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难免患得患失,桑采宜鼓鼓腮帮子,心想时驭风不来就算了,她一个有手有脚的成年人,还能饿着自己吗?
她拿起手机正准备点外卖,病房门忽然被叩响,时驭风到了。
桑采宜睁大眼睛,因为她看见的不仅仅是时驭风帅气的面庞,还有一大束白色玫瑰。
“饿了吧?”时驭风轻轻笑着走近,将花束递给她,“早日康复。”
“谢谢。”桑采宜迟疑着接过,嗅到淡淡的清香,她压着上扬的嘴角,“你特意买的?”
“嗯,在花店挑了很久。”时驭风说:“老板娘推荐弗洛伊德玫瑰,但我觉得白玫瑰更衬你的气质,所以选了这款。”
不仅如此,时驭风还带来了晚餐,他很细心,早午餐从来不买重复的,今天带来的是浓白鱼汤和虾仁粥。
桑采宜的注意力都在花束上,都没心思吃饭了。
他不是第一个送她花束的男生,但绝对是她最满意的一个,桑采宜说:“我想先把花插起来,不然会枯萎的。”
“那我去找一只花瓶。”
没一会,时驭风去而复返,手里真的拿着一只玻璃花瓶。
桑采宜把雪梨纸和牛奶棉一层一层拆开,将白玫瑰一朵一朵插进花瓶里,整个过程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一片花瓣。
打理好花束,桑采宜杵着下巴说:“应该能泡三四天吧。”
“差不多。”
“哎,三四天以后还是会枯萎的。”她莫名感慨。
时驭风认真道:“没关系,我会再送你。”
只要她喜欢,他可以一直送。
人们总说爱太短暂,遗忘太漫长,桑采宜见识过不少男女从相爱走向分崩离析的结局,或许,这也是她还没有答应时驭风的原因。
他会喜欢她多久呢?一个月,一年,三年四年?还是一辈子?
桑采宜缄默了,她真的很想知道答案,轻声问:“时驭风,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承诺很轻,也可以很重。
时驭风眼角发热,“桑采宜,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很确定,也会是最后一个。”
第28章 我们在一起吧
她的心不再飘浮,终于安稳地降落。桑采宜翘了翘唇,觉得犹犹豫豫的自己有些好笑。爱情也好,生活也好,本身就是一场豪赌。赢了皆大欢喜,输了,她也认。
况且,她有信心,时驭风不会让她输。
四目相对,时间变得缓慢,慢得桑采宜好像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白头偕老,她移开视线扬了扬唇,说:“先吃晚饭吧。”
“嗯,再不吃该凉了。”时驭风把餐具递给她。
鱼汤鲜美,桑采宜喝完后想到一件事,明天是10月9号,时驭风的生日。
多亏高二那年言悦和李硕的情报,她一直记到现在。以前没机会给时驭风过生日,但如今他是自己的准男朋友,不做点什么说不过去。
桑采宜问:“你明天几点下班?”
“大概六点多。”
“一起出去吃饭可以吗?”阑尾炎只是个小手术,一般住院三到七天就可以出院了,桑采宜觉得自己恢复得不错。
但时医生可不这样认为,时驭风认真道:“还是在医院吃吧,你多休息几天,想吃什么我送过来。”
桑采宜撇撇嘴,“好吧时医生,听你的。”
这一晚,依旧是时驭风在医院照顾桑采宜,第二天一早,他放下早餐去上班,桑采宜一边吃一边用手机搜索:男朋友过生日送什么礼物——
答案五花八门,有说定制饰品,有说音乐会门票,还有说把自己打扮成礼物送过去的……
桑采宜看了一上午,还是没看到满意的,吃过午饭,她决定去商场逛逛。
合京医院附近有家skp,桑采宜走进去,先逛了一家男装店,她看上一条深蓝色领带。
时驭风平时穿白衬衫比较多,领带却不常系,他习惯领口微敞,不过一些正式的场合应该用得上。
桑采宜正思忖着,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
“桑采宜同学?”
她回头一看,只觉得眼前的面孔好熟悉,怔愣片刻,终于想起来,这是时驭风的外婆。
祁明珍和八年前没太大变化,不过以前头发是花白,现在全白,她仪态优雅,神采奕奕地看着桑采宜,“还记得我吗?我是时驭风的外婆,高中时你来过我家。”
“记得记得。”桑采宜忙不迭回应,她有些慌张,“真巧,您也过来买东西吗?”
“陪我朋友来的。”祁明珍指了指旁边一位挑衬衫的女士,“你呢?买领带。”
“嗯。”
“送男朋友的吗?”
桑采宜脸腾地红了,她不清楚祁明珍是否知道她和时驭风的事,犹犹豫豫半天,说:“暂时还不是男朋友。”
说完,又飞快补充一句:“但很快就是了。”
祁明珍噗嗤乐了,“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实诚,是给小风的吗?今天是他生日。”
“呃……他告诉您我们的事了吗?”
“说了呀。”祁明珍笑眯眯看着她,“他说还在追求你,我让他加把劲。”
桑采宜脸更红,答非所问地说,“我们约好一起吃晚饭,所以我想……送他点东西。”
怪不得,祁明珍刚刚打电话给时驭风,让他晚上回家吃饭,时驭风说有约了。祁明珍欲言又止,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采宜,小风有没有和你说过他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桑采宜有点懵,“没有。”
她对时驭风的过去知之甚少,之前她也介意过这点,但后来想通了,桑采宜觉得,每个人都有不想触及的过去,包括她自己,所以时驭风不谈这些也可以理解。
祁明珍看一眼手表,“有空吗?我请你喝杯咖啡。”
“好啊。”
祁明珍和同行的朋友说了声,带桑采宜去附近一家咖啡店,面对面坐下,她交握着手,十分认真地开口:“既然你是小风喜欢的人,这件事就不能瞒着你,我想小风也是这样想的。”
桑采宜一下紧张起来,“您说。”
“你知道小风高二那年为什么突然转学吗?”
桑采宜心跳扑通,“不知道,同学们都说他回北京上学去了,因为他本来就是北京的……”
“不是。”祁明珍叹一口气,说:“小风被我们带去美国治病了。”
桑采宜呆住,“他那时候生病了吗?”
“对,白血病M5分型,但是
你别担心啊,初中的时候他休学做过一次自体移植手术,高二那年复发,所以我们给他办了转学,之后在美国治疗,又做了一次异体移植,异体移植复发率没那么高,他这几年都健健康康的……”
早在听到白血病M5分型这几个字时,桑采宜就大脑空白,无法思考了。
一瞬间,过去的事都找到了真相。时驭风休学两年,高二转学的原因是他生病了,很严重的病……
桑采宜眼眶发热,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哽咽,“治疗那几年,他一定很辛苦。”
“谁说不是呢。”祁明珍眼睛也发红,“除了给他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物,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与病魔的抗争只能靠他自己。”
“移植仓那种地方,每一次都是凶险万分,他还进了两次。他在里面一直吐,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只能靠营养针维持身体运转,每天要测体温和血象,防止感染。”
“采宜同学——”祁明珍握住了她的手,“请你不要介意他生过病,白血病一般治疗后五年未复发,就达到了临床治愈,他从二次移植到现在都过去七年了……”
桑采宜用力地摇头。
她怎么会介意呢?她是那样喜欢时驭风,喜欢了好多好多年——
她只很难过,难过那段艰难的日子没有陪着他,也感到无比幸运,幸好,幸好命运眷顾,兜兜转转,让她再次见到他。
桑采宜实在不敢想,如果时驭风的治疗不顺利会怎么样?她想都不敢想那种可能。
她郑重其事道:“我明白您的忧虑,您放心,我对他的喜欢胜过他的过去。”
祁明珍眼睛更红,“好,好——”
告别祁明珍,桑采宜再没心思买东西,她用最快的速度回医院,她想见时驭风,非常想。
然而时驭风正在进行一台手术,她只能坐在心外科手术室外等他。
桑采宜用手机搜索“白血病M5”,她对这个病知之甚少,越看网上那些科普越心惊。原来,他是那么艰难才活着走到她面前。
桑采宜鼻尖发酸,胸口痛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就这样,在手术室外等了好几个小时。
傍晚六点半,手术结束,时驭风从手术室出来,就看到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北京的十月傍晚有些凉,桑采宜衣衫单薄,他蹙眉,回办公室拿来一件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背上,温声:“怎么在这里?”
桑采宜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