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傅辞有些不确定，养一只属于他和水水的小动物，从此，对一个小小的生命负责……在他之前的人生中还从没考虑过这些，那时的他生命悬在蛛丝上，自己都漂泊不定，而遇见水水之后，他竟然也有机会成为遮风避雨的大树了。
心思仿佛被这个念头触动，傅辞眼眶有些发热：“我想养。”
他进入栅栏，仔细挑选起来，笼子里或围栏里，各种体型、各种毛色的小动物用湿漉漉的、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他们，傅辞脚步有些迟疑，似乎选择哪一个都是对其它小宝的辜负。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角落一只小狗吸引。那应该是一只白狗，只是由于太瘦了，毛色泛着营养不良的浅黄，而那双眼睛格外清澈，安静地看着他们。
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店员适时介绍道：“这小家伙是前几天被捡到的，当时它叼了一枚包子，正在被店老板追打，它的后腿有伤，不能久站，所以大多数时候都这样趴在这里。”
一只宁可被打断腿也要吃到包子的小狗，这种为了活命不择手段的样子倒是跟某人很像。林水水想着。
白色的、被欺负的小狗，就像林水水之前收养的团团一样。傅辞想着。
他蹲下身，隔着笼子看着那只小狗。小狗似乎感受到了他目光中的某种信号，没有躲闪，反而小心翼翼地、慢慢地站了起来，凑近笼门，轻轻嗅了嗅他伸过去的手指。
没有叫，没有摇尾巴，只是那样安静地、带着一点点试探地靠近。
傅辞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向林水水，眼神里的犹豫渐渐被一种坚定的温柔取代：“它……好像有点瘦。”
林水水蹲到他身边，也伸手去逗弄那只小狗的下巴：“嗯，我们可以把它带回家，好好喂它，让它胖起来。”她看着傅辞，“你喜欢它，对吗？”
傅辞点了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小白狗湿润的鼻尖：“嗯，我想……让它过上幸福的日子。”
办理领养手续很顺利。
晚上回家的时候，傅辞怀里多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狗。那只小狗瑟缩着、抬头寻找傅辞的目光，湿漉漉的眼睛里都是他。
这只小狗正全心依赖着自己的新主人。
“谢谢你水水，今天我很开心。”傅辞抱着小狗，抬起头看向身边的女孩。
林水水忽然觉得他和那只小狗的眼神很像，正全心地依赖着自己。
心里暖融融的，而夜风却有点凉。进入楼道前，林水水将傅辞的外套领口拢了拢，看着他道：“给小狗取一个名字吧。”
“我来取？”傅辞想说这是他们两人的小狗，但看着林水水鼓励的眼神，他不忍心拒绝，认真想起来。
“嗯……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傅辞说着，黑色的眼眸仿佛蕴出温柔的水意，“就叫苔花吧。”
“很好的名字。”林水水看见他笑，自己心底也软成一团，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比起顺从与逗弄，她更希望傅辞开心。
“你知道吗，今天的学生时代体验日还差最后一步。”林水水看着傅辞说道。
“哪一步……？”
没等他问完，林水水已经伸手带过他的腰身，将人揽在怀中。她们躲在楼道门口吻住了唇。放学的路上、分别的前夕、无人知晓的角落……一吻终了，林水水喘着气捧住傅辞的脸：“最后一步是早恋，不要被人发现哦。”
……
林水水回味着傅辞刚刚嘴唇的柔软，回想着他涨红脸的羞涩，心情颇好地打开自己家门。然而，门一开，却看见林云岚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简直想关上门重新打开，如果不是自己打开的方式出了错，林云岚怎么可能露出这幅被人欺负了的表情？
“林云岚，你干嘛呢？”林水水忍不住打破沉默。
林云岚一抬头，眼睛红红的。
卧槽？林水水慌了。
“不管你是谁，赶快从我哥身上下来！”
第55章
林水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幅样子, 爸妈还没回来，林云岚一个人坐在沙发角落，只开了一盏落地灯。
昏黄的灯光把他瘦削的影子打在墙上, 不知他回家多久了, 却连衣服都没有换, 黑色的军装制服穿得乱七八糟, 领口系错了扣子，腰带也只是斜斜挂在腰上, 战术腿环一只扣着, 一只解开, 头发凌乱, 眼眶泛红……
见到林水水，林云岚愣神片刻, 眼眶更红了些，竟然抬手捂住了后颈：“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不然呢？”林水水感觉一股气压直冲脑门, 林云岚这幅样子, 简直……简直就像是被谁给糟蹋了！
“你你……你这是！”她话都说不清楚, 两步冲到沙发前, 直接要去抓林云岚捂住后颈的那只手腕, “捂着脖子干什么？给我看看！”
“没什么啊。”林云岚不愧是突袭科的王牌, 躲闪的动作灵活又不失随意, 甚至还能顺手去拿杯茶几上的果汁, “我现在心里很乱，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我现在心里才乱好吧！林水水简直要抓狂了：“我数三个数，把手放开！”
“不。”
“一……二三！”林水水像猫扑老鼠一样猛然朝林云岚发难，可林云岚却恰巧颓废地往沙发上一躺躲开了袭击。那双忧郁的灰色眼睛放空地盯着天花板：“别闹，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跟你开口。”
——这种事能想好就怪了！林水水一计不成又施一计, 赌气一般突然起身，作势朝卧室走去：“你不说算了，以后什么也不要跟我说，你的那些事我根本都不想知道。”
沉默。林云岚躺在沙发上静静看天花板，不发一言。
越是这样，林水水心中越是没底，平时一句话茬都不让的林云岚今天居然能忍住不嘲讽她，这是受了多大的打击？
不给我看是吧——
“我偏要看！”林水水虚晃一枪，忽然折返，一只手擒住林云岚手腕，另一只扳过他的肩膀，瞪圆了眼睛探头看去。
一看不要紧，她登时感觉眼前一黑，差点跌坐在地毯上。只见林云岚白净的后颈上印着整整齐齐两排牙印，新鲜的，还渗着血呢！
“谁干的？”林水水借着姿势占优，把林云岚按在沙发上逼问。她沉着脸色，目光幽深，视线落在后颈的牙印上，伤口咬得很深，完全不带怜惜一般。
她眼眶蓦地一热，咬牙耐着性子问：“是严霜微吗？难道她没征求你的同意？干什么咬这么用力！”
“唔……什么伤口？”林云岚声音变得含糊，抓着沙发靠枕想要坐起来。
“你别含糊其辞！”林云岚刚要爬起来，又被林水水推着按在沙发上，“她欺负你了？她强迫你了？你倒是说呀！”
“放手，我……我想……”林云岚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半个身子探到沙发外面，“我想吐。”
孩子都有了？！林水水目瞪口呆，好半天过去，直到听见林云岚干呕了两声，这才哆嗦着手扶着他坐起来。
林水水双手按在林云岚肩上，认真看着他的眼睛，痛定思痛：“哥，你放心，就算严霜微家背景深厚，我也要去给你讨个说法！”
“别去！”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着那个Alpha？”
“……不是她的错。”
“不是她？！”
还有比这个回答更糟糕的情况吗？林水水觉得自己浑身血液在倒流，眼前的林云岚顶着血淋淋的牙印，看起来憔悴又无助，一只手撑在茶几上，掐着太阳穴，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按在翻腾的胃部。
“我想吐是因为喝了酒。”他开口，嗓音低沉：“今天下午突袭科庆功宴，学弟学妹轮流敬酒，我刚喝了几杯，忽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结果一醒来就被……”
咣当一声，防盗门被狠狠甩上，林水水已经冲出去了。
林云岚茫然地抬头看了一眼，又困倦地缓缓在茶几上趴下。这孩子，给我倒杯水再走呀……
林水水等不及，她觉得自己光是听林云岚说那几句话就不行了，仿佛被人打了几拳似的眼冒金星。
但她去找谁呢？
冲出家门，林水水深吸一口气，摸出钥匙打开隔壁的房门。
“傅辞我跟你说……”
话音戛然而止。
傅辞显然刚洗好澡从浴室里出来，他赤着脚，浴袍系得松松垮垮，湿润的黑发还在滴水。
他自然也没料到林水水会突然闯进来，吓了一跳，下意识抓紧了浴袍领口，白皙的脸颊和裸露的皮肤瞬间染上一层绯红。
“水、水水？你怎么……又过来了？”他声音都结巴了，下意识想找东西遮挡，然而被她看着，傅辞莫名一步都迈不动，刚到家的苔花在他身边嗅来嗅去。
林水水也瞬间僵住了，满腔的怒火和焦急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视线不受控制地扫过傅辞湿漉漉的锁骨、脸颊发烧，心如鼓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