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最简单的米饭,也总能出问题,不是放多了水就是放少了水。
与烂厨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灿烂的笑容,这让白蔻觉得自己好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情不自禁地就想躲避。
他一方面向往,一方面又有种隐秘的欣喜。
她的落魄才到什么程度呢?
他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合租的地下室终日不见阳光,一日三餐就是馒头和咸菜,永远不能摘下的口罩……
他的人生早就被毁了,他什么都没有了,连棘梨也在那几年离他远去,被荆淙那个心机深沉的男人勾引走。
凭什么,青玫还能笑得像阳光吗?
凭什么呢?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沉默地吃着不好吃的饭菜,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以捉弄人为乐趣的命运。
她们自己也不知道,这只名为命运的大手,又会将她们带到什么地方去,她们又会得到什么样的结局。
是万劫不复还是柳暗花明,或许只是一念之间呢?
但白蔻早已经做好了万劫不复的准备,或许是青佼身体飞速下坠的那个夜晚,也可能更早,早在火光照耀天际的那个白天,比身体更痛的是心。
血海深仇,他早已经没有路可以选了。
第105章 爱 你怕他干什么?
青玫东西收拾得很快, 实际上她根本没什么好收拾的,什么也没带就从乐嘉过来洛水,除了当时身上衣服和手机其它什么都没有。
现在她的全部东西也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白蔻正在洗澡,他的手机放在茶几上, 一下一下地震动着。
这还是青玫第一次有接近他手机的机会, 哪怕心里知道未经允许偷看他的手机是不道德的事情,青玫也总是忍不住频频向那边看去。
这么晚了, 究竟是谁呢?
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吗?
找他的是男是女呢?
这个时间还能给他发这么多消息, 应该是很亲密的人吧?
那一声接着一声的“嗡嗡”声, 好像是潘多拉魔盒发出的引诱——
看一眼吧, 看一眼吧。
只是看一眼而已, 白蔻不会知道,没有人会知道。
这么被引诱着,青玫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挪到了茶几边, 那万恶之源就放在纸巾盒旁边。
这个纸巾盒造型还长着两个猫耳朵, 是和家里现代简约风格格格不入的可爱。
青玫也曾经问过他, 白蔻却只说是顺口买的。
洛水的夏日还没完全来, 但温度已经升了上来,青玫手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她从小到大都乖得要命,从来不会像大哥二哥一样调皮捣蛋,也从不会做坏事。
这还是第一次。
她像是对待易碎的玻璃瓶似的, 小心翼翼将白蔻的手机拿起来。
他设置的密码她自然不会知道, 也没有猜的意思, 只是从还在锁着的界面看了一眼。
备注是车厘厘,她已经发了很多条消息,最近一条是一分钟前, 内容很简单——
“你到底在干什么?”
被刻意忘记的痛苦记忆被唤起,青玫看到这个名字立刻想起了二哥已不在人世的事实。
车厘厘,青佼喜欢的那个女明星,死之前还在纠缠的那个女明星。
说实话青玫是倾向于车厘厘说的都是真话的,和青佼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二哥是什么性子她自然再清楚不过。
霸道、任性、跋扈、无法无天。
他喜欢的东西,从来都必须得到。
哪怕清醒时候还能礼貌地表达好感,要是真喝了酒神志不清后恐怕会暴露本性。
但联想到白蔻的身份,一切又变得不一样起来。
青玫匆忙将手机放下,逃跑一样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关好后,心依旧跳得很快。
白蔻和车厘厘还在保持联络?
那么二哥,二哥的死会不会和白蔻也有关系?
她心里五味杂陈,怀疑是世界上生命力最顽强的植物,一旦将种子种下去,不用阳光也不用水分,就会顷刻成长为枝繁叶茂的大树。
青玫苦恼地用手抱住脑袋,她现在到底该如何做呢?
告诉大哥和爸妈?
不行,绝对不行,这只是她的猜测而已。
如果告诉他们,他们说不定真的会要了白蔻的命。
他们已经做了不好的事欠了白蔻很多,青玫不想白蔻死也不想看着家里人一错再错下去。
她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
*****
车厘厘真是气笑了,这个白蔻,凡是危急关头找他他就从来没有靠谱过,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没看到手机还是故意的。
她心里忐忑的要命,哪怕是在公司里,也没给她带来多少安全感。
此刻正在房间内等着她的那个男人,她已经有好多面之缘,但没有什么交情。
相反,每次见面总是那么的不愉快,不是来警告她,就是来审问她。
这次肯定也不是例外。
在经纪人三请四请后,她才磨磨蹭蹭进了房间。
高大的男人就坐在办公室里,哪里本来是属于某个高层的位置。
车厘厘努力挤出一点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柔婉些再柔婉些,“青总,您这次来找我又是有什么事呢?”
形势不比人强,车厘厘一向能屈能伸。
她这张楚楚可怜清纯小白花的脸,是她唯一要感谢她那对可恶父母的地方。
可惜青谨和青佼虽然是两兄弟,智商却天差地别。
在之前的几次交锋中,青谨就完全不吃她这套。
这次很显然也是如此。
他虽然唇角勾起,眼睛里却并没有多少笑意。
如果嘲笑也算是笑的话,那还是有的。
毫无疑问,眼前的男人皮囊也是好的,车厘厘也喜欢漂亮男人,但可不敢对他生出一点绮思。
她战战兢兢地观察他的细微表情,心里一边咒骂他,一边咒骂早死的青佼,还有装死的白蔻。
尤其是白蔻,这个可厌的假清高,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搭上了那艘大船。
这三个贱男人,最好不要落到她手里,否则她一定要他们好看。
在心里疯狂问候了他们的祖宗十八代,车厘厘面上却没有什么异样。
有人说,君子论迹不论心,车厘厘觉得真的好笑。
像她这样善于伪装的人,就算表现得再温良恭俭让,但肚子里的心肠早就烂透了。
在观众看不到的内里,她才懒得表现出这副模样,照到镜子自己都想吐。
可没办法,谁让这些狗日的一个一个都压在她头上呢?
青谨声音一向没什么起伏,今天也不例外。
他微笑着,好像真是故友打招呼一般:“车小姐真是太见外了,我弟弟做出那样的事情,让我很愧疚。今天正好顺路,看看你过得怎么样而已,你不必如此惊慌。”
车厘厘笑了一下,心里又将他全家都问候了一遍,才微微点头,“您实在太多虑了,死者为大,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您不必再放在心里。”
青谨却顷刻间收了笑容,“是吗?有些事情,我实在不得不放在心上呐。车小姐,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我也懒得再跟你兜圈子,直接说明话吧。你究竟在给谁做事?他给了什么好处?”
车厘厘道:“青总您又说笑了,我不过就是一个三流演员,努力工作赚口饭吃,哪里有什么人愿意给我好处?”
青谨缓缓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强硬捏住她的下巴,“你真以为,我猜不到吗?”
车厘厘没说话。
青谨冷道:“我这个人,最多只给人一次机会,但看在以前的份上,你的确让我很满意,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车厘厘,你是个聪明人,一天之后,如果你做了一个聪明的选择,以前的事情,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他拿起西装外套,临走前别有深意看她一眼,“你最好别让我失望。我是什么人,我想你是清楚的。”
车厘厘当然知道他是什么人。
当初刚入行的时候,青谨就是她的第一个后台,她还做过嫁入豪门当少奶奶的美梦。
那时候真傻啊,十八线小演员和富家公子,想也知道会是什么关系,只有她把这当成谈恋爱。
这场可笑的恋爱还没到两个月,她就得到了他订婚的喜讯。
自从青佼去世的负面消息,青谨这个贱人就不要脸地开始营销自己的爱妻和女儿奴人设,车厘厘真是看一次就要在笑一次。
就他?
爱妻?
女儿奴?
真不知道那位青太太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还是心甘情愿配合这位豪门大少的表演。
在青谨订婚和结婚后的半年,他也没有叫停和她的关系。
直到一年后,也不知道是真的回头还是单纯腻了她,她得到了一笔钱,也得到了现在这个公司的经纪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