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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书女的姐姐_咸鱼三百条【完结】(88)

  此时殿门洞开,隐约传出里面的说话声。

  紫宸殿殿外,执掌御刀的千牛卫肃穆而立,高门左右两旁各站着一位守门太监。

  守门的内侍远远看见送折子过来的宦官,迎来问好:“大人可是来送折子的?”

  问了句这么显而易见的废话,便是别有所指。

  枢密使王大用四十多的年纪,同是前朝的老人,闻言往里看了眼:“陛下正在忙呢?”

  内侍恭敬答话:“陛下召见诸宰辅六部诸臣,正在殿内商议。”

  紫宸殿乃大明宫第三大殿,能够在此处被召见被称为‘入阁’,对于臣子来说,这是莫大的荣耀。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死的突然,这位新皇……从来是不闻朝政,今儿将三省书令六部尚书召来是打什么主意?是烧火的?

  这些只在王大用的脑子里过了一瞬,转而和气道:“那咱家先在外面等一等。”

  说着话,却见里面走出来一戴着幞头身着圆领窄袖紫袍,面若秋月之人,见到王大用弯眉一笑,作揖道:“王公公。”

  正事夏朝恩。

  王大用见他脸上的笑就淡了几分,但碍于身份还是笑着拱手:“夏监侍。”

  “皇上请您进去。”夏朝恩往旁让了一步。

  此事进去可不是个好时机,皇帝与大臣说话,且不论事务重要与否,他听没听得,都要惹一身骚。

  但皇帝下了令,他不愿也得进去。

  他转身从身后一人手里接过折子,夏朝恩接过另一人手里的折子。

  王大用笑道:“有劳。”转身往里走去。

  大殿巍峨,走入数十步才听清侧殿里穿来的声音。

  “去岁之亏空两千一百万两白银,就算不只收银子,征收布匹、谷物等替代,把那些兵役也都调派着去种地,短短三月又怎能补上。”这是户部尚书严文令的声音,说话间长吁短叹,十分无奈。

  “那难道就不管岭南的水灾,丰州的突厥了?”这是兵部的老爷子丰源正,兼战时行军总管、正一品太尉,将近七十的年纪,伺候的三代皇帝,脾气比小伙子还要火爆。

  说完见殿中无人说话,指着中书令宋博涛的鼻子质问:“你说,这几万人就不管了?”

  宋博涛曾是丰老的学生,也是由丰老举荐得以入朝,在以儒学为主要思想的当朝,师便是父,无论官阶多大,见了都是要先行礼,毕恭毕敬。

  “自是不能不管。”他起身拱手答“岭南道湿热,人口稀疏,不若走水路,借陇右、剑南之地粮仓以渡之。”

  他说着话,夏朝恩与王大用绕在几人背后,将折子送到皇上的案桌上。

  两人是在前侧方站着的,因为这案牍后面,皇帝的榻下还跪坐着两位宫婢,一给给皇帝捶腿,一个正给皇帝剥枇杷吃。实在没两人放脚的地方。

  桌上很乱,果盘汤碗摆在上面,还有些展开的折子与笔墨纸砚,摆摊似的铺满了。

  夏朝恩腾挪出一个空,将折子放上去。

  站到案边,王大用见着桌上放着今日送来的急递,匆匆扫了眼,见上面所写,竟是丰州遭东突厥进犯,掠城屠戮,死伤者千余人。

  二人悄没声儿地将折子摆放整齐,夏朝恩退到皇帝身后随时等待侍候。

  王大用跪伏叩首后,安静离去。

  这个过程中,宋博涛已将话说完,再次对皇帝拱手后坐下。

  王大用退出大殿,背后的说话声又响起,模模糊糊能听出是新帝在说话,但此时他已到了门口,听不清里面说话的内容。

  与门口值守的内侍闲话两句,走出紫宸殿,王大用点了身后跟着的一个小内侍:“去大明宫,悄摸儿地,去禀告太后,皇帝今儿召见群臣该因突厥进犯。”

  小内侍哈着腰应了,王大用又说:“等等。”

  虽说不能直面天颜,但进了殿眼角的余光还是看见了不少。

  “太后要是问起皇上的反应,你就说,”他想到新帝坐没坐样的瘫倒式坐姿,还有桌子上摆的果盘,以及两个貌美宫婢,总结道“放浪形骸,不以为事。”

  这才放小内侍去通风报信了。

  王大用全程没敢看皇帝一眼,更不知他说皇帝‘不以为意’,实则一直注意他的动向。

  宋博涛坐下,偷偷瞄了皇帝一眼——他正张着嘴,等着送入口来的枇杷。

  宫娥的玉手托着,等他将籽吐到手心。

  沈穆庭忽抬眼看下来,宋博涛忙垂下眼。

  便听他懒散道:“怎么不说了?还有个什么州来着?突厥抢的那个。”

  “回陛下,是丰州。”没人搭理他,是夏朝恩说的话。

  沈穆庭:“对,接着说,这怎么弄?”

  众人一片沉默,哀悼似的。

  户部尚书严文令起身道:“圣上,土地岁收最早也要等到八月,先皇所行之‘租庸调’也要等到十一月才有成效,而这些只够朝中这一年的开**去岁所亏的两千一百万两白银……实在是无以为继啊!”

  甘甜的枇杷汁水充沛在口中,沈穆庭咀嚼着入口即化的果肉,如同嚼蜡。

  他目光一一扫过台阶下的人,没有说话,将压酸了的胳膊抬起来,挪动着换左边的胳膊,支着上半身倚靠在宝塌上。

  跪坐在脚踏上的婢女,也调了个,剥枇杷的那个擦了手来捶腿,另一个擦了手递樱桃。

  财政赤字,穷的耗子都不来。

  但宫外官员的俸禄,赈灾的银两难道都要欠着?

  饶是知道自己要演戏,沈穆庭的面色也难以控制的阴沉下去,将这颗樱桃砸在严文令的脑门上:“就知道给朕哭穷,先皇在的时候就哭,穷到现在,那钱都去哪儿了?!”

  天子发怒,谁敢安坐,呼啦啦跪倒一片。

  发了火,心中的气儿就顺了一点。

  吃的这些时令水果是自皇家私库‘琼林库’里掏了银子,还有宫里上上下下上万人的开支用度。

  沈穆庭看一地的脑袋,气儿更顺了一点:“都起来,”也有心情继续演戏,装他的二世祖“朕叫你们来是给朕出主意的,不是来给朕出难题的,你们说,岭南的洪水,还有丰州的东突厥,以及欠的两万多两银子如何解?”

  说罢调整好躺姿,往口中丢了颗樱桃,吃着东西看他们说话。

  沈穆庭是真的不急。

  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儿只要不是烧到他自己,他都不急。

  “臣有一愚见。”好一会儿,尚书令王社开口,他比丰源正稍年轻一点,六十岁,为三省之首,兼正一品太师,同样是三师之首。

  沈穆庭纵使再放浪,也要给这位朝中第一权臣一个薄面:“太师请说。”

  ——不然要被那些言官喷死。

  “昔年汉与匈奴久战,为拉拢乌孙先后遣送两位公主与乌孙和亲,达成汉朝与乌孙夹击匈奴,换来百姓安稳,细君与解忧公主之功,功在千秋。我朝国库空虚,百姓维艰,何不效仿西汉前史?”

  他的语气不急不缓,侃侃而谈自带周身的从容气度,且不论发出什么言表,都让他信服。

  果然,他说罢,殿内便有人赞道:“不错。”

  “好主意。”等话,交头接耳的说起和亲的好处。

  丰源正起身说:“臣认为不可!”声若洪钟,传到外面空旷的正殿还引起阵阵回音,丰源正白须皱起,厉声说“和亲乃不得已而为之,我朝今年确实是国库空虚,但与突厥一战尚不足为惧,若此时就和亲告饶,不说西突厥、契丹会不会也来进犯,也对不起列祖列宗打下来的天地!”

  他喊的气壮山河,唾沫横飞,在坐各人又哑了嘴,纳罕不语。

  沈穆庭一拍臂枕,放声大笑,诸臣更是睁大了眼睛,谨言慎行。

  “好!”最后沈穆庭一锤定音“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朕也分辨不清了。”

  诸臣心说,这有什么可笑的?

  真是对牛鼓簧。

  “朕记得,过两天就是春闱了吧?”

  此话出口,殿中简直跟死了人一样,一干大臣面色或喜或忧,真假难辨。

  夏朝恩回答:“回陛下,举子们这会儿已经进了贡院,这会儿想是正在写诗赋。”

  是对新皇抱有期待的大臣心死了,选拔人才这般国家命脉他都能给疏忽忘记,把国家交给这样的人真不知会落得什么下场。

  “那时务策呢?第二轮还没开始吧?”

  夏朝恩:“没呢,要第三天开始。”

  沈穆庭点头,大手一挥:“那就去告诉礼部的,把今日的难题丢给他们这些举子们去想吧!”

  “不可。”

  “这怎么能行!”

  “陛下三思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

  王社站出来,掷地有声:“陛下,策令试题三省早已商定,先皇也是看过首肯的,突然更改是否有违背先皇的旨意?”

  有理有据。

  他说罢,群臣也跟着附和,再劝沈穆庭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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