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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永嘉_行期一【完结】(21)

  便是这般不舒服,因着又困又累,还是很快睡了过去。

  醒来时,那人已不在,两只手腕上多了几个黄澄澄的手镯,梳妆台上放着好几只金簪。

  “驸马还是念着公主的,这不刚一回来就补上了生辰礼!”明珠为她梳妆时笑道。

  之前公主生辰驸马不仅人没回来,更是只字片语也没有,她们难免暗中猜测,不想驸马回来就带了这些“厚礼”来。

  可不是厚吗,相比京城中贵女喜欢珍珠美玉,并不以黄金为贵。若是带黄金首饰,必是取其样式新颖做工精巧。可宁州偏远之地,黄金以重为贵,无论手镯还是簪子无不沉甸甸,一个手镯,就坠的人手腕疼。

  令仪却仍愁眉不展,近几日南边消息传过来,说是湘王造反,又说几处反贼自立为王,她听了几耳朵不免忧心。

  赵嬷嬷知她心事,劝道:“公主纵使烦忧也无济于事,不如等驸马来了再询问,莫说那些事只是坊间传闻,便是真的,也不过一小撮跳梁小丑罢了,总不至于动了咱们大翰的根基。”

  若是以前,令仪也会这般想。

  她没有读过史书,不懂朝政,只以前在东宫偶尔听到太子与他人的只字片语。

  其余入耳皆是歌功颂德之声,她便觉得天家煌煌千秋万代,皇权至上不可动摇。

  可是之前一路来时见到的种种,总让她觉得心中不安。

  她一肚子话想问秦烈,可接连三日皆不曾见秦烈踪影,直到第四日晚膳前才又过来。

  见她未佩戴自己送的首饰,秦烈问她可是不喜欢。

  赵嬷嬷忙答:“公主一见爱不释手,只是该要用膳才让奴婢们收起来。”

  即便她话未必可信,秦烈并不费心计较,他来这里本就为身心愉悦,见公主唇红齿白曲线玲珑,想到之后的欢愉,不由笑道:“喜欢便好,我以后多寻些送你。”

  宫人已摆好膳食,两人来到饭桌前坐定。

  秦烈吃了几口,见令仪虽拿起筷子,却垂睫低眉神色有恙,温和问道:“可是在外遇到了什么事?”

  公主府里除了那些粗使奴仆,贴身的都是她的宫女太监,得罪她的只会是外面的人。公主懒惫娇气,却不是无故惹事之人,秦烈想知道冀州谁这般不长眼敢惹到他的人头上。

  闻言,令仪放下银筷,“驸马,外面说湘王反了,还有服徭役的人反了好几拨,可是真的?”

  秦烈表情敛去,“真的。”

  令仪急问:“形势可严峻?”

  秦烈慢慢道:“公主为何不问他们为何要反?”

  令仪理所应当道:“乱臣贼子无非逆天悖理豺狼其行,能有什么理由?”

  秦烈勾起唇角,明晃晃的嘲讽:“你的父皇君夺臣妻侄辱叔母,逼得湘王不得不反。荆州徭役更是可怜,不知死伤几何修建通天塔,不料地龙翻身,塔身因着监工偷工减料被震坏,不能按期交工只剩死路一条,不得不揭竿而起为自己拼一条活路。你父皇要建造九九八十一座通天塔,如今在造的还有二十二座,你猜猜反了几处?”

  “你.......”令仪想反驳,可那锅边人手晃过眼前,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秦烈已经彻底冷下眉眼,再不看她一眼,起身欲走。

  赵嬷嬷见状忙道:“驸马息怒,老奴一早劝过公主,莫说公主已出嫁,便是公主还在宫中,亦不该谈论国事。只是公主年纪尚小,乍闻消息难免害怕,还望驸马不要与她计较!”

  秦烈本怀兴而来,也不愿这般败兴而归,加上见令仪怔怔坐在那里,竟有一股说不出的可怜,面色稍稍缓和,便待坐下。

  赵嬷嬷劝下秦烈,脸上愈发堆满了笑意,躬身道:“老奴知道,驸马心系公主,终日在外忙碌,一有空便到公主府来。”她话音一转,“只是......公主已来了数日,还未见过王爷王妃等一众长辈,眼看要到年关,若是连宗族祭祀拜年守岁也缺席,未必为人诟病。不如趁着驸马在,挑个日子带公主过去王府拜会一番?以后总是驸马不来,公主与王妃也可常来常往。”

  赵嬷嬷如今已不不敢奢望定北王夫妇前来拜见公主,只想着公主能去王府见他们便可。她自觉这番话说的圆满,适才在驸马前也得了些脸面,不想却许久未得到答复。

  许久,方听见秦烈轻笑一声:“回王府,常来常往,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主子的主意?”

  赵嬷嬷道:“自然是公主有心孝敬公婆,老奴......”

  话还未说完,秦烈已一脚踢在她心窝上,将她一脚踢得撞在后面屏风上,随屏风一起摔在地上。

  房内响起一阵惊呼声,宫人立时齐齐跪下,个个抖如筛糠。

  令仪虽见过他杀人,可那人离她尚有些距离,且是一箭封喉,杀的更是坏人。

  如今却是莫名便对她身边人如此,她跑过去赵嬷嬷身边,只见对方面如金纸,嘴边溢出血丝,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秦烈看向令仪,眼底如有冰渣,刺的人生疼。

  “果真是公主想去王府?”

  令仪鼓起全身力气回答,却语不成调:“我、我.......”

  见她面上血色全失,满眼惊惧,身子忍不住颤抖,着实可怜的紧。

  秦烈火气降了些,又想起她素日做为,便知是那老妪自作主张,他冷眼扫了宫人一圈,最后落在赵嬷嬷身上:“你们终日锦衣玉食不思忠心回报,反倒包藏祸心蛊惑公主!我看也不必留在公主府了,来人......”他招来两名近卫,“将她们全都捆了扔去柴房,换一批忠心听话的来。”

  闻听此言,令仪心中愤怒压过害怕,斥道:“她们是我的陪嫁宫人,你们谁敢!”

  两名近卫看向秦烈,见秦烈并无反应,便继续上前,避过公主将明珠、玉珠拉起扣在身前,两人一个大呼“驸马饶命!”一个大呼“公主救命!”

  却还是被拉了下去。

  令仪心急如焚,秦烈却稳坐如山。

  眼看宝珠、玉珠也要被人拿下,令仪对秦烈道:“赵嬷嬷所言,本就是我的主意,你何必拿她们出气,直接杀了我便是!”

  秦烈招手,着近卫暂放手,目光如利剑射向令仪:“你说是你的主意?”

  “不错!”令仪道:“我乃公主,你父母不过是异姓王,与我尚有君臣之分。我下嫁秦家,已是皇恩浩荡,他们原该第一时间来拜见我,如此数日避而不见已是不敬。我念在定北王镇守边关劳苦功高,他们二人又是长辈愿意去拜会他们,已是纡尊降贵。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普天之下皆是人臣,怎么?王府我去不得?”

  这些话赵嬷嬷终日念叨,她耳朵几乎起了老茧,一口气说出来颇为流畅。

  “好!好!”秦烈冷笑:“看来公主果然图谋已久,只是公主或许尚不知晓,我曾有一发妻慧娘,她为我生儿育女,孝敬尊长,如今她的灵位就在我秦家宗祠之中。公主即便金尊玉贵,在秦家也不过区区继室,想踏进我秦家宗祠,需先到我发妻牌位前下跪叩首。得她同意,末将或有一日派一顶小轿,将公主自侧门接到府中以做填房!”

  令仪脸色倏地惨白。

  原来如此。

  她从一开始就该猜到。

  从指婚之日起,她知道了她的驸马叫秦烈,定北王嫡三子,正三品征北将军,年二十三岁。

  可其他的一切,从无人与她说,她试过打听,却无人回答,连太子那边也未曾有只言片语透漏。

  她像是被关在黑暗水中的鱼,没有别人开窗,她便窥不见半点天光。

  从那时她便知道,这必然不是门好亲事。

  后来她出嫁后参加宴会,听到有人背后嘲笑议论,十三公主的驸马为了指婚,竟休弃了原本的发妻,更抛弃了两人的孩子。

  她那时便默默想,她的驸马是否也是如此。

  大翰贵女出嫁晚,男人们却等不得,哪怕大多数都是大妻小夫,贵女们嫁的是比她们小两三岁的丈夫,男人们还是婚前便有通房,有些不像样的人家还会先纳妾。

  嘉禾帝这次指婚的人,除了谢玉,其余都是有战功的武将,最大的一个已有三十岁。

  这样的年纪,又不是身有暗疾,不会未娶妻。

  并不是所有公主都有十六公主那般好运,遇到洁身自好的谢家玉郎。

  命数如此,多想无益。

  除了认命,别无他法。

  令仪知道没有拒绝的资格,比起那些和亲的公主,她已经算得幸运,总算还是大翰境内。

  先帝时曾有一位公主和亲匈奴,为大庆换来了二十多年的和平。可是大庆无人赞颂她的功绩,都在背后辱骂她的□□,因为这位公主先嫁给了老单于,老单于死后又嫁给他的弟弟,后来又嫁给他弟弟的儿子。

  “便是一般女子侍二夫,也该自戕以留下清白之身。何况一女三嫁,如此玷污天家名声!”

  嬷嬷嘴里说的是那位公主,可眼睛紧紧盯着的是令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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