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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乱终弃了一个替身_姜不是生的【完结】(22)

  风餐露宿时,尚且看不出一二。

  暂且安稳后,才可知这“精”和“全”到底是何意味。

  距今入县不足两日,这件屋子里外已焕然一新,熏香清雅,珠帘轻响,恍若又是一处长生殿。

  孙玮在屏风三步外站定:“臣孙玮,见过殿下。”

  “嗯……”屏风上有隐隐绰绰的一道影,宛若一笔不轻不重的山水,那道声音却是轻而俏,透着俗世懒意,“郎中令有何事?”

  “臣有事二。”孙玮正声道,“事关殿下,不得不说。”

  “……嗯,尽快吧。”

  “其一,与青阳观有关,自五年前……”

  弃婴一案中的疑点重重,但所得线索亦不少,孙玮正想详说,却被打断。

  姜姮道:“此事来龙去脉,细枝末节,郎中令皆已明述。”

  言下之意,便是懒得再听他重述。

  孙玮一顿,鞠躬:“殿下心怀百姓。”

  青阳县百姓多年常受丧女之苦,此事毋庸置疑。

  无论是县令想借题发挥,还是公主一时兴起,只要此事再提,对青阳县百姓而言,都是好事。

  她似乎轻轻嗤笑了一声:“其二呢?”

  “其二……”孙玮抬眼。

  “敢问殿下,辛砚何在?”他问得直接。

  那道声音变得缓而徐,“关心本宫的闺房之趣,这不在郎中令的职责之中吧?”

  孙玮又问:“重伤张浮,是否为殿下旨意?”

  宫中人人猜测,是张浮惹怒了公主,才遭此横祸。

  孙玮原本只是半信半疑,在见到辛之聿后,就成了九分疑一分猜测。

  “这可是污蔑。”姜姮娓娓道来般,“张郎中是被贼匪所伤,又与本宫何干?不知他如何了……真叫本宫挂心。”

  听闻此言,孙玮心中最后一分猜测也不见了。

  他笃定,是辛之聿动手,伤了张浮。

  “殿下可知辛砚来历?”

  “自然。”姜姮似有些倦了。

  “那殿下,是要包庇他吗?”

  孙玮抬起眼,目光如刃,似乎能割了这缂丝所织的屏风,直直劈向那高坐榻上的姜姮。

  他一字一句说道,“当年之辛家军于大周而言,正如洪水猛兽。若辛砚得势,辛家军必有卷土重来一日。”

  “哦……“本宫知晓。”

  她仍是漫不经心。

  孙玮闭眼,声渐响:“那殿下可知?辛之聿曾屠一村?”

  “小河村有百姓九十六户。”

  “这九十六户的百姓,皆死于辛之聿剑下。”

  小河村这三个字,只在结案的卷宗上一笔带过。

  整理卷宗的侍郎文采出众,用“白骨百户,血流千里”就道出小河村的结局,而剩下的起承转却未被记录。

  因这村子太小了,比不上张家显赫,也抵不过后来讨伐声音之巨。

  无人关心,却也能做一根稻草,直到压垮辛家。

  但总有人,一直在意着,正如孙玮。

  他一闭眼,就能想起小河村,再一睁眼,那血色残影也还留着。

  “臣所言,字字属实。”

  那道屏风上的影,如秋风中的枯树枝桠,摇曳了一瞬。

  紧接着,有微不可闻的一声响传来,像是什么物件被撞落在地。

  孙玮过了片刻,才听到了姜姮的回复:“按郎中令心意,本宫是该杀了他?”

  孙玮垂头,掩住眸中深思:“是杀是囚,应循殿下旨令。”

  “臣说此事,不为其他,只想让殿下明知,辛砚此人野性难驯,请殿下勿要养虎为患。”

  养虎为患这个词,用得极好。

  对于那斗场而言,这辛之聿也是一虎,有虎的凶性和野性,否则,凭什么让他和真虎斗?

  只“为患”二字……

  姜姮思索,觉得不真。

  辛之聿若是有这本事,第一个死的,该是孙玮。

  而不是其他杂七杂八的人。

  毕竟,他要杀人不眨眼,第一个该杀的,该是这与他有着新仇旧恨的人。。

  圆月高挂,暗云遮蔽。

  一方月光,透过敞开的门,照在木制的地面上,泛着微凉的光。

  随着孙玮离去,这门合上,光又被拦在屋外。

  姜姮细细回想着,忽而觉得有趣。

  当初令娘劝她时,可是直接说了,要除了这个魅惑主上的妖孽。

  怎么到了这位杀过人、见过血,公正无私的郎中令面前,一条罪奴的命,却留了回转余地呢?

  或杀或囚……

  一个要命,一个不要命。

  “阿辛?你觉得,哪个好?”姜姮笑着往旁一望。

  一段红缎将少年紧紧缠住,许是缠得太急、太生疏,这半指粗的红缎就歪七扭八、重重叠叠地横在了少年身躯上,封住了他的唇和眼。

  一扇屏风遮住了榻,孙玮看不见,自然也不知辛之聿被她留在屋内。

  姜姮目光细细扫了一圈,结还未找到,她先看到了那夹在中央又崩裂的一节红锻。

  这红锻是老蚕丝所织,是极韧的,长生殿内小宫人常拿来作施钩之戏用。

  刚才孙玮进来后,辛之聿就挣扎不断,还真被他弄断了一截缎子。

  “真是怪力,下次改试试别的料子,好叫你老实些。”她嗔了一声,又继续解绳。

  胡乱绑了一通的红锻,被胡乱一通地解着,又胡乱一通地缠了姜姮半身子。

  她有些躁,也有些烦,想唤宫人拿把剪子来,直接剪断作罢。

  刚抬起头,却见到辛之聿那双漂亮的眸子。

  里头酝着平静的戾气,像大雨将至前的夜,这本是有几分骇人意味的,可双唇被缎子磨红了、肿了。

  看上去,就像是……委屈了。

  姜姮惊呼,凑过身去,认真望着他的双眼:“怎么了?”

  果然,辛之聿的眼角也带着点点晕开的红。

  他这人,一旦情绪激动,就不爱动嘴说话,但眼睛会讲。

  他在气。

  气得恨不得拔剑杀人。

  但不能,所以只能生气。

  香炉在方才时,被他碰倒在地。

  香料溢出,死灰复燃。

  香气渐渐浓郁、甜腻。

  姜姮笑着安抚:“那孙玮与你有仇,他胡言乱语一通,本宫自然不会听。”

  辛之聿问,“那殿下想听什么?”

  孙玮所言,有理有据,事事可查,他辩无可辩,也不愿辩。

  可说出口的声音在发抖,气得发抖,可还在极力掩饰,极力伪饰平静。

  “我想听的?不是本宫问,而是你说的。只要是你说的,本宫都愿意听。”

  姜姮笑意不减,说出口的话,也像一段绸,弯来绕去,就要将他紧紧缠起、困住。

  有呜咽般的微弱声响起,像困兽之挣。

  辛之聿闭上了眼。

  姜姮轻轻抱住了他的头。

  红锻缠住了二人。

  松松的,密密的,实实在在的。

  第20章 叛徒在辛小将军面前,求饶、诉苦、痛……

  为寻医问药而离宫半旬后,姜姮终于到了青阳观入口处。

  入观的古道陡且峭,远远望去,是笔直垂下的一条石青色的腰带。

  姜姮亲至古道入口处时,县令在此处已等候良久,身后还跟着浩浩汤汤的百姓。

  睡眼惺忪的姜姮从轿辇走出时,见到的便是无数双好奇的眼眸。

  老的少的,人人都拖家带口来了,这阵仗,比那日在县衙前时还要大。

  人群自行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道路,道路尽头与入观的山间古道相连。

  那老县令一语不发,鞠躬谦卑模样。

  她坦然受礼,恰好踏上石阶时,身后传来老县令的声音。

  “预祝殿下一路顺风。”

  姜姮并未搭理。

  是言悦提醒了她:“殿下。”

  姜姮转身回望。

  却见县令身后,百姓跪了一地。

  他们不懂不可直视贵人的礼仪,大多数都仰头望她。

  那一双双眼中,好奇之外,更多是希翼。

  她问:“这些人,何时来的?”

  言悦答:“听说,昨日傍晚就陆陆续续有人过来等候。”

  山间夜寒,有不少百姓将家里的被子搬了出来,再从扯来田里秸秆扑在地上。

  不大的空地拥挤且杂乱。

  老县令高声重申:“祝殿下一路顺风……”

  百姓学舌。

  “殿下一路顺风……”

  又有一箩筐的溢美之词,“公主殿下……”

  阶下呼声阵阵。

  清晨的日光倾斜而下,恰好拂照姜姮,只见曳地红裳上有粼粼金光,肌如映雪,秀眉却蹙。

  是有隐约不满。

  言悦察言观色,不敢冒然出声。

  孙炜整装待发,指挥年轻强壮的卫兵有条不紊地将物件运上山去。

  一切井然有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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