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的号令,怀苍揽着古昀,顺着她杀出的这条路,紧跟在她身后。
九渊、花川与竺溪则是同这三位难缠的武神战神打个不休。
一道白光闪过,将天上月未砸落在地。
执月惊诧望向月未落下方向,九渊咬住这一时机,袭向执月。执月闪避及时,只叫她伤及肩头。
与月未同时落地的,是钧辞。
他抓过手中折扇,道:“快走。”
方一喝出,天地间自一点迸发浓郁黑雾,顷刻间笼罩一切。
皓抬眼,看向空中那一点,握着赤霄剑的手紧了紧。
他一挥剑,赤霄浓郁血雾压下,将黑雾逼退,天地间清明之时,已不见他们一行叛党踪迹。
*
桦七再也没能撑住倒下,在矢衣怀中轻声叫着九渊的名字。
看到九渊正在她身旁,她笑着问:“殿下,我是不是和她不一样?”
那日在天水见了钟礼,听他说了,桦七便止不住问:“阿汀是怎样的人?”
待钟礼讲后,她便心中一直有一个念头挥之不去:是因为自己同这个叫阿汀的神女像,才会被殿下带在身边。
她的言外之意,在她见过钟礼出天水之时,九渊便想到了。
九渊握着她的手:“自然。你就是你,不是也不像任何人。”矢衣仍然默默落泪,怀苍、阿郎、祖峰皆是不忍看向这边。
他们心知,桦七活不成了。
桦七是九渊从雪域原捞回来的小神女:“雪域原又冷又难闯,我不忍心你这样漂亮伶俐的小神女叫那雪狼咬了。”
桦七笑了,眼泪滑下:“大人你也真是,那你也要自己好好的才行,别总落一身伤。”
她费力抬手抚上矢衣的脸:“以前你总说我是爱哭鬼,怎么到现在,你这个面瘫脸成了爱哭鬼了。”
矢衣哽咽着,喉中发不出一句声响,只是哭,哭着摇头。
“别哭了,笑一个吧。”
矢衣很少表露自己的情感,桦七便经常说她是行走的冰块成精,天天没来由的在她身边绕来绕去,逗她开心。
桦七讲的那些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她也鲜少笑,桦七气不过,便说她是面瘫脸。
此刻,那张几乎从未有过表情的脸色,泪水不断落下,嘴角扯出僵硬的弧度。
桦七笑着说:“怎么笑的这么难看。”
“不过,还是笑起来好看。”
这是她为数不多笑的时候,桦七都会说的一句话。
桦七望着石窟上方,想着,若是能看到天就好了。
现在是真的成爱哭鬼了。
她闭上眼,缓缓消失在矢衣怀中。
窟内还是一片沉痛氛围时,闯进来了个神女。
九渊登时抽出鸣霜:“何人!”
来人显然一惊,与此同时,怀苍亦惊愕起身。
见了怀苍,她安心下来,道:“跟我来。”
那神女说要为她们指一条逃出去的路,九渊心存疑虑,可又在这人身上感受不到一丝威胁气息。怀苍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九渊便回头对他小声说着:“看住矢衣。”
说罢,九渊递给花川一个眼神示意,请钧辞同自己一同跟上那个神女。
怀苍得了命令,便停在原地,望着九渊跟着那神女走的方向,又不忘看住矢衣。
九渊觉得,矢衣同她年少时最像,此时难免冲动。
那神女在前带路,带着带着便抽噎起来。
九渊道:“你哭什么?”
那神女摇摇头:“没什么,殿下,我只是羡慕你。”
*
“我不在乎。”
那神女跟着匆匆忙忙的怀苍等人,看着眼前的闹剧,听着怀苍说出这句话。
这便是一段,在九渊不在时候发生的事了。
怀苍尚未婚配,族内始终记挂,可怀苍却始终我行我素,如今,怀苍的养母重病在身,眼见没多少时日,说什么也希望见到怀苍成婚的那天。
为此,怀苍硬着头皮去见了那位神女——却莺。
他让却莺同自己演了这么一出戏,了却养母心愿,许下却莺一个愿望,从此以后各不相干。
各不相干,说得轻松。
族内人人表面和睦,背地里,都说怀苍是捡来的,养不熟的白眼狼。哪怕这次成婚,也是作秀给将陨之人看的,毫无真心。
却莺不认为,明知虚假,却仍去演这样一出戏,这才是真心。
怀苍不知道的是,在无数个陌路擦肩而过的时候,都是她的精心算计。
却莺早就动了心。
她偷看着怀苍一步步登上高处,看着他为了自己的理想,拜入殿下门下,别提有多酷了。
“他是要向上走的人,瞧不上我,也是正常的。”这是却莺常常安慰自己的话,灰心过一阵,再偷偷跟在他的身后,望着他的背影。
可亲眼见着怀苍说出那句“我不在乎”,却莺才真真正正的伤心。
“我只是觉得,我一辈子也成为不了您这样。”
九渊不解:“成为我有什么好?”
却莺停驻脚步,捏着衣角,低声道:“我想被怀苍喜欢,这就是好。”
怀苍喜欢的,是勇敢无双的武神,不是她这样子怯懦胆小的人。
她看着怀苍已然卷入这场战争中,已然是逃不出,便先行找出这条逃离的路。
为了怀苍。
却莺指向前方的光亮,前方,就是出去的路。
九渊同却莺站在此处,拜托钧辞上神前去引路,等众人都到时,一齐出了这里。
花川展开棋盘,凝视着盘上光点的位置,沉声:“他们还在追,我知一地,他们绝对进不来。”
他望向九渊,见九渊点头,便背起竺溪在前面带路。
是妖界。
妖医见了这一个个塞进她屋子的人,气得满头白发再次冲天,狠地一砸门,将伤号们都关在屋子里。
怀苍忧心盯着那门的方向:“殿下,他们……”考虑到眼下所处的位置,后半句“靠谱吗”愣是被他咽了回去。
九渊挥了挥手,不想被打扰,怀苍便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却莺,拉着她去了别处。
钧辞亦不知何时知趣的消失,妖医门前,只剩他们二人。
“可听到他们说的了?”
花川沉声:“嗯。”
“他们说的是真的?”说的,便是那群天将们说的话。
问罢,九渊催动神力,经脉火样燃烧,再次受了这股反噬之痛。
花川抬手按下她的手腕:“是。我本想告诉你的。”
“你早就知道?”不论他再说什么,九渊都不意外了。
花川摇头:“不确定。”
识海之中,瑶歌对他讲:“你千万不要和青禾的孩子有来往。”
天妖大战结束后,青禾被青云软禁与翠亭之中,美其名曰青禾伤心过度,需要休息。
青云戒心重,每天都找来不同的仙侍服侍着青禾。
听了福豆神的预言,瑶歌日日不安,这日,替了轮值仙侍找上青禾:“青禾武神,我需要你的帮助。”
青禾灰暗目光终于有了一丝生机:“你不是仙侍?”
瑶歌说明来意,希望青禾能出手,庇佑石族,拿回仙册,保护她的孩子。
青禾应下,手却不自觉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忧心神色。
瑶歌问道:“是你与长曜的孩子?”
她的手护着肚子的动作更紧了些,点了点头,没答话。
神与妖的孩子,是神是妖,全凭天定。
天妖大战轰轰烈烈,天妖两界已然是水火不容。
她手中肃雪刺向长曜,虽不致命,却也重伤,长曜应是恨极了她。
天界胜利已是大势所趋,可她仍盼着,长曜能跑得远些,再远些。
腹中的孩子,若是妖,定不叫天界所容。她没法赌这个可能。
若她是妖,所有人都定不留她,哪怕是青禾武神的孩子。
青禾不答话,瑶歌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她掌心凝结术法,召出一枚小小石子,缓缓覆在青禾腹上,直至光芒消失于她腹中。
石族既有复生之能,便也有生命之力。
她轻拍青禾的手:“放心,不论她是什么,今后都是神了。”
门外仙侍轻扣门催促,瑶歌慌张起身,道:“别忘记你答应我的约定。”而后匆匆退出了屋内,随着仙侍一齐离开翠亭。
只是,青禾想帮她的忙,却也有心无力。
她再也没能离开翠亭。
直至九渊出生后,她被幽禁到无极渊底。
第148章
“所以是因为我,石族叫他灭了吗。”
九渊虽是疑问,可心中几乎是确定。
“不是!”花川急着劝诫她,可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说什么好。灭石族的是羲和,他亦不知,羲和灭石族的理由为何。
羲和既然敢如此,也免不了青云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