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毫无疑问,青家是不允许这种人做自家女婿的,一直保持嗤之以鼻态度,并再三提醒青玫,她择偶一定要慎重。
许久没听到她的回答,青玫也早已习惯了她单独对她的寡言,雀跃地说起了粉色的少女心事,“他不是我们的同学,要大上几岁,家庭出身也不怎么好,但是他真的很努力,和同龄男生都不一样。可是我二哥好像很不喜欢他……”
昏暗的灯光给她套上了层朦胧的外套,又像是舞台剧上女主角独白时的灯光。
青玫悠悠叹口气,还是低着头看脚底的路,“我家里人估计也不会喜欢他,可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棘梨不太懂,不到一周的时间,这么短,怎么就能让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呢?
“你是不是要来大姨妈了,激素作祟让你产生幻觉了?”
青玫刚才还是青春文艺伤痛的神情裂开了一条缝,抱怨道,“棘梨你这个人真是的,二哥还跟我,你和荆淙绝对有一腿,我才不相信呢,你根本就是没开窍嘛。一见钟情,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被说是个木头,棘梨破天荒头一次没有悻悻开口,也学着青玫的样子低头走路。
她就说过很多遍,青玫这个人真的是傻的,不知道一见钟情的那个对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个坏蛋,就青玫这么个傻白甜,绝对玩不过他的。
宿舍室内比外头温暖不少,棘梨脱了外套,喝了一口热水,觉得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叶椰敷着面膜,还披头散发的,看起来活像个女鬼,嘴碎的人大多八卦,她才不会放过约会回来的青玫,堵着她盘问。
青玫脸上羞红,精心护理过的头发如乌云一般,精致的脸在灯光下雪白一片。
每到这种时候,棘梨都要为她感到庆幸,幸亏青玫没有隔代遗传到她爷爷的鞋拔子脸,那可真是太难看了。
青玫:“怎么可能!我们又不是男女朋友,只是都有空顺便约着一起出去玩啦,怎么会接吻?”
叶椰嘎嘎怪笑:“那你脸怎么这么红?”
青玫红着脸垂头,不再说话。
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今日走在路边,有骑车的路人差点撞到她,他情急之下捏了她的手腕。
他可真有绅士风度啊,这种情况下也只是捏了她的手腕,等她站稳后就飞速放开了。
他应该也在害羞吧?
青玫还记得他手指的触感,上面有硬硬的茧子,和她的手不一样,甚至还有几个小伤口,但依旧是纤长好看的。
一想起这个,她脸色红得更加可疑,推开还在八卦的叶椰,拿着睡衣飞速冲进了浴室。
等到水雾弥漫着,她脸上的热意还未消下去。
活了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为了一个男人这样心动。
爱情的确奇妙的东西,好像突然就降落在她身上,赐予了她无限的幸福和勇气。
可等洗完澡出来躺在宿舍床上,铁架子床宽度只有一米二,比起在家里的床实在是不能比,她又忍不住想起家里的一切,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两个哥哥。
是思念吗?
不是,是害怕。
二哥是最好糊弄的,要是家里其他人知道,她爱上了这样一个没权没势的男人,她肯定会被勒令退学,接下来迎接她的,不是被关在家里,就是被送到国外,等到了结婚年龄,就直接举办她和某个陌生男人的婚礼。
她甚至不敢再去想,家里所有人都对她非常好,公主是不可以嫁给平民的。
如此相似的情况,她不由想起来了棘梨的母亲,她从未谋面的小姑。
这么多年她听过这个故事无数次,不食人间烟火的富家小姐被穷光蛋欺骗了,和家里断绝关系,奔赴只有柴米油盐的可怕人生。
这是青家的耻辱,每个人提起都是一脸晦暗,但他们都不约而同会拿这件事教育青玫,公主要嫁给的,只能是王子。
许是因为天性善良,青玫并不觉得给家族蒙羞的小姑有如何可恶,只觉得她很可怜,因为受到男人欺骗,所以落到吃不饱穿不暖的地步,最后还英年早逝。
如果她老老实实听家里人的话,一定不会有这种悲惨结局。家里人都是这么说的。
所以,青玫可怜小姑,也同情棘梨,可等到自己也遇到这种事情,她突然思考起来。
她愿意嫁给一个陌生男人继续现在的日子吗?
换句话说,她必须听家里的话,才能够继续得到她们的宠爱吗?
青玫沉默了,她之所以强烈要求住宿舍,就是因为这样。
她有点孤单,堂姐青姗和堂妹青柠都不愿意和她玩,后面来的棘梨也不愿意搭理她,同龄的女生朋友,家境不如她的都在奉承她,家境和她差不多的,家里人又老让她们不要欺负她,时间一久,人家自然而然都不带着她玩了。
她一直很孤独,很想有自己的朋友,能够到外地上学,她自然想着可以真正交到一些朋友,像现在这样就很好,没人在乎她是不是大小姐,只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很平凡也很幸福。
她还遇到了一见倾心的对象……
可是,等到大学毕业后,青玫肯定要回乐昌的,和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她也说过,等放寒假,赵叔叔的儿子刚从国外回来,正好见一见。
如果选择了他,就肯定要和爱她的家庭爱她的父母决裂,如果选择了家庭……
甜蜜的心情像是潮水一样褪去,粗粝的石头露了出来。
她到底该如何选择?
哪个她都不想放手,哪个她都想要,可这无疑是行不通的。
所以,她犹豫起来。
今天和他在一起,虽然两人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还算不上情侣,但她真的非常开心,只是最普通的游乐园,可比生日时青家包场了著名游乐园整整三天那次还高兴。
她还要继续吗?还能继续吗?
就算继续了,这场恋情也必须在她毕业那样戛然而止,这对他公平吗?
棘梨运气很不错,她考完了最后一场,荆淙还有三场没考,还要在学校呆一周。
她收拾了行李,没和青玫一起回乐昌,而是来了荆淙这里。
他复习,她就逗橘子玩,一会儿虚虚握着小猫的脖子,狂亲小猫,嘴里还要碎碎念,“我是霸道总裁,橘子就是我的小甜心。”
一会儿故技重施,故意摸小猫的屁股,等橘子忍不住呲牙咧嘴,就把手指飞快塞到它嘴里,很浮夸地表演出伤心,“小猫太坏了吧,居然咬我……”
本来不想管的荆淙都要看不下去了,“你老欺负它干什么?”
棘梨狡辩:“我才没有欺负橘子,我们明明是很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欺负它嘞。”
她笑眯眯拍着橘子的小脑袋,“橘子橘子快喵一声。”
橘子只能生无可恋地“喵”了一下。
棘梨笑起来,把橘子抱进怀里,一本正经跟荆淙道,“你有没有觉得,橘子特别聪明?好像我说话它都能听得懂一样。”
荆淙:“……并没有。”
棘梨悻悻抱着小猫离开了客厅,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盯着圆滚滚的小猪咪发了会呆,怎么看都是一只普通的小猫,可她真有这种感觉,它真能听懂她说的话。
老师们的效率很高,三天后所有成绩都出来了。
最没底的那科,棘梨考了85分,但算上平常分,她可一次课都没有逃过,正好是九十分,擦线优秀。
棘梨截了图,从外边儿逛一圈回家的时候连鞋都没来得及脱,就去给荆淙看,“我全部都拿了优秀,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荆淙接过去看了,的确每门都是九十分以上,他微微一笑,把手机还给棘梨,颔首道,“我自然记得答应过你什么,不会忘的。”
随机看了她的穿戴,又皱眉道,“这么冷的天,出去玩就不知道戴个围巾手套吗?”
她和之前遇到养两只狗的年轻女孩搭上了线,每次晚上人家遛狗时,都要出去跟着玩。
棘梨道:“我一点都不冷,本来穿得就很厚了,要是带上这些,我肯定就追不上它们了。”
荆淙想象着她和两只小狗你追我赶的场景,不由笑了一下,用手指去试她耳朵上的温度,也算不上太凉,温声问道,“你想要什么礼物?”
她前些日子的努力他都知道,肯定是早已经想好了要什么。
棘梨对上他的视线,咻的一下红了脸,罕见扭扭捏捏了一会儿,才小声道,“你给我口吧。”
她的确想了很久,荆淙也说了,只要不进行到最后一步就可以,那么给她口一次,应该没什么的吧?
荆淙片刻失语,之后深吸一口气,手从她耳朵上移开,“这个不行,你再好好想想,只要能用钱买到的,我都给你买。”
棘梨不高兴:“你怎么又这样出尔反尔?你知道吗?我为了考试有多努力,期末周我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室友都睡着了我还打着手电筒偷偷在被窝里背书。好不容易做到了,你居然又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