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梨又随口扯了个谎:“我怎么没钱了?当年我爸妈车祸,保险公司赔了一大笔钱呢。我虽然不知道,但也能猜得出来,当年的事情,和青家有关吧?这钱你必须拿着,要不然我真的过意不去。”
于弥打断她:“当年的事情和青家没有关系,就是一场意外而已。”
棘梨惊讶:“哥……”
于弥道:“既然是意外,就让它过去吧。”
棘梨没说话,良久才道,“好吧,但是你要是还当我是妹妹的话,就听我的话,先去治烧伤,然后什么都从头开始吧。哥,你知道吗?我看见你还活着,我真的很高兴,所以你一定要过得好一点。”
于弥目光柔和下来,十四岁和十八岁,比十八岁和二十二岁中间跨越的时光要多得多。
在他没看见的这几年,棘梨已经长大了,还会心疼人了。
笑容掩盖在口罩下,他弯着嘴角,点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如果有笔钱也不错,仇恨的火焰从未停止过燃烧,他去过生死之界,也去过地狱走一趟,但他又没做错什么。
他之后要做的就是,把那些真正该下地狱的人,拉进地狱。
至于棘梨,她和这一切都无关,她只要继续快乐地度过这一生就行了。
棘梨回到宿舍敷衍过室友的询问,快速开始盘算起来现在自己手里的钱。
烧伤手术保守估计要三十万吧,但她现在还真没那么多现金。
荆淙他妈给她的那张银行卡,虽然随便她使用,但总不好转交给于弥,这样太容易被发觉了。
三十万,不过是荆淙送她一块手表的价格。
棘梨叹口气,先去二手交易网站浏览了一圈儿,女表贬值得太快,其余珠宝倒还可以。
没办法了,只能先对不起荆淙了。
这可是做手术,很重要的。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告诉荆淙,但是这念头刚起来就又被压下去。
虽然荆淙是对她很好没错,还要带她回去拜祭父母,可是万一,他要是不小心在青家人面前说漏嘴,那些人又来找哥哥麻烦怎么办?
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才算是秘密,棘梨打算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咬咬牙将二手价格设置得低于市场价一成,除了手表,又卖了一条项链,荆淙送给她的没舍得卖,卖的这一条是容顺慈这老太婆送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粉色钻石项链一看就价值不菲,她当时还惊讶来着,怎么会送她这么好的礼物?
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现款一次结清,出得很快。
周末照样若无其事去找荆淙,荆淙看见她手腕上的手表换成了轻巧的运动智能手环,只是以为她不习惯戴机械表而已,一笑过去也没有说什么。
她本来就是这样善变的。
中午阿姨做的蛋炒饭,放了一点猪油,很香,棘梨一口气吃了满满一大碗,犹觉得意犹未尽,但是荆淙却不允许她再吃了,“别撑着。”
棘梨只能放下筷子,跟他说明天要和朋友们出去玩,今天就先回去了。
其实是明天于弥做完手术,她要去看一眼。
印象里的堂哥是个白净清秀的少年,棘梨拿不出确切证据,却隐隐约约有种感觉。
当年的事情,不论是那场车祸,还是那场火灾,估计都和青家有关系。
不管怎么说,父母的纠缠她不知道怎么说,但大伯一家是真的无妄之灾。
现在于弥既然还活着,他就是她在世唯一的亲人,还有那份愧疚,她肯定要对于弥好的。
荆淙淡淡“嗯”一声。
吃完饭午睡,棘梨模模糊糊听到荆淙不知道跟谁讲话,“找不到人了?这么小一个洛水,他能去哪儿?继续………找不到就……”
棘梨想反驳,洛水哪里小了,明明这么大,光常住人口就有两千万呢。
她揉揉眼睛,起床穿了拖鞋,荆淙是在客厅里打电话,因为她忘记了关卧室门,所以才听得清楚。
荆淙看到她出来,微微一怔,匆忙道,“之后我再联系你。”
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看在睡眼惺忪的棘梨,他目光闪烁一下,“吵醒你了?”
棘梨摇摇头,打了个哈欠又扑到他怀里,“没有,我本来定了闹钟,这个时候就该醒了。”
荆淙脸色缓和下来,伸手摸摸她的头,觉得手感很好,又摸了一会儿。
棘梨被闹钟吵醒了,但人还是很困,闭上了眼睛,几乎又要沉沉入了梦乡,她忙甩甩头,指责道,“你不要摸我头了,坏小狗。”
荆淙手愣住了,先把胳膊送到鼻尖,偷偷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确定身上并没有她说的什么小狗味。
他现在每日都洗两遍澡,早上一次,睡前一次,怎么可能会有异味。
把人从自己怀里拎出来,忍着怒气,“棘梨,你刚才叫我什么?”
棘梨无辜睁圆杏眼:“坏小狗啊。”
看他生气,又慌忙补充道,“谁让你一直摸我头的。”
荆淙瞪了她一会儿,她却没有任何要悔改的迹象,他只能退一步,“你喜欢小狗,那我们养一只?”
都有一只不听话的坏猫了,再来一只狗也算不得什么。
“但是你以后,不准再随便这么喊我。”
第19章 白蔻 你们给我等着
棘梨思考了一会儿, 摇头拒绝,“算了,还是不要了。”
荆淙疑问:“真不要?”
棘梨顺手把橘子抱过来,又揉又捏, 把小猫撸得喵喵乱叫, “不要。橘子这么小,所以我惹它生气它也不能真的拿我怎么样, 但是狗个子大, 力气也大, 万一我把狗惹生气了, 真咬我怎么办?”
荆淙笑起来, “你还挺会欺软怕硬的,怎么就不怕我会生气?”
棘梨道:“你才不会生气呢。”
荆淙脸色脸色又冷下来,没说话。
橘子试图逃离魔爪,一边喵喵喵地叫。
(愚蠢的棘梨, 本喵可比狗厉害多了, 要不是怕伤到你, 我才……唉呀别摸了, 好烦……)
棘梨放过小猫后,懒洋洋问道,“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啊?又在找谁?”
荆淙微笑道:“公司上的事情,你不认识。”
棘梨“哦”了一声没在说话, 凑近去闻他身上的味道。
荆淙这个人, 笑的时候像是一江春水, 不笑的时候倒带了点冷意,像是初春岸边带着残雪,还带了未来得及融化的冰碴子的春水。
但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她怎样看荆淙都觉得好看,看着看着就想上手,上完手就想亲。
好在这次荆淙还算识相,没有再说什么扫兴的话,扶着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结束时候舔了舔她的唇,用手背去试了试她脸上的温度,带着几分笑意道,“怎么这么热?”
棘梨意犹未尽:“我害羞嘛,多亲亲,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荆淙轻笑一声,咬了一下她的唇。
他有分寸,只用力气咬了一下,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这让棘梨回宿舍后,根本没吸引到别人的注意。
于弥的手术根本不用担心成功率,次日棘梨特别有仪式感捧了一大捧花去医院,见到的是一个被包裹的很严实的于弥,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棘梨故意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像木乃伊。”
于弥不好意思道:“我是个男人,对于脸什么的,其实一点都不在乎,根本就没必要花那么多钱做手术。”
棘梨很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下头,默默的削苹果。
显然现在于弥不太适合吃苹果,这个苹果最后又进了她的肚子里。
于弥现在的名字叫做白蔻,他没解释为什么改名,棘梨也就没多问。
她有感觉,于弥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就算相认后,和她来往也是鬼鬼祟祟的,似乎是怕别人发现。
这让棘梨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人还没有放过于弥吗?
在医院只待了两个小时,于弥变了很多,小时候两人在一起都是一来一回地说话聊天,这次重逢以后,却都变成了她在说,他只是默默倾听。
棘梨跟他说了好多,大多是小时候的事情,于弥眼里便含了温柔浅淡的笑意。
他依旧是害怕什么似的,一个小时后就将棘梨赶了出去。
棘梨回到宿舍,三个室友都不在,宿舍里空无一人,她躺在床上想了许多,从前的事,和现在的事。
从前的于弥,现在的白蔻。
她总觉得当年的事和青家脱不了关系,但是又没有什么实际性证据,更何况,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有证据估计也没了。
于弥,不对,是白蔻,哥哥说了,以后她都要叫他这个名字。
白蔻明显有事情瞒着她,是和青家有关吗?
如果真的是她猜的这样,她该……
门突然被打开,年轻女孩子人数不多,却有蜂拥而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