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握着那森森的白骨,去抓握他的躯体。
于是粉色、白色、小麦色就这样神奇地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
她轻吻他的耳侧,再一路顺着脸颊吻上他的唇瓣。
顾凛感应到了谢棠的兴奋,他很庆幸自己谈到了一个变态。
正常人类多半受不了他这副阴森恐怖的鬼样子,但谢棠就能对拥有这副诡异尊荣的他起欲念。
骨头吃起来是有点猎奇,不过也还好。
谢棠的评价是,“吃在嘴里像在啃生骨棒,吞入腹中感觉像在侮辱尸体。”
顾凛眼巴巴地瞧着她,沉声说,“你不喜欢。”
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谢棠将他反压在床上,用床上散落的领带在他的两只腕骨处打上蝴蝶结。
于是森白的骨骼、怪异的红色肉筋、禁欲感十足的黑领带,那一白、一红的异色狐耳,以及那张属于年轻男孩的漂亮脸蛋,顾凛的一切在她面前共同拼凑出一副惊悚又惊艳的画卷。
在亲密时,她对他做什么,他都会欣然接受。
顾凛那双妖异的金色眼珠逐渐蒙上一层欲望的轻纱,白皙的脸颊也泛起淡淡的粉色。
他目光迷离地看向上方的谢棠,唇瓣微张,“吻我。”
同父异母的哥哥在这里吃香喝辣,医院里被迫茹素的弟弟陆昭野还在疯狂搞事业。
他最近在按照江弯弯的建议接触自己父亲的势力。
说起来还真让他感到意外,江弯弯来医院实习不到半年而已,对于医院内部派系了解程度居然比他这名关系户太子爷还要深入。
除了执行收拢人心的工作,趁着最近亲爹陆建南被各种事情缠得分身乏术,陆昭野又在医院内部大力搜寻起顾晚晴的踪迹。
就像那个粗鲁怪女人谢棠说的一样,顾凛跟顾晚晴的今天,很可能就是他们母子的明天。
哪怕心底怀有抗拒,他也不得不去探寻这未知的真相。
功夫不负有心人,百般努力之下陆昭野终于找到了顾晚晴的蛛丝马迹。
她在这所医院的身份信息都是伪造的,曾经名震晶城的顾家大小姐顾晚晴,现在是名为费品的精神病人。
费品。
废品。
用过以后毫无价值的东西。
陆昭野亲自去顾晚晴那里看了一眼,跟其他装修精美的高级病房不一样,她住的地方没有沙发、电视之类的休息娱乐设施,只有医学仪器跟承重墙。
他很小的时候有见过顾晚晴的照片,那是一个眉目如画、面容昳丽的大家闺秀。
他的妈妈指着照片里的漂亮女人告诉他,“这是爸爸疯掉的前妻,爸爸是一个好人,这些年她的治疗费都是他掏的。”
陆昭野当时也很感动,他昂起头问自己的母亲陆小柔,“阿姨在哪里住院?我们要不要带着花去看看她?”
晶城乃至全国都知道陆建南对他疯掉的原配情根深种,但是没有人知道那个收留疯女人的医院到底在哪里。
陆昭野看着被束缚带紧锁在床上形容枯槁的女人,一时间不敢相信她就是曾经的晶城明珠顾晚晴。
她躺在那里,如果不是旁边的心电图显示她还活着,他会以为床上躺着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恍恍惚惚之间,他母亲陆小柔丰腴的身体与床上干瘪的骷髅重叠在一起。
当天陆小柔就收到了儿子陆昭野的电话,对方让她立刻来医院一趟,还没等她说一句话他就把电话挂断,再打也是无人接听。
陆小柔吓得要死,还以为是陆建南那个老东西出事了!
她都不敢给陆建南或者宋清流打电话确认,就直接让司机载着自己到医院现场查看情况。
她一进医院门诊部大厅就看见了自己高大英俊的儿子,她立刻马不停蹄穿着高跟鞋小碎步跑过去,“怎么了昭野!是不是你爸爸出事了?你可别吓唬妈咪!”
陆昭野轻蔑地笑笑,“他确实出事了,只是跟您想的那种不太一样。”
说完,他亲自引导自己的小三母亲来到那间属于顾晚晴的病房。
陆小柔根本认不出床上的人是顾晚晴,她站在门口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好一阵,小声读出她病历本上的名字,“费品?她长得跟鬼一样,她跟能你爸有什么事?你爸又不恋尸。”
床上的废品安静地沉睡着,哪怕病房内人来人往也无法让她有所反应。
陆昭野说,“妈,她是顾晚晴。”
这句话仿佛一道晴空霹雳,砸得陆小柔五雷轰顶。
她反复确认自己的儿子不是在开玩笑以后,立即小碎步跑到病床那里绕着骷髅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多遍。
刚才她离得远有很多细节都没观察到,这会儿走进以后就能清晰看见病床侧边围栏上那被患者指甲死死抠出来的一条条抓痕,以及她宽松病号服之下连胸罩都没穿的身体。
在陆小柔的印象里,那位晶城明珠顾晚晴可是最爱面子的人,不论是否在公众场合,她全身上下的装扮永远都精致得体,根本不会出现露点这种事。
她与她见过很多面,美丽如天仙的顾晚晴总是极其骄傲地昂着头看向她,用标准的不带丝毫方言的普通话来贬损她。
结果骄傲无比的顾晚晴现在被束缚带牢牢固定在病床上,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哪怕两个人曾经是彼此看不顺眼的宿敌,对方的惨状也让陆小柔笑不出来,准确的说她根本无法接受病床上的骷髅是顾晚晴。
她跑回自己儿子身边,失态地去抓他的胳膊,惊声质问道,“昭野,你在跟妈咪开玩笑对不对?她怎么会是顾晚晴呢?她叫费品,顾大小姐怎么可能是费品呢?”
陆昭野的目光怜悯又讽刺,“对陆建南而言,她就是废品。”
陆小柔被他说得一愣。
天呐!她都没往那方面去想!
她们俩最恨彼此的时候也只是称呼对方为贱货!但贱货也不是废品啊!
陆小柔不停地摇头,“你肯定是弄错了,那个鬼东西哪里像是顾晚晴?你在跟妈咪开玩笑对不对?”
说到这里,她很快逻辑自洽了,“这些年你跟妈咪是一直在找她的下落,但毫无所获也不能随便抓人滥竽充数对不对?这次妈咪就原谅你了,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她说完这些,转身就要离场。
陆昭野没说话,只是当场拿出一管调配好的针剂,将它缓缓推入患者的体内。
陆小柔吓得一动不敢动,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个方向。
可是当她注意到对方的眼睫毛开始眨动,很明显表露出即将苏醒的征兆,她又立刻想要逃跑,“妈咪还有事,妈咪先走了!”
她刚握住离开地狱的门把手,房间内就想起魔鬼的低语,“你是陆昭野?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个声音即便干涩无比,那也是陆小柔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她蓦地转过身去,恰好对上了那个女人投来的视线,下一秒对方青筋暴起,在病床上剧烈挣扎起来,“陆小柔你这个贱货!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你这个毒妇,是你下手害了我儿子!是你让建南把我关在这里!一切都是你的错!你的错!”
说到这里她又哭哭啼啼,“救命啊建南!你救救我!放我出去啊!”
刚哭完,她又对着陆小柔怒目而视,“贱人!要不是你勾引建南,哪里会有后面的事?”
“我的丈夫、我的儿子!我美好的家庭全都被你毁了!贱货!我要杀了你!我杀了你啊!”
哪怕身体已经游走在崩溃的边缘,滔天的恨意还是驱使顾晚晴挣扎着要用身上唯一的武器——她的牙齿去杀死她恨入骨髓的仇人。
只是在攻击陆小柔之前,她需要先从束缚带里挣脱出去。
于是她如疯狗一般撕咬起身上的束缚带,哪怕满口鲜血也不肯罢休。
“贱货!你等着!我这就去杀了你!”
刺耳的咆哮声伴随着又一次的药物注射逐渐平息。
可是哪怕顾晚晴的眼皮越来越重,声音越来越轻,她的眼睛跟她的舌头也将对陆小柔的咒骂持续到最后一刻。
当陆昭野回到陆小柔身边时,她还在恍恍惚惚地盯着病床的方向看,仿佛她的灵魂已经被对方摄取。
他开口,“所以是你害了顾凛跟顾晚晴吗?”
这句话让陆小柔瞬间回神,她顿时暴跳如雷,“你在说什么鬼话?你老娘我只是贱了点喜欢给富豪做小三而已!别把谋财害命那种屎盆子扣到老娘头上!”
骂完人,陆小柔这才发现自己贤妻良母形象崩了。
她清清嗓子,抬手整理头发,假装刚才的事没发生,眼神跟语气都很飘忽,“咳咳,我是说妈咪我只是贪财而已,还做不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似乎是无法忍受丝毫的污蔑,她又再次出言强调,“我对天发誓,这些绝对不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