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玄蜃身上还插着一根柱子,这会儿他背上的几个人都得在刚刚就被一并掀飞喽。
唐轻柔已经崩溃了,“我根本按不住他!这怪物到底是谁发——”
她话还没有说完,一只脚已经被他握住,下一秒她整个人被抡飞出去。
冯青没比她多坚持几秒,很快也被握住脚踝砸进废墟里。
废墟堆里的唐轻柔尚不知道伤情,但当场被砸断了肋骨的冯青再起不能。
现在玄蜃背上只剩下谢棠一只有待解决的“跳蚤”了,只见他直接原地站起身来,先是一把捏断了胸前冒出的小半截柱子,接着伸手到后方要去抓谢棠。
谢棠也是没招了,她四肢并用爬到柱子上,对着他的脑袋不停地飞踢。
见玄蜃迟迟不来,岜莱一望之下发现那个杂种居然还在跟闲杂人等缠斗。
岜莱目眦欲裂,大声怒吼,“别管她们了!立即来救我!救我!”
收到明确指令,玄蜃居然真的不管这位一直踹他脑袋的攻击者,而是俯身趴到地上,以四肢并用的最快移动方式向岜莱的方向爬去。
重新落在他背上的谢棠拼尽全力将他体内的柱子往下面怼,用它跟废墟之间的摩擦力拖慢他前进的步伐。
玄蜃接到的命令是不顾一切全速赶往岜莱身边,可是他站着走太慢,爬着走又有总有柱子做阻拦。
他没有去抓谢棠,而是加剧他爬行时的颠簸感,试图将跳蚤从他身上甩下来。
刚才谢棠感觉玄蜃像烈马,这会儿又感觉他像力大无穷的疯牛,而她就是那只被疯牛折腾得屁股要当场裂开八瓣的牛仔。
谢棠没少受罪,但她的付出绝对是值得的。
这一路上她确实给小芳与毒蛇创造了更多的攻击时间。
玄蜃本人的灵魂好像已经从这具躯体里被挤了出去,除了流下血泪以外,他无法阻止为虎作伥的身体。
如果给这几位怪物分一个种类,玄蜃就是肉装战士,而小芳是脆皮刺客。
前者确实耐揍抗打百毒不侵,但体型大、速度慢的缺点也很明显。
后者血条这方面确实是一碰就裂开的脆皮,但优点在于矮小的身形兼具隐蔽性跟身轻如燕,机动性跟毒性更是拉满,近战单杀法师胜率为100%。
终于在队友的不懈努力下,毒蛇找准机会从柱子上向慌不择路的岜莱发起进攻,稳准狠地一把咬住他满是褶皱的老脸,将强行挤出来的毒液注入进去。
岜莱疼得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握住那该死的蛇躯将它用力扔到一边。
毒□□化的小芳趁他张开嘴巴的瞬间,利剑般的长舌直刺进去,下一瞬有长条形状的肉块伴随着飞溅的血液凭空而起。
失去舌头的岜莱一时间无法再对玄蜃施加咒语,四周到处都是他喷溅出来的黑血。
玄蜃的身体终于在此刻停下了脚步。
谢棠手里那根柱子也如同被削到只剩一截笔头的木制铅笔,在寿终正寝前完成了它的任务。
哪怕战场上的局面看似盖棺论定,谢棠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刚才岜莱老头穷途末路的时候还能搞出来血阵这一出,谁知道他现在又在憋着什么大活?哪怕现在他突然炫耀腹语,谢棠都不觉得奇怪。
除了花招频出的老登岜莱,一肚子坏水的小登玄棘那还没回来,等他到场又能整出什么花活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
谢棠脱力地从玄蜃背上下来,依靠附近的一块断壁残垣席地而坐。
玄蜃僵立片刻后,手脚并用爬行到她身边。
他似乎无颜面对谢棠,他依旧没有拿开遮挡他容颜的长发,只是将它撩起一角露出那张下巴处有小痣的嘴巴来,低头朝她腹部的伤口凑过去。
两人相处这样久的时间,谢棠能猜到他这是想用他的口水加速她的伤口愈合。
“我的伤不急。”谢棠抬手将他眼前的乌发全部别到他的耳后,待那张与她日思夜想的俊脸完全展露在她面前时,她原本要说的话顷刻间抛诸脑后。
时间在一刻微妙地暂停,短暂的怔然过后,谢棠苦笑着用指腹去擦拭他脸上纵横交错的血泪,“莫要再哭了,现在有一件更紧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见油尽灯枯的岜莱老登还在那里颤颤巍巍地用手指在地上画血阵,终于抓到机会的唐晚晚上前一脚将他的手踢开,“画画画!福气都被你给画没了!”
她一看见岜莱那张老脸,就气不打一处来,向来以柔弱小白花示人的她对着岜莱的狗头连踢带踹,“都怪你!都怪你!”
“如果没有你,我们根本不用死这么多人!都怪你!”她骂着骂着,泪流满面,“我是讨厌他们,但是我没想他们去死啊!你这个作恶多端的坏东西!”
角落里,唐轻柔被宿敌的一言一行给气笑了,她叫骂道,“狗屎东西!有哭丧的时间能不能做点实事?先把你妈我从废墟里挖出去!”
唐晚晚骂骂咧咧走掉之前,先向小芳气球援助,“你那里有没有止血——药!”
最后一个字她直接喊破音了,因为小芳已经彪悍无比地掐开岜莱的嘴巴,把止血药粉不要钱一样地往里面洒。
小芳发出尖利的宛如地狱食人恶鬼一样的声音,“别想死得那么痛快!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撒完粉,又伸手往他嘴里塞了一大堆药丸,这才脑袋旋转270°问唐晚晚,“你方才是在找我讨止血药吗?”
唐晚晚觉得唐轻柔也没那么需要止血粉,有什么伤口拿舌头舔一舔也是一样的。
她根本不敢跟小芳要东西,嘴里嘟囔着对方听错了的话便一溜烟跑掉了。
快要八十岁的岜莱这会儿是真的燃尽了,他满身血污地被小芳掐在手里,要不是胸膛还在起伏,旁人还以为他已然是一具尸体。
这里打得如此激烈,大祭司祖豹不是一无所知。
只是他家里那么多宝贝,它们必须从火场里须尾俱全地活下来!
等他扑灭了火,匆匆赶来岜莱的院子时,这里肉眼可见到处都是残破不堪的尸体。
他的老族长岜莱被小芳拽着头发如同拖拽畜牲一样在废墟里翻山越岭,而真正的圣子玄蜃则满身血污地趴在一个女人的腰腹间,用他长长的舌头去讨好她的身体。
等等。
用长舌头讨好女人的……身体?
本来半只脚迈出门准备风紧扯呼的祖豹又将脚赶紧收了回来。
“无耻下贱的杂种!阿爷都要死了你怎么还有空行这in荡之事!”
祖豹寻思自己也没说话啊,那是谁喊出了他的心声?
他扭头一看,发现是姗姗来迟的少族长玄棘带人冲进了院子里。
这寨子现在四面八方都是火情,大家都忙着回家救火,留在他身边的人手自然也不多。
只是那也足够令现场刚刚结束一场鏖战的旅者团们想要崩溃痛哭了。
“没什么不能打的,”脑袋被谢棠抱在怀里的玄蜃说话了,“岜莱不许玄棘修习蛊术,哪怕他自己偷学,也只学会三层功夫,他远比岜莱好对付得多。”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玄蜃可是看见玄蜃身边有不少人都是谢棠的学生。
在亲切温柔的棠棠老师跟不把底层当人看的岜莱老登之间,他们总不会不知道该选哪位。
果然,等到玄蜃话音刚落,玄棘只觉得颈间一凉。
他身体僵硬地移动眼珠,只见毒蛇将它那标志性的三角头伸到他的眼前,嗓音抵押地发出阵阵威胁,“不要乱动哦,否则宰了你。”
认出这是属于阿媞的蛊鬼,玄棘转动眼珠向站在自己侧方的阿媞展开求救,“小娃娃,你莫要认错了敌人!你快些让它从我身上下来!”
阿媞没吭声,毒蛇替她发言了,“阿媞的毒舌在你脖子上,她无法回话,更无法发号施令哦嘶嘶!”
玄棘cos玄蜃这事只有寨子里的核心管理层知道,其余人士对此毫不知情。
四周的手下看看人形“玄蜃”,又看看赖在女人怀里不肯起身的虫形玄蜃,一时间头疼得很,根本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玄蜃不是联合唐晚晚一起杀掉了玄棘吗?
没死的玄棘又为什么要穿着玄蜃的衣服呢?
他是不是有点太烧了?
被包裹在一片难以言喻的质疑眼神中的玄棘简直要被气疯了,“一群蠢货!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我少族长玄棘命令你们即刻将院子里这群邪魔外道就地诛杀!”
见玄棘这厮不撞南墙不回头,蝮蛇张开嘴巴对着他的脖颈死死咬下去。
它的毒液虽然在刚才的战斗里耗尽了,但是它嘴巴里还有很多棠棠老师说的破伤风病毒。
哪怕玄棘眼疾手快地试图去掐它的身体,还是被这浑身沾满血水的滑溜溜毒蛇钻了空子,对着他的俊脸狠狠来了一口。
这位跟他爷爷岜莱一样,都是被咬了以后抓着蛇躯往地上砸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