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在两个剑修臂膀上打转,疑惑:“两位师兄这瞧着还真不像镇岳峰师兄。镇岳峰师兄的炼体术颇为惊人,都有力拔河山之势呢。”
谢言星遗憾:“还以为巧了,本来小师叔说了明日要去流光峰拜访长老呢。”
师兄尴尬地立在当场,语气松了下来:“耽搁师妹的事情是我不好,只是这位器修与我们有些账没结清。师妹放心,我们的事情很快就能了结,不会耽误小师叔要的法器。”说完,他眯了眯眼,压低声音威胁道,“师妹你既是食修,还是远去些好。”
周围人群聚集得还不够多,再找话茬拖拖时间,等有更多人注意。
任务堂到底是人来人往聚集之地,这两个剑修不过是仗着先前没人留心。等到人多了,戒律堂长老注意到了,他们哪里敢在这里堵人?
谢言星故作疑惑:“食修怎么了?师妹愚钝,师兄这话听不明白。”
师兄不耐烦:“让师妹远去些好,是因为这剑光可没长眼睛。”
他盛气凌人:“师妹若是不退,若是被剑伤到可就不好了。毕竟,东澜仙宗里,我们剑修打闹用剑是常有的事情。师妹不小心被擦了碰了,恐怕也没处说去。”
周围人群已经被飞剑和谢言星刻意提高的音量渐渐吸引了过来。
看着浑然不觉的师兄弟,谢言星微微一笑。
“师兄说的对,剑光无眼。”她指尖一翻,亮出手里小师叔的令牌:“可惜,小师叔令牌在此,如小师叔亲在。”
她眼睛弯弯:“师兄这么厉害,想来在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下,也一定会拿剑出来玩玩。想来戒律堂应该对伤及小师叔的人,有一套说理的标准吧!”
天阶令牌三枚剑星森然,威压不言自明。
他脸色骤变,环顾四周围拢的人群,若戒律堂来了可就真的说不清了,只得咬了咬牙,恨声:“算你狠。”
说完犹觉不够,指着器修师妹接了句:“这次是你好运,我看你后面还来不来上三门。”
待到剑修悻悻离去,谢言星松了一口气,几乎要坐倒在地上。
此时此刻她才惊觉自己背后已出了一身冷汗。
“谢,谢谢师姐……”器修师妹怯怯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谢言星喘了几口气,站起身,拍了拍器修师妹的脑袋:“没事,以后小心
些。”
先前梦里,有剑尊保驾护航,有剑在手,倒不觉得。
怎么大庭广众还有人敢堵人呢?
想不明白,谢言星摇了摇脑袋,先去拿苏昭辞的药材再说。
梦里大多的细节都被掠过了,自己亲身走一遭才感觉出处处不对。
任务堂里人多话多,说不定还有什么线索。
走到柜台前时,谢言星笑得温柔无害又略带焦急,俨然是一个挂心师叔的痴情师侄。
柜台前的铭牌写着,今日当值的长老姓唐。
一个梦里略熟悉的名字啊。
熟人好“办事”。
“唐长老,”谢言星递出令牌,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小师叔今日旧疾又犯了,托我替他来取昔日未领的药草。”
唐长老眼睛都没抬,指尖将那令牌推回谢言星面前,声音拖得又慢又假:“这位师侄,不是我不愿替你取。只是小师叔的事情,在整个任务堂皆是特例啊。小师叔无修为在身,令牌遗失或被魔修蛊惑也是常有的事情。师侄只凭借此物,恕我没法替你取来。不如师侄凭令牌去寻剑尊试试?有剑尊的喻令,我才好给小师叔取这些东西啊。”
“又或者,师侄若是心急,不如看看任务堂的任务?”唐长老伸手指了指任务板,片刻后又做出了恍然大悟状,“瞧我这记性,师侄是食修而非剑修。那做任务怕是行不通了。”
谢言星望向任务板,掠过前面那些现在根本做不了的除魔修、杀灵兽、取灵材,一直看到任务板最末才看到了小小一部分杂修的任务版面,又在版面最末才看到了零星食修的字眼。
“长期收食修制清心羹,十贡献一份。”
减去约莫两贡献的材料,做约莫四十份才抵得上杀一只筑基期灵兽,要换灵草怕不是得没日没夜做上一个月。
这种馊主意谢言星想都不想,她眼珠一转,有了一个主意。
第3章 食修不能用杀敌法器?
骤然,一道声音响起,传遍整个全任务堂。
“长老明鉴——”
谢言星未语先颤,眼圈倏然泛红,泫然欲泣:“不是弟子有意麻烦长老,只是小师叔……小师叔急等着我取这药草回去。若是回的晚了,怕是又一次重病!弟子……弟子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求您……”
“小师叔的令牌也在这里,弟子对小师叔一片真心众人皆知,怎会偷借小师叔身份来拿些灵草呢?”
路过的修士悄悄驻足,近处传来了些细碎的聊天声。
谢言星又向前一步,贴到唐长老耳畔:“说来也巧,弟子前些日子偶遇一处无人知晓的废弃药圃,其中有一味将成熟的赤阳果,此物剑修筑基最佳。”
“弟子记得,今年拜师大典,唐长老收了一名亲传弟子?可惜今年有拜师大典,宗门按修为排行,可领取的赤阳果多给顶上那几位的弟子了。剑修突破筑基最是拖不了也轻视不得,唐长老当年不就是错过了赤阳果,退而求其次,可惜……”
谢言星着重强调“可惜”二字,摇了摇头。
唐长老面上的客气装不下去,脸色下沉:“你倒是消息灵通。”
“弟子敢确保这赤阳果消息货真价实,只是此等灵物,多候一日便多一份被人知道的风险。”谢言星对着唐长老微微一笑,“还望唐长老,与人方便,于己方便。”
唐长老眯了眯眼,脸色忽然又放松下来,先是压低声音:“可以。但你得今日将赤阳果所在给我,我明日将药草给你。毕竟……”
“这令牌核验的法子我知晓几个长老可以。我觍下这张老脸,今日下了值便去麻烦他们。若核验无误,明日你便来取。”他声音诚恳,说给驻足的弟子听,“这已是我能办到最好的办法了。师侄还是不要继续为难我得好。”
谢言星心沉了一半。
赤阳果的消息她不过是靠梦里的记忆东拼西凑编的,或许仔细回忆真能找到,但鬼知道究竟有没有,方才说出来只是为了搪塞唐长老。
若是今日给出消息,就怕明日唐长老翻脸不认人。
但唐长老如此作态,只怕她再编什么理由,过路的修士也很难再站在她这边。
“只是核验令牌?我,我百工峰有新法子,我可以!”一道熟悉的怯怯的声音鼓足了勇气,从人群里冒出来,“弟子百工峰,明真。”
谢言星惊讶地转头,是刚才那个器修女孩。
计较已定的唐长老又被意料外的人打断,不耐烦道:“器修的法子有经过长老议事会通过吗?你们百工峰平日瞎钻研出来的法子,怎么可以用来应对任务堂的规矩?”
他没料到,这下围观的人里喧嚷起来了。他抬头才发现,聚在一起的人里下九门杂修占了多数。
一个弟子向前站了出来:“问天峰,卜修。若我没记错,前一次随我们峰主前去宗门议事会,百工峰峰主有演示过这法子。想来是任务堂长老位阶不够,没参与那次小会。”
多年修为未进,止步偏远的任务堂当长老,是唐长老一处心病。没想到被个下九门卜修大庭广众拎出来嘲讽。他脸色一下子难看下去。
“是啊!明真小师妹可是我们百工峰这一代最聪明的小弟子,差半步就是峰主亲传弟子,她来核验个令牌,出不了什么岔子。”外围,一道粗犷的声音喊道。
人群里应答此起彼伏。
一名剑修按剑也走到前面:“若是这法子也不行,我以我令牌替她抵押如何?想来以我这剑修的令牌位阶取些基础的药材还是够的。”
她腰间令牌呈赭色,外围圈圈波浪玩纹路环着中央山河图样,是地阶。
天地玄黄,地阶可是仅次于长老天阶的令牌。
按她面容岁数,怕不是上三门哪位大能亲传。
唐长老骑虎难下,被逼无奈,面色铁青:“好,好,好,既然这么多弟子替你担保,我当然是不能拒绝。请吧。”
谢言星将令牌递给明真。
小女孩一改说话时候的怯懦模样,拿出挂在腰间一摆一摆的兔子挂件,一抛一落,落地成了一个兔子形状的炼器炉。
她双手掐诀,娴熟地引动灵器内里的结构与炼器炉呼应,勾连出一道黑白相间的印记。
她疑惑地歪了歪头:“不,不是应该引出令牌所有者的灵力吗?这印记真是奇怪。哦,对了,小师叔没有修为。不过,总之,这枚令牌上没有一点其他人的灵力!可以确认是小师叔本人给出的无误了!”
她笑得灿烂,收回腰间的兔子挂件也随之跳了跳,踮起脚将令牌递回给谢言星,眼神亮晶晶的:“没想到能帮到你!你如果需要炼器,可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