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次流出的眼泪确定是真实的了,“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这是杀人了!”
白蔻道:“是他自己掉下去的,你亲眼看到了。”
“可是你松手了!”
白蔻冷笑道:“没错,我松手了。你现在是想做什么?去报警吗把我抓起来吗?”
车厘厘现在哭得一点都不美了。
“你觉得, 青家的人会放过吗?那群人只会觉得, 是你这个狐狸精害了他们的好儿子吧?”
车厘厘无力瘫软下去。
她想起了曾经见过的那位雍容优雅却趾高气扬的太太, 还有他的那个大哥。
白蔻说的没错, 他们肯定会这样觉得!
瞧见她冷静下来,白蔻继续道:“你别忘了,他是来见你的,我们俩谁都洗不干净。”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白蔻平静道:“现在还不算太晚, 尸体估计马上就被发现了, 等警察来了, 你就咬死是青佼图谋不轨,但喝多了自己跌下去的。”
车厘厘不满道:“你倒摘得干净,警察要是不相信, 我不就要去蹲大牢了?”
白蔻四周环视了一圈,用毛巾将刚才阻拦车厘厘离开时留下的指纹擦掉,低声回答她,“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顶罪。卖惨不是你最擅长的吗?他一直在追你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只要你把脏水都往他身上泼,我再找些人造势,大众都会同情弱势群体,舆论也会站在你这边。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知道你该怎么做。其他事情,我会搞定。”
车厘厘下意识去看向阳台,心里突然有一丝不忍。
她之前从来没遇到过青佼这样的傻子了,之后也不会再遇到了。
可惜,她们生来不在一个起点,走的也不是一条道。
片刻沉默后,她点点头,“你最好不要真的出卖我,否则我死了也要拉你垫背。”
白蔻用毛巾包住门把手打开房门,“把事情闹得越大,你就越安全。你要是闹得不够大,说不定明天就会死得悄无声息。”
走出房门,酒店的走廊悠长而又狭窄。
荆棘鸟?
荆棘鸟永远也不会找到那根荆棘了。
白蔻坐到车上,给棘梨打电话。
他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既希望她接,又希望她恰巧在做别的事情,不接也好。
这样就不用违背他的初衷,她不会再被卷入这旋涡中来。
那头她的铃声响起,欢快的歌声与此刻的氛围分外不符,不到三秒,棘梨就接通了电话。
“哥,怎么啦?”
白蔻深吸了口烟又吐出来,“青佼死了,我在现场。荆棘鸟是荆淙家的酒店吧?梨梨,帮帮我。”
一连串的爆炸性消息。
棘梨傻眼,很想问白蔻是不是在开玩笑,但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重逢以后,白蔻绝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
她开的是免提,而她现在正在和荆淙在一起,小心瞥了一眼荆淙的脸色,“要我做什么?”
白蔻道:“市中心那个荆棘鸟,把拍到我的监控删掉就行了。”
棘梨匆忙答应后,白蔻不再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就算荆淙不愿意帮忙,也不过是麻烦一些。
只要咬死自己是去英雄救美的,再有伍灵竹力保,自己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
毕竟又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杀了人,疑罪从无。
电话的那一端,荆淙脸色很不好,“棘梨,你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吗?他杀了人,杀人是犯法的。”
棘梨反驳道:“不会的,我哥不会杀人的。”
“人要是不是他杀的,为什么要改监控?还是报警吧。”
棘梨搂住他的腰,阻止他去茶几上捞手机,“不行,不能报警。”
她的声音已经夹杂了泪意,“荆淙,我在这世上只有这一个亲人了。荆淙,你就帮帮我吧,只要你答应我,以后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不守承诺是小狗。”
荆淙沉默后叹口气,揉了一把她毛茸茸的脑袋。
*****
青玫也没想到,她会是家里第一个知道青佼死讯的人。
下午大哥和二哥吵架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但是她现在自顾不暇,以绝食的方式来抗争,自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他们俩的争吵。
也正是因为绝食,胃里火辣辣的一片,她饿得睡不着,只能刷手机转移注意力。
看到热搜上的那个爆,知名男星夜晚坠楼身亡,百无聊赖点了进去,血淋淋的照片小图还可以看见,点进去就显示已被封禁。
居然不是假新闻,她来了兴趣,等看到那一长串文字里的两字人名,不可置信地一下子坐了起来。
青佼?
怎么可能是青佼?
明明就在今天下午,他才和大哥大吵一架,好像是因为公司上的事情,青玫不太了解。
那么生龙活虎的青佼,怎么可能就突然变成了这一滩血肉呢
青玫从床上爬起来,去敲青谨的房门。
“大哥,大哥,热搜上的是不是真的,你知道吗?”
片刻之后,青谨穿着睡衣开了门,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刚被叫醒,很是不悦,“什么热搜?玫玫,你要胡闹也有个限度,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乱跑什么?”
青玫眼泪都出来了,她拿出手机解锁,界面还保留在刚才的新闻界面,“你看啊,二哥死了,你快去查查啊,到底是谁在造谣?”
青谨接过手机,瞳孔骤然放大,“太不像话了,这些无良媒体,都造谣到我们青家来了。”
他冷哼一声,这臭小子下午才刚和他吵过一架,生龙活虎得很,依照他的性格,跳楼自杀怎么可能?
太能胡编乱造了。
青玫哽咽道:“可是……他们说得很真,大哥,别等明天了,你现在赶紧去问问消息吧,要真是二哥……”
她的话还没说完,卧室里陡然传来了女声,“阿谨,你有电话进来了,说是警察打来的……”
*****
棘梨一直都处于惴惴不安中,白蔻和她说了,青佼是自己跌下去的,让她帮忙更改监控,不过是瓜田李下,怕青家那些不讲理的人迁怒于他。
现在舆论就是,尽管青佼跳楼自杀,但风评并不很好,现场的侦查结果并无搏斗痕迹,死者血液内酒精含度超标,他对目睹者车厘厘的明恋也到了众所周知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车厘厘梨花带雨地出现在公众面前哭诉,青佼是如何多次纠缠她的,这次变本加厉还跑到她入住的酒店来纠缠她。
他喝了很多酒,自恃家世过人,车厘厘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家出身的小小演员,只想好好地演戏。
一时间,青佼被万人唾骂,连带着青家的股票都跌了好几个点。
荆淙对此只是叹气,“梨梨,你真的相信吗?”
棘梨:“我为什么不相信啊?小时候,大伯教我哥杀鸡,他都不敢呢,更别说是杀人了。”
荆淙道:“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我觉得,你还是和他疏远比较好,什么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这次让你改监控,下次让你递刀子怎么办?梨梨,就算之前你和他的确很要好,但人都是会变的,你确定,现在的白蔻,还是你记忆里的那个哥哥吗?”
棘梨内心也很纠结。
在和白蔻之前的聊天中,她自然知道,白蔻是很不喜欢青佼的。
当然,这也很正常,就青佼那个臭脾气,唯我独尊的自大狂,也没几个人会真的喜欢他。
可是,让她相信是白蔻真的动手杀人,这太难了。
四年的空窗期,再次重逢,白蔻的性格的确有不小的变化,从开朗温柔变成了现在的沉默寡言,但这都是很正常的呀,经历过那些事,没有变化才是不正常的。
但棘梨依旧相信,就算性格怎么办,白蔻还是那个人,本性不会改变,底色也不会改变。
所以,她还是选择为白蔻小声辩解:“不会的,我哥哥真不是那样的人,这次肯定就是阴差阳错而已。”
荆淙沉默地看着她。
棘梨扁扁嘴,去扯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将脑袋往他肩膀上靠,“可是我就只有这一个亲人了,要是我再和他断了关系,我就真的是孤零零一个人了。我才不要这样。”
荆淙把她拥入怀中,她的头发长长了些,已经勉强盖住肩膀,用手摩挲着她的发尾,犹豫了半晌,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我们要个孩子吧。”
他很明显感觉到,怀里的躯体僵了一下。
棘梨想从他怀里起身,又被按了回去。
“我是认真的,你既然觉得,只有血缘关系才会是家人,那我们要个孩子吧,这样你就有家人了,我也不用在一直担心,你会再次不告而别。”
他的手伸到棘梨的小腹按压了一下,“有了孩子,我是不是能成为你的家人了?”
棘梨心理复杂,她将手覆在他的手上,“你……我不可能不告而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