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烦得随手一扔,肉团回归陆小柔母体的瞬间, 现场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
如果不是他森白的骨骼上还留有血痕,刚刚发生的惊悚冥场面好似几位活人吃多菌子产生的幻觉。
下一刻, 陆小柔母子二人同时发出开水壶般的尖锐爆鸣。
陆昭野吓得呜哇乱叫,“你你你怎么把它扔回我妈肚子里了?你快把它拿出来啊!”
栽倒在陆昭野怀里的陆小柔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抬手掐自己的人中,说话虚弱到有气无力,“我不行了……顾凛……你快把它拿走……求你……”
顾凛不在乎小三母子俩的死活,他只是一脸淡然地扭头看向谢棠,表示自己都听老婆的。
老婆本人也低头满不在意地抠弄自己的指甲, 她说,“帮忙可以,先签合同。”
陆昭野顿时怒火中烧,“你这分明是在趁火打劫!”
谢棠才不吃他这激将法,“顾家的财产原本就是顾凛的,你跟你妈这十几年躺在他的富贵乡里过着本该属于他的好日子,你们才是趁火打劫。”
啧,她的善心只留给有需要的人。
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跟趁机上位私生子显然不在这个范畴内。
陆小柔贪财一辈子了,贪得无厌四个字早已刻在她的骨子里。
在她看来顾家的资产就是陆建南的资产,而陆建南的资产就是她跟她儿子的资产!
在失去钱与失去命的恐惧之间犹豫几秒,陆小柔艰难地做出抉择。
只见她惨白着一张脸,咬牙切齿道,“昭野,我们走。”
她话音刚落,顾凛又伸手把那肉团从她腹腔内掏出来,慢悠悠地在僵硬石化的母子面前转了一圈,让他们近距离感受视觉跟听觉冲击,随后又把那东西扔回陆小柔肚子里。
陆小柔最后的记忆是儿子撕心裂肺的呐喊,“妈!您怎么了?您别晕啊!”
对不起儿子,妈真不行了。
这东西真的太吓人啦!
鉴于几人所在地就是校医处,在场清醒的三个人里又有2人是医生,他们简单为陆小柔检查后,顾凛现场给出诊断,“低血糖加贫血,受惊后晕厥。”
他面无表情指挥陆昭野,“把她抱去诊疗室。”
谢棠也要跟着一起去,顾凛却抬手将她拦住。
那里面的东西,他不想让谢棠看到。
在她的心里,他顾凛应该是白莲花一般楚楚可怜的破碎感美少年,才不该是法外狂徒恶鬼医生。
他说,“姐姐,你在房间里休息,我跟他们有一些丢脸的家事要谈。”
谢棠对此能理解,毕竟顾凛在她面前一直很喜欢装蒜,他提出这个要求自然有他的道理。
她也没有强求,只是点点头,“好,你去吧,我在家里等你。”
曾经顾凛认为世界上最讽刺的一个字就是“家”,它象征着虚伪、算计与无止尽的冷热暴力。
但现在这个字在他心口处如同火炬一样温暖他整具冰冷的尸体。
“家”这个字是谢棠亲手给他打造的珍宝。
想到这里他内心美得直冒泡泡,含情脉脉地侧过头,在谢棠额头处轻轻落下一吻,“好。我很快回来。”
她好久没给他喂饭了,今晚正是上缴公粮的时机。
民以食为天,没有什么事能阻止他吃饭。
别看他面对谢棠时的姿态时和风细雨,等他关上爱巢的房门,那就是另一副嘴脸。
当诊疗室的大门开启,看清里面景象的陆昭野险些当场将亲妈陆小柔摔到地上去。
只见空荡荡的弥漫着消毒水味的房间内摆放有许多张病床,躺在上面的病号却仅有三位。
其中一位额头上有明显凹陷下去的孔洞,还有一位身上90%的地方都缠着渗血的绷带,最后一位全身上下都是绷带,膝盖以下不翼而飞。
要说三位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全是上下都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有五花八门的药剂不停地顺着管道流入他们的身体。
以陆昭野对生物学的了解,伤情恐怖如斯的患者不能在如此简陋的医疗条件下存活。
见有陌生人抱着一个女人走入这间房间,三双眼睛齐齐地望向他的方向。
他们倒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碍于顾凛的威慑又不敢。
最终他们只敢用鬼鬼祟祟的眼神在顾凛与陆昭野之间转来转去,只动眼不动嘴。
短暂的怔然后,陆昭野将陆小柔平稳地放在其中一架病床上。
在顾凛配置注射药剂时,陆昭野用眼神瞄了一眼病床上的三人组,对他提问,“他们是谁?”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中,顾凛言简意赅,“未来的陆建南。”
陆建南吗……
陆昭野仔细观察起三个人的伤情,顿时不寒而栗。
见到他对着三人方向不断探头探脑,顾凛直接说,“你可以去看看3号床的虐猫犯,他身上90%的皮肤都被我剔除。你可以帮他换纱布,顺便欣赏一下我的作品。”
对此陆昭野是既抗拒又恶心,“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残暴不——”
顾凛回头冷冰冰地睨了他一眼,“装货。”
陆昭野气到原地跳脚:“你——!”
顾凛冷声命令,“去做。”
大丈夫能屈能伸。
武力值比不过顾凛的陆昭野只能气鼓鼓地走到扒皮弟身边,翻看起那具胸膛还在微弱起伏的躯体。
果不其然,当他将其身体侧翻时,看见他背后大片干涸的与血肉黏连在一处的血色纱布。
换这种纱布,第一步就要创造湿润环境,否则撕掉纱布时会带走躯体新生的肉芽。
患者等于被活生生撕掉一层皮肤,那是人类难以忍受的痛苦。
陆昭野问走到顾凛调配药剂的地方,问,“你这里的生理盐水在哪里?”
顾凛眼皮都不曾抬起一下,“没必要,可以直接撕。”
陆昭野:“?”
这是什么让人生不如死的阴间酷刑?
他诧异地看向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发现他表情没有一丝一毫起伏,完全不像在跟他开玩笑的样子。
陆昭野不敢置信,他抬手指向卧病在床三人组,“难不成你以前真撕过?那他们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如果问这话的人是谢棠,顾凛愿意细细讲解自己全菌手术,中途患者死了几次,再被他徒手将离体魂魄按回去的医者仁心全过程。
但此刻站在他身边的陆昭野,那个人厌狗嫌的私生子。
顾凛冷着一张冰块脸,一本正经地敷衍,“他们命大。”
听见这话的人渣三人组:“???”
要不是他们打不过他,真想现场冲过去把他这张臭嘴当场撕烂了喂狗!
顾凛调配好药剂后,端着注射用品托盘走向陆小柔。
陆昭野连忙将他拦住,“你别动!我亲自来!”
刚见识过顾凛心狠手辣的一面,他难以放下心来,不想让他对自己亲妈动手。
陆昭野他担心顾凛一时找不到静脉,就瘫着一张脸拿针管当缝衣针一样在他妈妈的血肉里捅来捅去。
若是顾凛知道他对自己的警惕,他会说以自己的医术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不过如果真的犯了,确实会发生陆昭野担心的那一幕。
顾凛判断以陆小柔的情况,清醒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于是对陆昭野留下一句醒了再去找他的吩咐,便快步离开现场。
他走后,那三位原本被他吓到不敢坑声的下水道老鼠们瞬间恢复了言语功能。
“老员工”扒皮哥主动搭讪,“小哥,你是不是顾先生的弟弟?你能不能替我向他求求情?我已经年过四十,人生没剩几年好活了!能不能让他放我出去?”
他开了一个头,他的左右邻居立刻跟上。
扒皮弟说,“我知道错了,我身上的皮都已经还给那些死猫了!他就放我出去能怎样?”
脑洞哥说,“我又没偷拍他妈luo露视频跟激情视频,他跟我之间无冤无仇当什么正义使者?”
陆昭野跟圣母病三个字没有一点关系。
他没什么正义感,否则不会拒绝顾凛要求他帮忙伸张正义跟归还财产的条件。
但是他也没什么坏心眼,没兴趣把这几个人渣放到外面去危害社会。
陆昭野最终选择冷暴力三人组,对他们的大喊大叫充耳不闻。
陆小柔要是有意识,她会跟他们几个吵几句,但是她这会儿根本没这个条件。
一开始她只是单纯的昏迷,后来她开始做不讲逻辑跟科学的噩梦。
梦里的她躺在做人流手术的病床上,医生在叹气,“夫人,您家条件不至于养不活一个孩子,为什么您要做终止妊娠的手术?”
陆小柔不耐烦,“废话真多,做就是了。”
医生动起手来,她能清晰感觉到有冰冷的窥器被放入自己的体内,医生的废话却没有停,“夫人,您为什么不在更早的时间流产?偏偏卡在14周这个婴儿已经初具人形的时间点?这样只能采用钳刮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