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子 荆淙最会装可怜
棘梨很讨厌论文老师, 觉得这女人真的很无语,说是给她改论文,但是吧,一点儿内容上的要求都没提出来, 揪着排版不放, 一会儿说是空格不对,一会儿又说是字体不行。
棘梨光复印室都跑了七八遍, 最后懒得再改, 直接把第一版交了上去, 老师居然给通过了!
她整个人就是十分无语, 这种事情以前只在甲方乙方的段子里看过, 没想到还能在老师这体会一次。
同学室友齐聚,她也没生出什么特别的心思,心里都是荆淙、白蔻和连芜的事。
这几天,郑蔚为了那个约定, 几乎天天都要给她发自己下厨的照片, 去菜市场买菜的照片, 清洗食材的照片, 还有他穿着围裙的自拍照。
棘梨连个一起取笑他的人都没有,十分寂寞,连芜真的太不争气了,这种事情多好玩啊。
她随便找到网上一堆对于食物的点评复制给他, 假装这是自己的见解, 并再次强调, 食材绝对是很重要的。
郑蔚果然也硬着头皮附和她,冬虫夏草、燕窝、人参、雪蛤买了不少,绝对不是一笔小开销。
看见这人当冤大头棘梨就高兴。
和白蔻约定见面的时间就定在明日, 她本来不想去的,荆淙现在还在被她晾着,但白蔻都在忙忙碌碌,要是这次不见,他就又不知道要进哪个深山老林的剧组,恐怕没有一年半载又见不得了。
所以,这次她选择暂时先原谅她。
红气养人,白蔻现在更好看了。
他本来就长得好看,就是那块火舌造就的疤掩盖了原本的美貌,做完手术后,他像是一颗蒙尘的明珠被仔细擦拭掉了所有的灰尘,露出本来的光芒。
见面地点选在学校附近,是他们重逢时选择的那间咖啡厅,这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在棘梨的记忆里,这里似乎就没有热闹的时候,附近租金可不低,这里的老板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亏本还是盈利。
只不过她来赴约的时候,在路口遇到个意想不到的人,荆淙曾经的室友陈否。
他带了一副黑框眼镜,头发剪短了,看起来比之前大学时疲惫不少,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躲在镜片后面。
还是他先出声,和棘梨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棘梨这才看到他,一点下巴,“好久不见啊。”
他们俩也没有太熟悉,没什么过分客套的必要,只是打个照面,就各自走过去。
不过,看着棘梨的奇怪打扮,明明天气炎热,她却带了个鸭舌帽,口罩,眼镜,看起来挺鬼鬼祟祟的。
陈否生出疑惑,并未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她进了那间生意凄惨的咖啡厅,透明的玻璃墙,棘梨面前坐了个同样裹得很严实的年轻男人。
他不免多想,一对年轻男女裹得严严实实幽会,能是因为什么事呢?
想起荆淙对棘梨的上心程度,不免生出来同病相怜的意味,原来大家都是苦命失恋人啊。
自从毕业后,他和荆淙已经很久不联系,消息断了很久,但从很偶尔的朋友圈中可以得知,他们应该还并未分手。
想到这,陈否更同情荆淙了。
他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暗恋无果更为凄惨,还是女友劈腿更为可怜。
走出两步,他又退回来,找准角度拍了两张照片,找到荆淙的留学方式选择发送。
室友一场,能提醒就提个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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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答应来见一面,但看到白蔻,棘梨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你不是不想和我说话吗?怎么又要见我了?”
白蔻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小气鬼妹妹还在为他不肯将当年的事情告诉她而耿耿于怀,只觉得好笑,“我从来都没有不想和你讲话。”
棘梨不算是个脾气好的人,但老天似乎从来都是不公平的,脾气不好的人身边却总是围绕着好脾气的人,比如荆淙、连芜、白蔻。
时光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棘梨还没怎么变,白蔻的变化却是翻天覆地的,尽管还是捂得严严实实,但很明显从畏畏缩缩变成了舒展放松。
他将包装完好的礼物盒子放到棘梨面前,看她只瞟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并没有立刻打开的意思,略微有些失望。
精心挑选了好久的礼物,本来以为能靠这个冰释前嫌的,没想到她居然拆都不拆。
怎么就那么轻易原谅荆淙?
想起她那个破镜重圆的男朋友,白蔻也不高兴起来,嘴角绷直,“你那个男朋友呢?没陪你过来?”
棘梨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回来参加个毕业答辩而已,还需要他一步不离陪着呢?”
棘梨说的是心里话,她现在正晾着荆淙,逼他先低头,但在白蔻听起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只是觉得自己的傻妹妹恋爱脑上头,被荆淙迷得晕头转向了,他脸色更冷。
真不知道荆淙有什么好的,能让棘梨收敛本性跟着他身后到处乱转。
这场会面可以说是干巴巴的全无营养,基本上都是白蔻在说,棘梨只负责听,但看她神情就很明显,肯定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
棘梨没想着当优秀毕业生,规规矩矩混过去答辩,就要回宿舍收拾东西。
现在宿舍里虽然没有什么行李了,但钥匙什么的还是要还回去的,在宿舍里,她又遇到了三个室友,青玫和叶椰此刻正坐在一起说着什么,陶梦桃则是在一旁打包东西,脚边堆了好几个大的打包带。
所有东西都被收了起来,大到被褥,小到牙刷牙杯,能收的的都收了起来,没必要往回寄的则都被丢到了垃圾桶,宿舍走廊尽头的垃圾桶现在是什么都有。
外头还有收废品的小贩,毕业生们排队去卖课本,正好能换一杯奶茶钱。
四年就这么过去了。
棘梨没进学校还没什么感觉,现在看见闹哄哄的一切,也不由生出怅惘来,青春就像是打狗的肉包子一样,一去不复返了。
但她没多愁善感多久,就又立刻振奋精神,18岁已经远去了,28岁、38岁还在前面等着她呢。
最坏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叶椰看见棘梨回来,忙站起来,亲亲热热搂住她的手臂,招呼剩下的两个室友,“终于来了,都过过来,我们一个宿舍的一定要整整齐齐拍最后一张照片!”
棘梨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屏幕上那个圆点就被点了一下,她还没调整笑容,瞬间就已经被定格。
又一次毕业了,而且是最后一次,再也没有下一次了,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一个万事都要靠自己的社会人了,学生的遮羞布也被扯下。
面对三个室友,好像没什么好说的,不知道之后会不会再见,就连青玫也是如此。
她倒是真的希望,她们永远不会再见。
青玫的笑容一直很勉强,她磨磨蹭蹭,终于拖到了最后一个离开。
空荡荡的上床下桌,窗帘随风飘着,不知道送走了几代毕业生。
她打开隔开阳台的玻璃门,最后一次近乎贪婪地去看这里的景色。
人的本性都是贪婪的,大多数人总会想着,尝到一点儿甜头就收手,但事实上,不敢说绝对,绝对是有九成的人不甘心就此收手的。
青玫就是如此,事到如今,她这可怜的恋爱也不过持续了一个多月。
才一个月,她还有太多的事没做,也有太多的话没说,就让她这么放手,去走那条家里人早就安排好的路,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不都说,父母是胳膊,子女是大腿,胳膊是扭不过大腿的吗?
只要她强硬一些,是不是真的能改变父母的想法?
实在不行,大不了她不要青家大小姐这个身份了,这将近半年的实习,好像也没什么难的,她完全可以靠工作来养活自己。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就如同颜料滴入清水,整颗心立刻浑浊起来。
她突然意识到,她好像也即将走上了姑姑的老路,成了这个家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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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梨故意不搭理荆淙,这可苦了连芜。
毕业答辩已经结束近两个星期,棘梨不知道跑去哪里旅游,荆淙来得越来越勤,也越来越焦急。
连芜知道自己应该站在棘梨那边儿,但看着荆淙这样也怪不好意思的,可她也是真的无能为力。
棘梨早就知道她的性格,如果荆淙来了肯定扛不住,根本就没告诉她自己现在在哪儿。
在又一次荆淙来访,连芜不好意思告知棘梨还没有回来,他勉强笑笑,提出想见见橘子,连芜忙答应了。
荆淙肉眼可见一次比一次憔悴,她还真挺怕他出什么意外。
橘子冲他喵喵喵叫了几声,就翘着大尾巴跑走了,跳到柜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颓废的小奴隶。
好不容易将荆淙送走后,连芜马不停蹄拨打了棘梨的电话,电话接通后,那头传过来一声“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