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打开门时,她在对方目眦欲裂的凝视中走到床边坐好,抬手拨弄他的发丝,“大少爷,老奴只是不在几个小时,您这又在闹什么别扭呢?”
顾凛眼睛眨也不眨,“为什么叫我大少爷?”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比如……他是陆建南的大儿子。
谢棠的回应显然不在他的脑回路范围,她说,“叫您大小姐也行,反正都是难伺候的主。”
说完她又觉得不严谨,自我纠正了一下,“大小姐比您好伺候,还是叫您大少爷吧。”
美人大少爷抬手抓她的衣袖,金灿灿的桃花眼里泪水流个不停,“嫌我难伺候,你想离开我。”
“我跟你开玩笑呢,”谢棠无奈地揉捏他的耳朵,“脏衣服你洗、同居的屋子你找、家务活你做,你一点都不难伺候,我才是难伺候的那一个。”
顾凛闻言更是哀莫大于心死,“你都不解释后半句,你就是想跟我分手。”
谢棠:“……”
她沉默了一会儿,没忍住自己的吐槽欲,“你这样很像生理期之前多愁善感的我。”
顾凛的重点也是与众不同,闻言他竟终于露出一点点笑意,“很像你吗?我愿意。”
谢棠:“?”
那是重点吗?
重点在激素控制下的多愁善感好吧!
两人对牛弹琴好一会儿,顾凛又紧握她的手,仰头哀怨地看向她,连眼角的泪痣都显得湿漉漉的,“说了这么久你都没有针对想分手的猜测作出解释,你就是想跟我分手。”
谢棠这次没顺着他的逻辑走,而是一张嘴用一句话让他当场哽住,她问,“我寝室里是不是有你的特务?”
顾凛眼泪瞬间收敛,金灿灿的人眼珠又变成狐狸皎洁的竖瞳。
他与谢棠对视片刻,到底是顶不住对方的压力,选择主动移开视线,“你寝室只有两位大小姐,我哪有能力让她们帮我做事。”
说完他还心虚地要把手抽开,却被谢棠一把握住,她俯下身来目光如电地射向他,别有深意道,“我寝室不仅有人,还有一位吊死鬼呢。”
顾凛闻言颤颤巍巍地回头看她,见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他在这一瞬间宛如被照妖镜钉在案板上的妖魔。
明明事先撒泼打滚追责的是顾凛,这会儿反倒是他被谢棠追着杀,各方面完完全全地处于弱势。
此前顾凛一直忧心谢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邪祟,为此还让美甲姐拿禽兽院士的事亲自去试探。
结果美甲姐笨得要死,完全没懂他的意思,什么东西都没试探出来。
顾凛现在不仅觉得美甲姐是笨蛋,他发现其实自己也没聪明到哪里去,这会儿他想知道的真相近在咫尺,他却不敢吭声问谢棠究竟是什么意思。
明明之前百般试探的是他,现在临阵做逃兵的也是他。
他害怕了,他怂兮兮地拿着谢棠与他交握的手覆盖在自己面部,将整张脸往里面拱,以此逃避现实。
他哼哼唧唧说,“我胆子小,子不语怪力乱神。”
谢棠差点被他气笑了。
这么胆小还当什么怪物?干脆做鸵鸟算了!
谢棠试图把他的脑袋从自己掌心里拿出来,但是刚捏着耳朵拉出来一点,他自己立刻又钻回去了。
她面无表情,吐出四个字,“出来做恨。”
狐狸身体一僵,接着整个人从床上就弹到卫生间去洗脸,接着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走到她脚边直接下跪,两只爪子搭在她运动裤边缘兴致勃勃就准备吃饭。
谢棠:“??”
真是好一套丝滑小连招。
顾凛!你这跟记吃不记打的狗有什么区别啊?
虽然他头上没有放出来耳朵,但是这个时候他看出谢棠的质疑,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他将下巴搭在她的腿上,一副很可怜很无措的样子,很像犯错事的狗子。
谢棠不想狗塑自己男朋友,但这真的就是他本人!
“算了,吃吧。”她也被他整无奈了,只能解开运动裤松紧绳放饭吃。
他吃饭的时候,她就以摸小狗的手段摸他的头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顾凛现在的发质要比刚认识时候更好。
他现在的乌发简直柔顺明亮宛如绸缎。
她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句广告词:【我家狗子皮毛之所以如此蓬松明亮,全都多亏xx牌狗粮。】
糟糕了,她现在不仅狗塑自己男朋友,她还狗粮塑她自己啊!
她在无语中舒爽了一会儿,抬手捏住他的下巴不给吃了。
顾凛不护食,不会因为她拿走饭碗就咬她。
他只是用那张湿漉漉的绝美脸蛋眼巴巴地看着她,无声无息地问她怎么了。
谢棠凝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朋友的朋友被禽兽侵犯了,她需要一笔钱来打翻身仗,你近期拾一点旁人不用还的善款给我。”
她这样讲摆明了是知道他的钱来路不正。
顾凛也不敢多问,只是点点头,“好。”
他这样干脆利落的态度让谢棠很欣赏,于是松开桎梏他的手示意他可以继续吃饭了。
当然开过荤的顾凛并不仅仅满足口腹之欲,他还惦记着孕育孩子。
他翻出狐狸尾巴跟耳朵佩戴好,又从冰箱那里倒了一杯补酒,他就这样端着杯子坐到谢棠腿上说,“姐姐,该喝药了。”
谢棠被他逗笑了,“刚才不是还寻死觅活?”
顾凛小声解释,“你不跟我分手,我就不死了。”
谢棠扬起眉梢,故意逗他,“话不能说这么绝对。”
顾凛想起自己方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死出,自己也觉得头疼。
他撇开脸不跟她对视,“你不要笑我,我刚刚只是负面情绪上头。”
谢棠多半已经猜到他是邪祟,还愿意跟他亲热,还好声好气哄他,她怎么会跟他分手呢?
“刚刚饿懵了,这会儿吃饱了智商就在线是吗?”谢棠的手掌摸他没有丝毫赘肉的劲瘦腰线,感慨道,“小男人身材保养得不错。”
那当然,他全身上下就没有不保养的地方,不然黄脸公要怎么勾引女人?
吸饱阳气的顾凛面色红润,对于前半句话感到羞愧,“没有特别饿。”
似乎怕谢棠不喂他,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若你愿意喂,我就还能吃。”
他们俩现在是彼此都知道顾凛的马甲摇摇欲坠,可双方都默契地选择避而不谈,维持这份面上的和平。
只是谈话内容跟以前相比,要多了一丝戳破窗户纸的跃跃欲试。
谢棠问,“长时间挨饿会怎样?吃得太饱又会怎样?”
“前者会日渐虚弱,皮毛不光滑、肌肤无血色、体温寒如冰,最终魂飞魄散。”顾凛将装满补剂的杯子放在她的手心里,继续讲解道,“后者会看上去一日比一日栩栩如生,上天入地、刀枪不入。”
谢棠没忍住嗤笑一声。
还刀枪不入呢?说得这么牛,也不知道刚刚嘤嘤哭泣的是哪个emo哥。
顾凛猜到她在笑什么,他刚发过疯,这会儿情绪稳定极了。
他温声解释,“给我喂饭对你没有负面影响。”
与之相反,喝了他精心制作的补品,她的身体素质只会越来越强。
“等到你登顶冠军的那一天,别让我‘悔教夫婿觅封侯’。”他低头摸她的手,“姐姐,别让我输,好吗?”
男频文里经常有白富美下嫁穷小子,穷小子说,“xx,嫁给我是你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这场赌局,我不会让你输!”
然后穷小子转头在发达后取一大堆老婆,生一大窝孩子。
顾凛的恋爱脑发言听得谢棠头大,她脑子一抽举起杯子说了句敬酒词,“我知道了,一切都在酒里。”
说完一口气将杯中液体全部喝光。
后面发生的一切如梦幻泡影。
顾凛头顶的狐耳跟身后的尾巴宛如活过来,它们灵活地抖动、卷曲,弄得她皮肤泛起一阵阵痒意,这份痒意又很快被他一一用嘴唇吻去。
结束时谢棠仰躺在床上,顾凛抱着她靠在她的肩膀上用戴着黑胶手套的爪子玩弄她卷曲的长发。
谢棠不觉得这个姿势有什么问题,她网上冲浪时发现这个姿势不仅是他们常用,有的姐妹跟他们的男朋友也常常是这个叠在一起的造型。
他们静静依偎一阵,谢棠叮嘱道,“拾钱的事情要尽快。”
顾凛点点头,“好。”
谢棠又说,“我没想跟你分手。”
顾凛唇角上扬,点点头,“好。”
谢棠道,“有机会你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
顾凛下意识要点头,又硬生生停住。
他诧异地抬头看向她,谢棠摸摸他的脸颊,无奈地叹气,“难不成你想瞒我一辈子?”
顾凛不想瞒着她,可是他是胆小鬼,他不敢赌。
现在谢棠只是看见他相对可爱的毛绒耳朵跟尾巴,很多人类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这种东西自然不会招惹她的恐惧跟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