈栀意低头瞥一下仪表盘,速度飚到了200码,这还不算快吗?
池砚舟带她来的是初级赛道,没有障碍物,没有难度大的转弯,只是速度比平时开车快。
第三次上路前,沈栀意打开了天窗,风声灌入耳朵,隔着头盔听见呼啸而过的晚风。
肾上腺素随着车速持续飙升,刺激又紧张。
人在局中,会不自觉加速,想要更快一点。
沈栀意今晚才发现原来她不是保守派,是一个隐形的好战分子。
五圈结束,她意犹未尽。
池砚舟拦住她,“差不多了,快三点了。”
“还真是。”沈栀意推开车门,下去活动筋骨。
池砚舟靠在车窗边,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沈栀意,“喝口水。”
沈栀意仰头灌下一口水,“池砚舟,你不怕吗?”
“怕什么?”池砚舟双腿.交叠,眺望远方的山景,口吻云淡风轻,“我说过,我相信你。”
男人补充,“你开得很好。”
飙车带来的后遗症刚缓和好,再次卷土重来,心脏狂跳不止。
沈栀意用余光瞅池砚舟,好奇问:“池总,你还玩赛车啊?”
“压力大的时候玩玩。”
池砚舟语气懒散,“放心,我惜命,不会让你守寡。”
“哦。”这句话有些暧昧,恋爱或真正的夫妻常常用此调情。
对他们来说,不合时宜。
沈栀意哂笑道:“我们就一年合约,很快就到期。”
一阵北风吹过来,沈栀意身上顿时有点冷,额头刚刚冒出了汗。
“阿嚏”,她捂住嘴巴打了一个喷嚏。
池砚舟在车里拿出一件西服外套,放在女生手中,“给你。”
沈栀意攥着衣服,“不用,不冷。”
她摩挲面料,高定西服用料讲究,触感柔软,上面有男人留下的淡淡的冷调香气。
池砚舟偏头望向她,漆黑的眼睛如黑曜石,男人开玩笑,“嫌弃我啊?”
沈栀意轻轻蹙眉,“不是,就是太亲密了。”
他们是合约夫妻搭子,此时不在演戏,穿他的衣服,太过越界。
池砚舟似笑非笑说:“晚上拉着我躲在犄角旮旯里,在我怀里的时候,怎么不说亲密。”
“那是意外,不一样。”
沈栀意突然缺氧,深深呼吸,“而且你这话有歧义,我没在你怀里,是空间有限。”
池砚舟指了指胸口的一处印子,“那我衣服上的口红印是怎么回事。”
借助汽车明亮的前灯,沈栀意细细看向黑色衬衫,“根本没有,你看错了。”
她直视他的眼睛,正色道:“池总,请你不要说一些让人会乱想的话。”
女生倔强地看着他,清眸里写满愠怒和原则。
因为他的话,她好像真的生气了。
池砚舟敛起神色,语气恢复正常,“披上吧,冻死了我不给你收尸。”
沈栀意将衣服放回车里,“不会冻死,这是夏天。”
“听话。”
女生听到这两个字,瞪了他。
池砚舟举起双手,“我的错,我不说了。”
沈栀意问:“我们现在回去吗?”
不能再和池砚舟待下去,熬夜会让人的行动和思维迟缓,吊桥效应会扰乱人正常的判断。
简而言之,深夜容易冲动,做出错误的事情。
和半夜会冲动消费,本质上是一个道理。
池砚舟看着被丢掉的衣服,愣怔片刻,“回去太远了,带你去附近的别墅休息,去年交付的新房,不是凶宅。”
沈栀意感慨,“池总,你房子还真多。”
再过几个小时,天掉快要亮了,她拉开车门,做好代驾的本分工作。
池砚舟:“怎么?羡慕啊。”
沈栀意莞尔一笑,“是嫉妒,有钱人这么多,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
她根据导航的指示,向西南边开。
“你现在也还好吧。”
池砚舟问:“你在南城的房子是租的?”
沈栀意点点头,“是啊。”
导航显示,距离别墅区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沈栀意对这片别墅略有耳闻,南城的富人区之一。
沿湖而建的别墅群,依山傍水,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价值可想而知。
静谧的夜晚,湖水泛出深色。
车子停在后院中,沈栀意和池砚舟沿着台阶拾级而上。
突然,天空划过一抹长尾巴。
沈栀意兴奋喊,“池总,有流星。”
“我来许个愿。”女生双手握拳,闭上眼开始许愿。
她在许愿,他在看她许愿。
身穿黄色连衣裙的女生,像深夜里绽放的昙花,那般美好。
大约过了半分钟,沈栀意睁开双眼,流星已走远,没有在天空中留下丝毫痕迹。
好像不曾来过。
池砚舟问:“许了什么愿?”男人解开指纹密码锁,左手在墙上找开关按钮。
同时,男人的右手挡在沈栀意的眼前。
客厅的灯打开,白色的光线照亮每个角落。
除了沈栀意的眼睛。
一只宽大的手掌虚虚遮住了她的眼睛,灯光不会刺到她的眼。
他没有贴上来,手心却近在眼前,掌心的纹路看得一清二楚。
事业线、爱情线和生命线,她分不清。
沈栀意屏住呼吸,放轻声音,“说出来就不灵了。”
池砚舟却说:“也许呢,说出来有人听见。”
除了他,还会有谁,沈栀意直言,“池总,难不成你要帮我实现我的愿望吗?”
池砚舟摊开双臂,“未尝不可。”
沈栀意嫣然笑道:“算了,求神问卜不如自己做主,而且许愿就是寄托美好的愿景,没必要一定要实现。”
“这边。”池砚舟领着她上三楼,“20多岁的姑娘,说话怎么这么老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