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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乱终弃了一个替身_姜不是生的【完结】(36)

  朝阳殿宫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又顾及着身份尊卑之别,只好恨恨别过脸去。

  姜姮翘着嘴,像是在强压得意。

  “够了。”

  皇帝简单一声,压住了满殿动乱。

  他抬起眼,扫视一圈,各处宫女、闹事太监接连跪下。

  殷皇后起身离座,沉稳行礼:“陛下恕罪。”

  皇帝向她望去沉沉一眼,随之三言两语,就将今日这遭乱事定了结局:“太子年幼,受奸佞挑唆,遂待太子痊愈后,建章殿内宫侍一应仗杀。”

  “章氏,杖毙。”

  朝阳殿真的静下来了。

  全然的静。

  唯独陆喜面不改色上前,应声:“是。”

  皇帝离去后,姜姮也懒得继续待在朝阳殿

  两排长生殿宫人跟在她身后,一道浩浩汤汤地离了此处。

  那层层背

  影,只是平常姿态,不像胜者,也无得意。

  朝阳殿内,已清静了。

  殷皇后面上透着几乎透明的白,她闭上了眼,像是倦极。

  宫人扶她坐回位上,又捧来了温热的甜水,她浅浅抿了一口后,才勉强恢复了血色。

  有宫人忍不住道:“陛下还真是宠昭华公主,这样大的事,也能为她轻轻放下,相反是太子……明明是太子,怎就不得陛下喜爱呢?分明二人都是先前那位的子女。”

  殷皇后淡淡斥责:“莫要多嘴。”

  过了一会后,又有几人上前询问:“娘娘,那小太监该如何处置。”

  皇上并未提到那“惹事生非”的小太监,此刻他就被关在朝阳殿后边,等候发落。

  殷皇后抬眼,眸间深深浅浅,又归于了平静:“让他自己选个体面吧。”

  姜姮走到一处夹道上,停下了步子,让宫人们自行回长生殿。

  接着,跟了一路的辛之聿缓缓走出从一旁出来。

  他还是那一身月牙白的衣,行走之间,身前玉组会无章乱晃。

  这样随姓无礼的走姿,令娘绝对是看不过去的,她为人板正,最是反感这些宛若未开化般的粗野武人。

  怎么就同意,带他一起出长生殿了呢?

  姜姮抬眼,还是不解。

  辛之聿已停在她面前:“殿下,该听我自辩的。”

  与此同时,他先一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是防止着,那有可能突如其来的一巴掌。

  姜姮挑眉看他,歪头一笑:“好呀,听你一辩。”

  她顺势反客为主,与他相牵手。

  辛之聿并不是能言善辩者,但胜在不多言,抓重点,简明扼要就能讲清来龙去脉。

  这次,不是孔令娘带辛之聿出长生殿。

  而是辛之聿带她闯入朝阳殿。

  自姜姮出宫为纪太后“寻医问药”后,孔令娘便向皇帝请旨,去照看阿蛮饮食起居,督促其读书温习。

  因此,当还被禁足的阿蛮被传唤离去,又久久未归时,她起了疑心。

  直到离开建章殿,见宫中禁卫戒备,人人不得随意出入了,令娘便笃定,是有意外。

  她借口去向姜姮请安,才得以通行。

  但入长生殿易,出长生殿难。

  孔令娘又被困在了长生殿内。

  是辛之聿狐假虎威,装出一副奸佞宠儿做派,又拔剑架在宫卫脖子上,才将令娘送到了朝阳殿。

  “这些话,句句属实,都是令姑所言。殿下不信我,也该信她。”辛之聿道。

  姜姮听着,将十指缓缓压入他指尖,是十指相扣,又笑:“她的话,我不全信。但你的话,本宫愿信一次。”

  辛之聿盯了她片刻,似乎在思索这话的真假,但很快就放弃。

  “令姑急忙赶来,是为作证,哪里知道殿下运筹帷幄。”

  “何来运筹帷幄?本宫都要被吓死了,若阿蛮真做了混账事,父皇会打死他的。”

  姜姮在“死”字上,着重落音,语气含三分半真半假的后怕。

  “殿下煽风点火的本事不小。”

  “破罐子破摔而已,不过,你近日引经据典的本事渐强,看来人还是得多读书呢。”

  “殿下认为,那几人中,谁真心谁假意?”

  姜姮笑:“人皆藏私。”

  辛之聿貌似问得恭敬,实际却藏着几分咄咄逼人。

  是习惯了在战场上,决胜于千里之外,忘了在这深宫中,毕露的锋芒存不久。

  但姜姮想了想,见他神采奕奕的模样实在迷人,便纵着他问,只或认真或随意地答。

  又几问几答后。

  辛之聿还是同样口吻:“殿下以为,今日事,是谁谋划?”

  他问得真诚。

  却不料,姜姮岔开了话头:“你想为本宫,出谋划策?”

  答非所问,却一语道破了他的半腹心肠。

  “不可吗?”辛之聿望了她许久,坦诚而问。

  瞧着那双琥珀般的眸子,姜姮笑出声,“自然可以,你愿为本宫花心思,再好不过。”

  尾调上扬,又娇又俏。

  这一句话,就将他的所有动机,打成了献媚于上。

  如同后宫嫔妃对帝王。

  如同军中下属对将领。

  唯独不是,平起平坐的二人。

  辛之聿冷静地指出了她话中歧义所在。

  姜姮笑着摸了摸他的脸,很亲昵,很宠爱的动作。

  “天下夫妻之间,所谓举案齐眉,也不过是一方自在进退,一方忍让包容,说到底是东风压倒西风,或西风压倒东方。”

  “本宫身份尊贵,阿辛又懂事听话,既然如此,我压你一头,又有何妨?”

  “天下的歪理,到了殿下的口中,都该成了谏世的箴言了。”辛之聿应答。

  姜姮笑得干净,“只要你听了,信了,照做了,管他是歪理还是箴言,都是良言。”

  第30章 罪奴我的人

  皇帝下了狠手,阿蛮此次的确遭了大罪。

  他赤.裸着上半身趴在榻上,五道血淋淋的鞭痕布在单薄的后背上,暴露在空气中,又因四肢都无力,只能由着太医洒上了已调制好的药粉。

  雪白药粉一落到血色的伤口处后,阿蛮叫骂了一声:“你个狗东西,是想疼死我!”

  这消炎症、止疼痛的药粉必然会刺痛伤口。

  太医踟蹰。

  其余伺候宫人亦不敢相劝。

  “看来父皇打得不够重,叫你还有闲扯的心思。”姜姮施施然走入这一处后殿,自然而然接过了太医手中的瓷瓶。

  “阿姐!我就知道,你会来瞧我。”阿蛮一双眼在瞬间被点亮,他下意识要起身,却被姜姮轻轻压了回去。

  “老实点。”姜姮道。

  阿蛮“噢”了一声,只盯着她目不转睛地瞧,目光眷恋。

  可忽而,他注意到了余光中,那抹格格不入的月牙白。

  一双眼随之变得尖锐而挑剔。

  “那是谁?这长生殿,是你能来的地方?”

  辛之聿倚在门上。

  身上衣服的料子,虽是简单月牙白,但暗藏金线珠光和羽翼白翎。这不是寻常人家配得上的料子,就连宫中,也鲜少有人如此会讲究。

  只他神情自若,仿佛毫不在意,这衣着打扮是否合体规矩,也不在乎,是当朝储君对他怒目而视,贵在自若。

  反倒显得姜钺,成了无理取闹的孩子,虽说,他本就年幼,不过十三四岁,还是个半大少年。

  “你见过的,我的人。”姜姮回答。

  阿蛮一愣一惊一蹙眉:“是那个罪奴?”

  罪奴,辛之聿这个身份,的确还未改变。

  姜姮点了点头。

  “一个罪奴,有何颜面跟在阿姐身边?”阿蛮刻意针对辛之聿,想让他知难而退,别在这碍眼。

  却听姜姮直言:“因为我喜欢。”

  阿蛮又气又心急,“阿姐!”

  “别动。”姜姮手持瓷瓶,一股脑将药粉倒下,洒到了伤口上,还有意抖着手,想让药上匀些。

  阿蛮小声嘶痛,不敢多言,只用那一双水润黝黑的眸子,巴巴地望着她,

  等瓷瓶空了,姜姮顿了顿。

  只见药粉一侧厚一侧薄,像是一道被抹开的水渍。

  她起身,让太医上前补救。

  本想做次慈姐,但不成,就作罢。

  姜姮知难而退,见好就收,行事很有分寸。

  趁着太医再次抹药的时刻,她往外望了几眼,却未见到辛之聿。

  许是她寻人的姿势太明显。

  阿蛮见状便嚷:“真是胆大包天,阿姐你都还未发话呢,他就能自顾自走开了,简直无法无天。”

  用了许多词。

  可惜太子太师不在,否则该夸他。

  姜姮不理他,往外走去几步,问留在门口的宫人:“阿辛呢?”

  “回殿下,他回偏殿了。”

  这般老实?

  姜姮惊讶,又往偏殿的方向,张望了好几眼。

  依旧没见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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