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就没有这样好运了,有不少被圣水吓到的虫子疯狂逃窜时走的都是直线,它们没有越过人类,而是就这样以直线从人类的身体上翻山越岭爬过去。
胆子大或者被吓傻的人还能保持安静,胆子小的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飙升的音量。
那人不叫还好,一叫出声瞬间引起全世界的注意。
一时间蝶族人纷纷用看尸体一般的眼神扫向他。
而那群本来只是从他身上路过的虫子也受惊般躁动起来,从他身上四处乱窜,连着他身边的人也遭了殃。
他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吓得一边手舞足蹈试图去拍掉身上的虫子,一边吱哇乱叫着跑来跑去,想要同伴们想办法救救他们。
平时队伍里最受欢迎的就是唐晚晚,这种时候他们第一时间也是找她救命。
唐晚晚也吓得脸色惨白,她下意识地看向玄棘所在的方向,企图得到对方的救援,却被他冷漠的目光钉在原地。
眼看着被虫子包裹全身的人朝她越走越近,遍体生寒的唐晚晚居然在这关键时刻脑子一片空白,根本叫不动自己的死腿。
爸了个根的玄棘!我x你大爷!没用的东西!
在唐晚晚最绝望的时刻,她的面前突然闪现一道高挑的背影,以及那晃动的海藻般浓密卷曲的黑色长发。
来人当然不是情郎玄棘,是跟她斗过嘴的谢棠。
“平时不是很机灵吗?这次怎么不知道躲?”
谢棠一边说着,一边面不改色地从腰间挂着的香囊里摸出一把药粉,对着靠近的人形虫潮撒了过去。
瞬间那令人牙酸的此起彼伏的甲壳摩擦声又来了,那惨叫声也更大了。
药粉迷了人的眼睛,让首当其冲者如无头苍蝇一般茫然冲撞,也让那些长有吸盘牢牢吸附在他肌肤上的肉虫如下雨一般噼里啪啦从他身上掉落,露出他血肉模糊的脸来。
“晚晚!救我啊晚晚!我看不见了!”
当看清那张脸的时候,谢棠瞳孔一缩,她有点明白唐晚晚为什么吓得僵在原地不动了,因为这次中招的不是别人,正是跟她朝夕相处的陆俊杰。
身边熟悉的人变成这副鬼样子,惊吓程度肯定非同凡响。
当挥舞着双手的陆俊杰朝唐晚晚跌跌撞撞地跑去,他往日俊脸已经被虫子咬成坑坑洼洼的模样,身上还堆着一层被药粉当场毒死的虫尸。
之前看见小芳当场化身□□精也好,看见陆凌霄借尸还魂也好,在那种惊悚环境下都能保持理智与冷静的唐晚晚这次是彻底绷不住了。
她三魂七魄回归身体的第一时间便控制不住惊声尖叫,“啊!你不要过来啊!”
“我是俊杰,你认不出我吗?”陆俊杰还以为她没认出来自己,连忙加快脚步跑过来把自己那张脸往唐晚晚眼皮底下怼,“晚晚!你快安慰我!我好疼啊!”
他这次没能成功靠近,因为他没走几步便被面色苍白的谢棠一脚踹了出去,失了平衡的他惨叫着后退两步撞到树上,又被上面的虫子盖了满脸。
只是这次虫子没咬他,而是在谢棠药粉的作用下跑得比狗还快。
谢棠脸色也难看,她拽住游魂一般要去未婚夫那里的唐轻柔。
她语速极快像是说rap,“那狗东西花心又没责任心,关键时刻还是个废物点心,看了让人恶心,你离他远点长点心,这样大家都开心。”
唐轻柔被快嘴肘击一番,如梦方醒地后退几步拉开与陆俊杰的距离,惨白着脸说道,“好。”
别看往常她能说会道,这会儿也是沉默如金,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令面对虫潮蠢笨如猪的陆俊杰瞬间应激起来,他立刻破口大骂,“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外人侮辱你未婚夫!?”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触手可及全是令人恶心的虫子,且他双腿根本使不上力,在地上蠕动一阵根本再起不能。
唐轻柔不仅眼睛疼,脑子里的血管也在一缩一缩地疼,她撇开头不去看他,“平时跟我说句话都嫌恶心,围着旁的女人不断地献殷勤,遇到事倒是想起来我是你未婚妻了。”
“别说那些废话!你快过来扶我起来!”陆俊杰往常恨不得唐轻柔有多远滚多远,这种时候倒是恨不得她能离多近就有多近。
谢棠攥住唐轻柔的手腕,没让她动,“这种时候再犯贱,姐妹可真要瞧不起你了。”
唐轻柔深吸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陆俊杰,我们从即刻起解除婚约,我跟你一刀两断。以后你再来道德绑架,别怪我不客气。”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逐渐看清陆俊杰看上去像巧克力,其实制造材料是狗屎的本性。
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人不能一直犯贱。
从前是她识人不清,原来那个马场初见的白马王子一直都是个彻头彻尾的烂货。
陆俊杰哪里能想到居然有一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自己看不上的女人给当面甩了。
他感到不可置信,他被气笑了,“唐轻柔!你开什么玩笑?别废话了!快些过来扶我!”
见她原地不动,陆俊杰的脸色从一开始的装作若无其事的尬笑,逐渐过度到破防,就在他要破口大骂的时候,谢棠抬起了踹过他的那只大脚,于是男人刚张开的小嘴巴又闭上了。
闹剧就演到这里为止,一直旁观的蝶寨的高层终于出面了。
走过来的大祭司祖豹简单地检查起伤者们的情况,指挥着寨子里的人把他们送到自己的屋子去处理伤情。
族长岜莱走到支教小分队这里唱红脸道歉,说了一些场面话试图把这令人不快的桥段快速翻篇,“神圣的祭祀现场保持安静就不会出事故,希望以后在这种严肃的场合各位不要再大惊小怪叫个不停。”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今日现场备有丰厚的酒水美食,各位务必多吃一些压压惊。”
支教小分队哪里还有什么继续吃席的心情?
有人以今晚受的刺激太大为理由提出提前离场的需求。
这需求其实合情合理,没什么可反驳的,偏偏那个手握阳光开朗大男孩人设的少族长玄棘站出来唱反调,“我们好心好意邀请客人们来参加我们蝶族每年最盛大的祭典。结果你们一搞完事就想中途退场?这太不礼貌了。”
唐轻柔这会儿正是暴躁心碎的时候,听见这话也顾不上害怕,直接重拳出击,“请你搞清楚,是你们的虫子咬了我的同伴!到底是谁搞事?你不要倒打一耙!”
玄棘冷笑一声,“那又不是我们养的虫子,虫子惹了你们,你们该去找它们算账,干嘛把气撒在我们头上?真是好无礼的一群人!”
唐轻柔气得抬手指他,“你——!”
谢棠将她的手放下,“冷静。”
她看向人群后方如月华般耀眼的圣子,圣子隔着重重人群对着她摇摇头。
于是谢棠说道,“早就听闻蝶族春浴节热闹非凡,有生之年能亲身经历实在是一件幸事。一点小插曲确实算不得什么,我会选择留下。”
眼下身后这群老弱病残不仅武力值处于下风,人数也敌不过人家,还是随机应变比较好。
唐轻柔本来还想肘击谢棠让她跟自己赶紧撤退,结果眼神刚一对上谢棠那双沉静的眼睛,她的嘴巴便不受控了,“我、我也留下。”
渐渐的也有零星几个人表态要留下,剩下一批人护送伤员去就医,另一批则选择回宿舍休整。
唐轻柔这会儿又是为了自己逝去的爱情心碎,又是为了自己刚才招惹怪物而胆颤心惊,落座后她就死死搂着谢棠的胳膊跟她紧紧挨在一起,从她身上获取安全感跟安慰。
她自认自己已经足够老实,但她总觉得大家看向她们的眼神不怀好意,尤其是那个画着精致悦神妆容的蝶族圣子,他那双绿油油的眼珠让她想起刚刚见到的毒蛇竹叶青。
谢棠拍拍身侧抖得像手机震动模式的唐轻柔,“冷静。”
唐轻柔寻思她来到这鬼地方没吓成精神病已属不易,让她冷静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哆哆嗦嗦跟谢棠咬耳朵,“我、我们要不然还是回宿舍吧,我总感觉这里好危险。”
谢棠小幅度地摇头,“蝶寨的高层在这里,这里就会有它该有的基础秩序。”
在她看来,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能管住蝶族人的领导班子大多数都在这里,这里能生什么乱子?
岜莱要真是个半点族长威压都没有的废物,在公众场合连面子工程都做不好,那他又怎么会成为玄蜃最忌惮的人?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她反倒觉得当下缺乏他们看管的地方,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岜莱当下不在的地方正是蝶寨村落。
唐晚晚一行人在少族长玄棘的护送下返回竹楼宿舍后,玄棘对她发出同游的邀请,“今夜月色很美,你要随我去看蝴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