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灵竹看出来俩女孩都憋着气,心中讶异,这是怎么了?
一个是亡故好友的女儿,一个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石琉,她只能两边哄,不停地夹菜。
初春的天黑得很快,荆淙赶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他礼貌地跟伍灵住和徐姜道别,离开时尽管棘梨有些不情愿,还是故意去牵她的手。
石琉吃完晚饭就离开了,门口送人的只有伍灵竹和徐姜。
伍灵竹看着小情侣腻歪的劲,会心微笑,她是没尝过爱情的甜,也没吃过爱情的苦的。
丈夫常年在国外,似乎还有几个家庭在等着他,她都不在意,也不想在意。
是她的,就只能是她的,她死了,就留给徐姜,谁也抢不走,谁也别想抢走。
回到房间后拆了棘梨精心包装的礼物,看着陶瓷摆件愣了一回事,那些遥远的少年时光,她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没想到却被这样轻易地勾起来。
眼睫湿润了,伸出手轻抚,冷硬的陶瓷质感和昂贵的钢琴触感并不相同,却让她联想起来少女明朗的笑声和裙摆的蹁跹。
徐姜还淡然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安慰的意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伍灵竹骨子里的坚强。
她不需要安慰,只觉得这是在暴露弱点。
他是因为有母子这样一条天然的纽带连着,才有这个殊荣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伍灵竹的脆弱只持续了一会儿,眼泪就被风干了,脸上重新漾起温柔的笑意,半是玩笑地埋怨起来,“要不是你这样没用,梨梨都能和我们是一家人了。”
徐姜没有说话,一家人,什么才是一家人呢?
是住在一起算是一家人,还是一起生活算是一家人?
一家人究竟是什么?
*****
棘梨还是很生气,今日是他自己开车,并没有司机,为了驾驶安全,她不想和他吵,直到回到家才爆发,“你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对我不理不睬的?是不是你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还是你嫌弃我没有你家有钱?”
这一路上,荆淙发现了她情绪上的不对,只以为是刚才他非要在伍灵竹和徐姜面前牵手才惹了她不高兴。
她真的很容易不高兴。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和徐姜相识多年,可以称得上朋友,不是塑料的那种酒肉朋友,但总忍不住在他面前捍卫自己的领地。
听到棘梨的大声质问,他这时才明白,她是为了什么生气,一时之间语塞。
他能告诉她什么?像个怨夫一样控诉他前世的恶劣行径?谴责她这个抛夫弃猫的坏女人?
她会相信吗?相信橘子真的不是平凡的小猫,救了他,还给他们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听上去像是一个疯子才会说的话。
而且,他也是一个有自尊的人,他不太愿意承认,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条召之即来,挥之还不愿意去的狗。
所以,他只是沉默。
科技光冷硬苍白,根本没有如雪如霜的质感。
棘梨看他不说话,更加烦躁起来,连露出个猫脑袋在偷看的橘子都没有注意到,把鞋子甩得老远,愤愤穿上脱鞋,“你这个渣男,坏男人,贱男人,只会欺骗我这种无知少女。”
荆淙把飞走几米远的鞋子捡回来,摆放好,无奈道:“过去这么久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棘梨:“凭什么不提?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甩我?我告诉你,这事儿你要不给我一个解释,没完!”
荆淙叹口气,“你要怎么跟我没完,我不告诉你,你要跟我分手?还是怎么样?”
棘梨连装哭都忘了,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好你个负心汉,你居然还要跟我分手?你今天晚上最好睁着一只眼睛睡觉,要不然我一定用枕头闷死你!”
荆淙无奈:“我什么时候要跟你分手了?我之前都跟你说了,我觉得我们俩性格不太合适,所以才没答应你。”
棘梨瞪眼睛:“你还敢嫌弃我性格不好,我还没嫌弃你呢,你个死中央空调,也就是我大人有大量,要是别的女孩,早大耳刮子抽你了。”
荆淙皱眉:“我什么时候是中央空调了?算了,别说这事了,你又说不出个解决办法来,还想怎么样?”
棘梨道:“我以前没说错,你简直比最坏的小狗还要狗,我讨厌死你了!”
和以前的装可怜不同,眼前女孩气鼓着脸,脸颊变成红色,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荆淙已经告诫过自己无数次,对待棘梨绝不能一味放纵,要不然肯定走上前世的老路。
她就知道他一定会原谅她,所以才不声不响地离开,几年之间连个音信都没有。
可看到她真的生气了,他还是忍不住软下心肠,捧着她气鼓鼓的脸轻声哄道:“别生气了,你性格很好,我很喜欢。”
棘梨不说话,很刻意地往旁边扭,荆淙叹口气轻声道,“别生气了,小狗今天好好草主人好不好?”
棘梨惊呆了,看向他的眼神更震惊,“你说的什么话啊?”
一会哥哥和猫猫,一会小狗和主人,这还是荆淙吗?
看见她只顾着吃惊,连生气都忘了,荆淙眉眼流出笑意,低头碰了一下她的唇,“你不喜欢吗?”
前世这可是她教他的,每次总逼着他这么说。
棘梨脸更红了,推来他,慌忙后退一步,大声指责,“我可是个正经人,怎么会喜欢这些!你都是跟谁学的!”
荆淙把玩着她的头发,笑得很轻佻,“跟小狗学的。”
棘梨很确定她从来没有教过荆淙这种话,但他的眼神分明就在说,她就是那只小狗。
她一直以为自己脸皮算厚的,但此刻也不禁害羞起来,推开他的手往卧室里面跑,门重重关上,把自己埋到被子里。
床单被罩和荆淙的是一个味道,她脸更红了,虽然他不在,但这感觉就像是他在环抱着她一样。
可恶,这个流氓,居然敢调戏她!
门把手吧嗒一声,她一下子紧张起来,哪怕还在被子里蒙着脸,也十分紧张。
竖起耳朵去听,却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她便知道,开门的是小猫橘子,而不是荆淙了。
掀开被子,往门口看去,果然是竖着大尾巴的橘子,冬日长出用来御寒的毛还没换掉,它现在看起来就像只大尾巴松鼠。
棘梨脸红红地去抱它,使劲揉了揉脑壳,“你这个寒假一直和荆淙待一起,你跟我说说,他是怎么回事?”
橘子连喵都懒得,说好了是彼此的最爱呢,一周未见,她一进门不先来找它,只顾着和荆淙吵架。
都怪荆淙,棘梨这么喜欢他,肯定是他做了很过分的事,要不然她怎么会舍得跟他发脾气?
这么一想,它都有些嫉妒了,它平时打翻个玻璃杯,棘梨都要大呼小叫,对到荆淙却这么有耐心。
这个荆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荆淙还是老样子,等棘梨睡着了才进房门,很不客气地把橘子从床的另一边赶走。
橘子睡得正香,恼怒地用爪子拍它的脸,拍了两下又忙收回。
两脚兽个子虽大,但脑子不好,棘梨特别喜欢它用爪子拍她,每次被拍了都是欣喜若狂,它才不要奖励荆淙。
荆淙没理,轻巧地掀了被子,伸手寻到她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
她睡得一向很沉,这套动作他做了不少遍,从没有哪次她中途醒过,已经如行云流水一般。
次日棘梨醒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一幅景象,荆淙一只手搂着她,让她趴在他怀里,一只手拿着手机,不知道醒了多久。
棉麻的窗帘遮光性不是很好,将日光过滤得分外柔和,打在他脸上像是浪漫爱情电影里的经典打光。
棘梨看呆了,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她真的觉得他很好看。
他低垂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有种说不上来的美感。
所以,哪怕是醒了,棘梨也什么都没做,维持着原有姿势看他。
荆淙发现她醒了,是十几分钟后的事情。
按照惯例,她应该还要再睡半个小时。
手抚上她的肩膀,两人的距离又拉进了一点,“今天怎么醒这么早?”
棘梨:“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怎么在我床上?”
荆淙顿了一下:“不行吗?”
棘梨扑过去要亲他:“当然可以啦。”
荆淙把人揪下来:“别闹了,阿姨刚过来做早饭,去刷牙洗脸。”
棘梨又被拍了一下屁股,很不满,荆淙到底从哪学来的?怎么这么喜欢拍她屁股。
可惜她没来得及问出口,虽然就算问出口了,荆淙也不会告诉他真相。
他只是拿她教给他的东西再来对付她而已。
起床吃完早饭,棘梨抱住小猫,把橘子揉得喵喵叫。
别的小猫好像都很讨厌柠檬橘子之类的气味,但橘子却是个另类,就算棘梨用刚剥完橘子的手去都逗弄它,橘子依旧是欲拒还迎地跟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