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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与皇姐_春棠许许【完结】(145)

  他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扉。

  来开门的是一个脸生的护院,看着孔武有力,见他是知府,也没收敛敌意。

  “天都黑了,大人因何上门?”

  “我有些话,想同月娘子说,还请为我通传一声。”他规矩地站在门外,礼数有加。

  很快,门缝里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月栀打开门,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见到他,有些惊讶:“张大人?您怎么来了?”

  看梁璋神情严肃,她邀他进院子,轻轻关上门,暂时屏退了护院。

  “月栀,”他看着她,声音郑重,“我并不姓张,那是四公主一时兴起,给我起的戏称,我们不愿扰了你平静的生活,才暂时隐瞒。”

  “我真正的名字,是梁璋。我不只是青州知府,还是京城梁家的二公子,曾经……宁安公主的驸马。”

  月栀微微一怔,安静地看着他,没有接话。

  面对她的冷静,梁璋有些无地自容,垂下视线,眼神里有懊悔,也有释然。

  “我来并不是想挽回什么,只是想为当年的事道歉。那时,皇上从我身边带走了你,我作为你的夫君,却没有站出来阻挡。后来重逢,我又藏着身份,以为能用朋友的方式接近你,或许还能有机会……现在想想,实在很幼稚。”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从小只知道念书,听从君父的教诲,好像从不知该怎么用真心去对待人。对你的感情,无论始终,我的处理都太草率,也太怯懦了。”

  晚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梁璋在她面前低着头,再看向她时,见她脸上掠过一丝了然,随即化为一种温柔的平静。

  没有料想中的怀念或激动,也没有失落愤恨,她连与皇帝之间的往事都能释怀,又怎会对一个记忆并不清晰,甚至没有陪伴过她多久的“驸马”,留下多深的印象呢。

  月栀温声道:“都已经过去了,那时候,谁又能真正违抗圣意呢?我明白的。”

  “说起来,终归是我和皇上对不起你。你是个君子,是个好官,青州的百姓都很敬重你。能看到你现在这样施展抱负,经世致用,我真心为你感到高兴。我们没有夫妻的缘分,做朋友也很好。”

  她向前走了一步,语气真诚。

  “谢谢你愿意向我坦白,往后,你不用再背着这个包袱,如果再遇到喜欢的人,记得坚定一点,别再错过了。”

  一番话像温暖的泉水,缓缓淌过他的心田,冲散了最后那点不甘和执念。

  梁璋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也真心希望他好。

  “谢谢。”他郑重地说,包含了所有的歉意和告别。

  他转身离开小院,没有再回头。

  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仿佛卸下了一个背负多年的重担,月光洒在前方的路上,清清冷冷,却照得人心里透亮。

  *

  三日后,离州。

  六王爷府邸前,往日车水马龙的街道今日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两侧站了仪仗,吹吹打打,整条街都被欢快喜庆的气氛笼罩。

  梁璋带领的车队在门前停下,王府中门大开,鬓角花白却精神矍铄的六王爷朗笑着迎出来,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开心。

  皇帝对这位新贵的看重,朝廷内外都看在眼里,没人能撬得动,偏他的宝贝女儿得力,去了不到半个月便拴住了这位朝廷新贵的心。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便是如此。

  “梁知府一路辛苦了!”六王爷热络地上前,目光扫过梁璋身后那些低眉顺眼的随行家仆,并未察觉异常。

  梁璋利落下马,恭敬行礼,语气却听不出波澜:“王爷亲自相迎,折煞下官了。”

  在六王爷志得意满,准备将“未来女婿”迎入府内之时,梁璋突然后退一步,恭顺的神情顿时变得严肃。

  唰地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绸缎,朗声喝道:“圣旨到!六王爷接旨!”

  这一声如同惊雷,惊得王府门前众人目瞪口呆。

  那些原本垂首的家丁仆从瞬间挺直腰板,眼神锐利,动作迅捷地散开,亮出兵器,将王府大门及一众护卫团团围住——赫然是精锐的御前侍卫和铁骑伪装!

  六王爷脸上的笑容僵住,血色一点点褪去,不跪亦不退,反打量他这一番羊入虎口,自寻死路的作为。

  刚从马车上下来的裴萱儿惊愕地看着变脸的梁璋,尖叫着“你骗我!”就想冲上去,被两名侍卫牢牢拦住。

  梁璋单手执圣旨,直视六王爷,“圣旨在此,王爷不跪,是对皇上不敬,难不成是想造反?”

  六王爷冷哼一声,缓缓跪下去,身后一众家人仆从也跪下去。

  他倒想听听,圣旨里会说些什么。

  梁璋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街道上空:“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查六叔私下行迹诡异,竟私铸兵器,拐卖人口,窝藏西南匪盗,勾结地方士绅官员,贩私盐,开黑矿,聚敛巨万,意图不轨,罪证确凿!朕心甚痛,特命钦差梁璋,将其革爵拿问,押解入京!钦此!”

  “诬陷!这是赤裸裸的诬陷!”六王爷瞪红了眼睛,明明前几天才收到一批新的兵器,岛上和商路都无异样,怎会证据确凿。

  他厉声咆哮,“本王乃皇亲国戚,岂容你等构陷!来人!给本王拿下这群狂徒!”

  王府卫兵听从调遣,试图负隅顽抗。

  然而,这边话音刚落,一名心腹参将骑着快马从街道上奔来,在人群外围下马,连滚带爬地挤进来,面如土色地在他耳边急报。

  “王爷,大事不好!邻近的三州兵马皆有异动,正朝离州合围,直扑我们的私兵大营!我们……我们被包抄了!”

  六王爷如遭雷击,浑身一震,慌张的目光落在梁璋手中的圣旨上。

  原来那不是严正律法的提醒和威胁,而是最后通牒。

  侍卫们一拥而上,将这位曾与先帝并肩的王爷捆缚起来,封锁王府,家眷皆入囚,等待圣意裁决。

  裴萱儿的哭骂声、家眷的惊呼声、兵甲的碰撞声混杂在一起,曾经煊赫的王府门前,顷刻间高楼坍塌,树倒猢狲散。

  囚车一路押往青州。

  夜色浓稠如墨,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押解队伍的火把在黑暗中撕开一条跳动的光路。

  两天后的深夜,车马到达青州军营,火把的光芒在无风的夜里笔直向上,六王爷被押解下车,带到大帐前,颓累地抬起头。

  帐帘掀开,一人缓步走出,跳动的火光瞬间映亮了他的身影。

  那是一张年轻的脸庞,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周身散发出的冷冽气息,却与这份俊美截然不同。

  他身着玄色常服,并无过多装饰,只是站在那里,便仿佛是整个军营、乃至整个天下的中心。

  六王爷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死死盯着那个年轻人。

  自从二十岁离京,他就算再见过先帝的子女,却仅凭这一眼就认出,这是他的侄儿,本该身在京城的,当今皇帝。

  模样与记忆中的皇兄毫无相似之处,可眼底透出的狠厉决绝,以及那通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与他那以铁腕著称的皇兄如出一辙,甚至……更甚一筹!

  年轻的皇帝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得意,也没有对叔侄亲情的留恋,只有洞察一切的淡漠和掌控全局的从容。

  六王爷只觉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所有的不甘、愤怒、侥幸,在这一瞥之下彻底冰消瓦解。

  他原以为自己是螳螂,对方不过是羽翼未丰的幼蝉,以为凭着多年经营,足以同皇帝抗衡,甚至取而代之,此刻才明白,自己才是那个处在陷阱中的猎物。

  他渐渐受不了这沉默,怒道:“皇上拘了臣来,难道没什么话要对臣说吗?还是说,只为了羞辱臣?”

  裴珩冷笑,摇头,“请六叔前来,是因朕心头仍有些话想带给父皇,却已没有机会,见六叔康健,恍然以为是父皇在眼前。”

  六王爷皱眉,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诉起叔侄父子之情来。

  紧跟着就听他解释,“未尽的话,就请六叔代朕说给父皇听吧。”

  年轻的帝王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摆了摆手,走回军帐中,站在军帐外的侍卫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念宗室之亲,屡存宽宥之心,然尔恶贯满盈,罪证如山,天道难容!若再姑息,何以对社稷苍生?着即押赴军中刑场,凌迟处死,夷其三族,以正国法,而谢天下!钦差梁璋监刑,即刻行刑,不得延误片刻。”

  梁璋前来领旨,六王爷惊慌狼狈,口中喃喃,不知是求饶还是斥骂,被侍卫拖下去。

  军帐中,裴珩神情泰然,盘踞在地方的一颗毒瘤已除,而离州境内残余的其他反贼,仍需要一段时间排查整治。

  他已离京近两个月,这几天,内阁重臣数次快马传信来请旨意,是事有积压,等待他回去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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