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琪也点头附和道:“不错,敏敏你离沈清棠远一点。”黄敏觅是黄林立的宝贝独女,因着这一层身份,她不动声色的讨好着。毕竟就算是再有钱的人也逃不开生老病死四个字,能够结交这样的人脉对她本人也是好处多多。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又道:“敏敏你要买的医书都买好了吗?大姐说她那边的综艺快拍完了,等会来接我们去吃市中心那家最火的网红餐厅。”
“说不定容云哥也会来,我们正好要几个签名。”
“真的吗?容云哥也会来。”葛幼安原本刻薄的面相顿时变得羞涩起来,双手交叉合十抵在下颌处道:“我可是容云哥的铁粉,真期待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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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敏觅对这些话题不太感兴趣,借口道:“你们先聊,我再去找找那本医书。”她脚步挪动,不知不觉来到另外一个书架,半蹲下身子认认真真的扫过黄色书架上码得整整齐齐的书目,疑惑着小声嘟囔着:“这里怎么会没有《伤寒杂病论》呢?”
忽然,一本棕色的厚皮书不偏不倚的闯入她的视野,耳边也响起清泉水叮咚的声音。
“在我这。”
黄敏觅微微抬眸,一下子怔楞住了。
面前这人竟是被葛幼安和沈若琪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她靠近的沈清棠,下一秒身体微颤立马低头摆手道:“不用了,我不要了。”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眼角余光却频频落在厚皮书上。
沈清棠很轻的皱了一下眉头,却也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将《伤寒杂病论》放回书架原位,归类完其他书籍后,拿出早就整理好的几本医书向着收银台走去。
黄敏觅学医十六载,又身在底蕴丰厚的医学世家,眼力和见识惊人,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些全是关于双腿瘫痪如何医治的医书。
联想到秦观澜双腿残废的事实,她的脑海中迅速升起一个啼笑皆非的想法。
莫非沈清棠想要自己自学医书,治好秦观澜的双腿吗?但很快,她又摇了摇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秦观澜的双腿发生意外时,父亲远在海外所以没有接下治疗的求助,但经手的奥斯专家和父亲却是鲜为人知的好友,因此父亲也曾看过病例,并在她面前亲口说过,即使是他也没有办法通过中医疗法治好秦观澜的双腿,让他重新站起来。
父亲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沈清棠又怎么可能做到呢?更别提,她还是一个一点医术都不会的普通人。
此时一头踏入菜市场的沈清棠根本不知道黄敏觅的脑海中居然衍生出这么多的想法,并断定她无法治好秦观澜的双腿。
*
沈清棠来得有些迟,已经临近中午十二点,小商小贩大多已经收摊,人流量也少了一半多。
不过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她不慌不忙的跟人砍价,不紧不慢的扫钱,紫皮的茄子水灵、黄色的土豆圆润、山里挖的野山药新鲜、青椒.....emmm还是一贯的冲鼻和难闻。
不过想到某人的恶趣味,她还是买了。
心满意足的采购到自己所需要的食材后,沈清棠撇了一眼已经快误点的时间,不由得蹙了蹙眉头,再不回去,秦大哥这顿中午饭怕是吃不上了。想到这,她脚步又加快了几分,正要拿出手机拨打王叔的电话时,一道尖锐刺耳的女声犹如长笛划破长空,带着浓厚的哭腔声。
“小花、小花,你这是怎么了?”
那是一个在菜市场门口摆地摊卖蔬菜的皮肤偏黑女人,身材瘦小,皮肤粗糙、额头爬满皱纹,一双干惯农活的手全是老茧,戴着一顶遮阳的半新草帽,估摸着三十岁岁。
此时跪坐抱着自己已经昏迷过去的孩子,又急又怕的扇了几巴掌,只可惜小女孩迟迟没有醒来,立时间许翠兰眼眶泛红,身体颤抖,无助的啜泣起来。
华夏人八卦的基因是刻在骨子里面的,又加上正是中午饭点,吃饭休息的人多,很快身边就聚拢起一大堆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着。
“是不是天气热中暑了?”
“这小孩看着只有五六岁吧?真可怜见。”
“这妈是怎么当的,自己小孩身体有问题都不知道。”
“要不要送医院啊?”
“有附近药馆的医师吗?快来看看啊。”
“马医师在不在?快去请人啊。”
......
绿野咖啡内,黄敏觅三人正喝着饮料百无聊耐的等待着沈若婉,闲言碎语间也听到了菜市场门口有小女孩晕倒的消息。
黄敏觅脸色一变,当即转头望向道:“葛师姐,要不我们过去帮帮吧?”
听到这话,葛幼安谨慎的摇着头道:“小师妹,你不能去,师父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为什么我们是中医,救死扶伤不就是我们的使命吗?”黄敏觅瞪着一双眼,不满道:“大不了我跟父亲说一声就是了。”
沈若琪笑了笑,打了个哈哈道:“敏敏,这里可不是国外,在这里情况可复杂得多。”她唏嘘一声道:“现在的人都可坏了,尤其是那些穷人,专门喜欢敲诈像我们这样的富人。”
葛幼安点着头道:“不错,碰瓷的人特别多,你去给她小孩看病说不定反过来就敲诈你了。”她摸了摸黄敏觅的脑袋,安抚着对方的情绪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看已经有人拨打了120,我们在旁边看着就是了。”
见黄敏觅蠕动嘴唇想要辩驳,葛幼安眸色深沉带上了几分警告的意思道:“小师妹,师父让我好好照看你,你可别给我惹麻烦。”
惹麻烦.....明明是救人的事情怎么会是惹麻烦呢?
黄敏觅心中一阵不忿,却不知道从何反驳,只能抿着唇一个劲的吸着面前的冷饮,可心中的焦躁怎么也熄不灭。
心浮气躁之下,她道一声:“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葛幼安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不情不愿的跟上去道:“小师妹真是被师父惯坏了。”
沈若琪心中暗自附和一声,却也不可能一个人在这干坐着,看着窗外反射的刺眼阳光心头一阵闷热,强忍着烦躁跟了上去。
第9章
沈清棠看着眼前这一幕,拨开人群,看向不停哭泣的女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能让我看看吗?”她自我介绍道:“我叫沈清棠,会一点中医。”
许翠兰看着沈清棠那张漂亮得有些过分的脸蛋,不由得露出半信半疑的目光,但当目光触及到怀中昏迷不醒的女儿,咬着牙决心死马当成活马医。
她目光期盼道:“沈医师,麻烦你了。”
“我叫许翠兰,这是我女儿小花虽然才六岁,但身体一向不错,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晕倒了,孩他爸在她三岁时候就死了,她婆婆正在赶来的路上,对了我们家里只有几块田土靠着卖菜为生.....”看得出来女人心急得要死,因此说话也没有条理性,基本是想到哪就说到哪,眼眶中的泪水不停打转,再次落下。
周围人听到这些,不由得唏嘘一声,露出同情的目光,又是一个可怜人,纷纷帮忙求情。
“沈医师,这件事你可得帮帮啊。”
“这母女俩我知道是下河村的,男人早早就死了挺可怜的。”
“这小花我见过,人乖嘴甜,成绩也蛮好的。”
“就是就是,她是不是中暑了啊?”
.....
沈清棠听了两嘴大致了解情况后,便挥手打断面色平静的道:“我知道了,大家往后退一退,先让我看看孩子的情况。”
听到这话,虽然有小部分人不满,但大多还是退让出空间,原本闷热的空气也流通了几分。
看着期期艾艾、欲言又止的许翠兰,沈清棠打量了一番她怀中的小女孩,思索道:“她既无吐血之状又无疼痛之处,应该不会是绝症,具体的症状待我诊脉细看。”
一听这话,许翠兰有如吃了颗定心丸般,整个人松了一口气,鼻尖上沁出的汗液这才留神擦掉。不知为何,面前这位漂亮的女医师年岁虽然小,但浑身却带着一股能抗事的镇定气质,犹如烈日炎炎中的一块寒冰,瞬间抚平她所有的急躁不安。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所谓望就是观察患者的神色、心态,闻则是结合听觉和嗅觉从细微处发现病症,问则是询问,病人以前的病史、症状及生活习惯,切指的是脉诊和按诊。
在西药学和医学机器如此发达的今天,往往会有人将中医归咎为中华传统文化的糟粕一列。毕竟比起数据精确的仪器诊断报告,中医却只能单单靠把脉的手段进行判断,未免太过粗糙简陋。
事实不然,外行人根本不知道把脉寸关尺的奥妙,左寸侯心、右寸侯肺,左寸侯肝、右寸侯脾,左寸侯肾、右寸侯肾.......妙不可言,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