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中控台,隔着一束鲜花。
池砚舟目光灼灼,缓缓启唇,“沈栀意,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在追你吗?”
声音含有细微的颤抖,人生第一次重视一件事。
沈栀意的大脑一片空白,几近宕机,快要停止运转,心跳漏了一拍又一拍。
她的听觉没有受损,男人的话完整无误传入她的耳中,抬起手制止他,掌心面向池砚舟,没有接花,顾不上表情管理,满眼只剩下荒谬。
“不是,等等,池砚舟,你说什么?你在追我?什么时候的事?池总,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吗?”
太过震惊,以至于她一连问出四个问题,用了两个称呼。
池砚舟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移,认认真真说:“我没有开玩笑,不然我为什么要送你花带你去旅游送你礼物。”
沈栀意‘呵呵’笑了几声,小声嘟囔,“那是真看不出来,有谁送花是出于攀比的心理,有谁送礼物说是碰巧看见好看才买的,至于出去玩,难道不是因为我们是旅游搭子吗?”
这是她见过最低调的追人方式了,才不是她反应迟钝,是池砚舟的错。
池砚舟腔调平稳,“送花送礼物是因为在追你,带你出去玩是因为你想看烟花和鱼灯,想让你开心,我想和你待一起,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顿了顿,男人又说:“我怕你觉得进展太快,以为我不是认真对待,想循序渐进慢慢告诉你,或者等你发现,结果半路有人挖我墙角。”
沈栀意心里的开心早已溢出胸腔,表面强忍住不表露,“我们俩这关系,有其他人追我,顶多算公平竞争,不能算挖墙脚。”
池砚舟眉头紧锁,“所以梁修宴他真的向你表白了?”
沈栀意偏头,“我不告诉你,你慢慢猜。”
男人不能让他们轻易得到答案。
池砚舟抓耳挠腮,斥责道:“他这样做是不道德的行为。”
沈栀意佯装不在意,“合约婚姻,还好吧,又不是真的夫妻。”
池砚舟重重强调,“那也是法律认证的夫妻。”
“有名无实。”总之一句话,这段婚姻束缚不了沈栀意。
现在形势攻守易型,轮到她掌握主动权,不会轻易答应他。
池砚舟:???看来追妻路漫漫,被完美拿捏。
沈栀意担心问:“池总,你会给师兄穿小鞋吗?”
男人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沈栀意毫不犹豫回答:“会。”
果然,是她风格的答案,池砚舟无奈叹息,“行,行,在你心里我不是啥好人。”
沈栀意将花捧在手里,翘起嘴唇,“你是好人啊,有很多张好人卡。”
池砚舟幽幽道:“那你错了,我是无良资本家。”
沈栀意板起脸蛋,警告男人,“不准给师兄穿小鞋使绊子,你别忘了你当初挖他过来上班废了多少劲,还让我去说服他。”
提到此事他就后悔,真真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行,听你的。”
“我会公私分明,放下私人恩怨。”
沈栀意将信将疑,“你最好说到做到,回家吃饭。”
女生的手放在门把手上,身后传来一句沉稳的男声,“沈栀意。”
沈栀意回过头,“啊?”
池砚舟轻启薄唇,语气正式,“我要追你。”不是想,是要,表明他的态度。
沈栀意:“哦。”
池砚舟不确定问:“你知道了吗?”
沈栀意:“知道了。”
男人又说:“从前几天就开始追你了。”
沈栀意:“哦。”
一个字三个字往外蹦,池砚舟皱起眉头,“你就没有别的话了吗?”
沈栀意心跳如擂鼓,强烈压制自己,“我要有什么话,我知道你要追我不就行了,难道我不让你追,你就不追了吗?”
池砚舟斩钉截铁答:“不会。”
沈栀意摊开手臂,“那不就得了。”
反反复复强调,生怕她记不住似的,哪有人追人是这个样子啊。
罕见哪。
池砚舟问:“所以你没有答应梁修宴?”
沈栀意叹口气,“收起你的脑洞,师兄对我只当师妹看待,根本没有表白,我和你说,师兄的能力没得说,不能因小失大。”
男人却说了四个字,“你更重要。”
沈栀意扶住额头,默念不生气,试图和池砚舟讲道理,“你掌握了许多人的生存命脉,不能儿戏,为了公司好,为了那么多员工,你不能对师兄下手。”
“你最重要。”池砚舟还是刚刚的四个字。
沈栀意忍无可忍,大声喊他的名字,“池砚舟!”
池砚舟勾唇,“到。”
沈栀意呵斥道:“不准针对师兄。”
池砚舟微调眉头,“他不追你我就不针对。”
这个男人是占有欲作祟还是恋爱脑上头?沈栀意不得而知,只好再次强调,“他压根没想追我,知道了吗?”
池砚舟:“知道了。”
他问:“还有别人追你吗?”
沈栀意斜乜他一眼,“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别人又不像你,追我还要通知一下,要不要给你个喇叭,去外面喊一声。”
似乎除了前段时间送她花的男人,并无其他人。
池砚舟思索数秒,“也不是不可以。”
“神经,你不饿你自己在这待着,我饿了,我上去吃饭。”沈栀意抱住花,踢开车门。
“我也饿了。”
池砚舟主动拿过花束,还是打直球舒服。
餐厅,暖白色的灯光下,涌动意味不明的离子。
“你看我干嘛?吃你的饭。”沈栀意耳朵发烫,不怕温柔的人吃醋,就怕拽哥变温柔。
很难承受啊。
池砚舟不再掩饰,“想看你。”
这人摊牌之后,彻底不装了,沈栀意绷着脸,“收起你的油嘴滑舌,不然扣分。”
池砚舟吃惊,“还有打分表啊?”
沈栀意点点头,“当然有,不然怎么判定我们合不合适?”
池砚舟:“难道不是看喜不喜欢吗?”
沈栀意不跟着他的思维走,“我才不上你的当,我这人很现实的,喜欢只占一部分,况且现在还没有,更要多方面综合考量。”
池砚舟叹息道:“那我得努力,争取满分。”
“也许是负分。”沈栀意道。
“负负得正。”池砚舟慢条斯理剥虾,负分又如何,奈何不了他。
追老婆不能要面子。
时间尚早,吃完饭同处在客厅属实有点暧昧。
沈栀意挪回房间洗澡,抱着玩偶在床上打滚,天花板空空如也,这过山车的一天,必须要和人分享。
【亲爱的宁宁,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池砚舟说他要追我。】
楚笙宁:【你不会答应他了吧?】
沈栀意:【没有,我还是很矜持的,怎么也得考验考验他的诚意吧。】
楚笙宁:【没错,他必须要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取得你,还得过我这一关。】
沈栀意:【我是经书啊?】
楚笙宁:【你是,你是渡他出苦海的经书,上辈子他为了救你,坠入深渊,这辈子靠你拯救他。】
沈栀意:【对面是谁,快从宁宁身上下来,贴一张驱鬼符。】
楚笙宁:【出来了出来了,那你们的合约怎么办?】
沈栀意:【到期了再说呗,我想的很简单,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不必强求一生一世,没有人可以保证一定不变,包括我自己。】
楚笙宁:【说的对,听沈大师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多多向你学习。】
沈栀意:【你不也是这样想的,不然季淮茗到现在还没名分,靠身体这么久了还没上位。】
楚笙宁:【你这还在婴儿阶段,少儿不宜,少看点带颜色的东西。】
沈栀意:【姐姐终究和妹妹生疏了,以前是一起看,现在,那我走好了,玲娜贝儿哭泣.gif。】
楚笙宁:【妹妹,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生拉硬拽.gif。】
沈栀意:【回不去了,破碎的镜子再怎么复原都有裂痕。】
楚笙宁:【沈栀意,你今天演戏欲望过剩,出门右转,不过有个忠告,听说男人过了25岁就不行了,先睡了他再说。】
沈栀意:【他已经过了25岁了。】
楚笙宁:【出局吧。】
一墙之隔的池砚舟根本不知道他因为年纪已经‘出局’了。
男人叩响两个房间相连的木门,出于尊重,他没有输入密码,主动权交给沈栀意。
沈栀意没有开门,隔着门板问他,“干嘛?”
池砚舟请求她,“你开一下门。”
沈栀意拒绝,“大晚上不合适吧,我们又没有关系,你说话我能听见。”
池砚舟抿唇笑笑,挠了挠鼻头,“没什么,想和你说一声‘晚安’,晚安,意意,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