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晚温度适宜,沈昭穿得单薄,但是被人这样牵着手,还是觉得有些热。
赵鸾就像个火炉。
这若是到了炎夏,他得少牵。
荆王殿下并不知道沈侍君的小心思,她拉着人漫无边际地走,只觉得昭昭乖巧极了。
沈昭拉了拉她,用漂亮的眼睛看她,“殿下要不要吃糖葫芦啊。”
赵鸾正要摇头,但是却看到了沈昭期待的眼神,于是脱口而已:“可以尝尝。”
沈昭积极道:“那我买两串!”
他跟老板要了两串,然后掏出自己的小荷包,打算付钱。
赵鸾眼皮一跳,将糖葫芦塞他手里,先一步把钱付了。
一个女子让男子自己付钱,她还没那个脸。
沈昭眨眨眼,咬了一口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很爽口,他将另一根糖葫芦递给赵鸾,催她:“殿下快尝尝,很好吃!”
赵鸾看了一眼手上的这串糖葫芦,不知怎的,觉得沈昭手上的那串更好吃。
她伸手握上沈昭的手腕,倾身咬上那已经被吃了两颗的糖葫芦。
京城夜市喧哗,除了路边每隔二十米伫立的主灯之外,每个小贩自己也点上了煤油灯。
灯火摇曳,市井的喧嚣逐渐远去,沈昭眼里只看得见面前这个人。
赵鸾咬下一颗去核糖葫芦,盯着沈昭的脸咀嚼,咽下之后,道:“不错,很甜。”
沈昭下意识也吞咽了一下,他脸颊发烫,错开赵鸾炙热到要吃人的目光,咕哝道:“也没那么甜吧,它本身还是酸的。”
“是么……”赵鸾拉着人朝前走,漫不经心道:“光看昭昭去了,没注意酸不酸。”
“……”沈昭用手背蹭了一下脸,只觉得更烫了。
最终,两根糖葫芦一大半都进了沈昭的嘴里,沈侍君被荆王殿下拉进一个四处无人的小巷子里,狠狠吻了一通。
“还有两个月,便是昭昭18岁生辰?”
赵鸾低醇微哑的嗓音像是一股电流,激得沈昭浑身一颤,好半天才咽了咽嗓子,轻“嗯”了一声。
挺巧的其实,原身跟他是同一天生日,所以再过两个月,沈昭就要再过一次18岁了。
没想到赵鸾竟然记着。
沈昭朝她怀里靠了靠,道:“殿下要给我过生日吗?”
“不然呢?”赵鸾说,“昭昭还想跟谁一起过?恭顺侯?”
“才不要,就要殿下。”沈昭赶紧说。
原身记忆里,恭顺侯就没给他过过生日。
赵鸾笑笑,又凑过去亲亲他,将翻腾的念想都隐藏于暗处。
旖旎过后,赵鸾见沈昭脸上略带疲态,就带着人上了马车回府。
翌日,沈昭正准备再度出门,却被管家给截住了。
沈昭看向管家身后跟着的两排人,“这是什么?”
朱月笑道:“这是殿下特地让人制的夏装和首饰,侍君可要看看。”
沈昭眼前一亮,连连点头,“要的。”
夏装的款式很多,大概有个二三十套,据说后面还有正在赶制的,沈昭当即决定今日穿新衣裳出门。
在挑选配饰的时候,朱月上前给他介绍,沈昭却被她腰间佩戴的香囊吸引到了。
“朱管家的香囊很别致呀。”
朱月一愣,爱惜地摸了摸,道:“这是家中夫朗亲自绣的,虽难登大雅之堂,但一片心意不可负。”
沈昭仔细看了看,手艺确实比不上专业的绣爹,但是一针一线皆是情谊。
他犹豫了一下,道:“朱管家一定很喜欢吧,不然也不会天天佩戴。”
朱月大方一笑,道:“嗯,很喜欢,夫朗的心意,月不敢辜负。”
等朱月带着两大串下人离开,沈昭还有些心不在焉。
他想了想,招来院子里的一位已嫁小厮,问他:“你妻主是在前院做事?”
小厮回答:“回侍君,奴才的妻主主要负责前院花草的采买事宜。”
沈昭:“你也会给她绣香囊吗?”
小厮脸一红,点点头。
沈昭若有所思,脸上带着纠结。
等到跟左小欢汇合的时候,还有些心不在焉。
左小欢以为沈昭还在纠结话本的事情,就问他:“小昭,你觉得话本好看吗?”
“啊?哦,那个啊……”沈昭摆了摆手,道:“我还没看呢。”
两人慢悠悠地在街上走,前方迎面走过来一群书生,个个儒雅端正。
有小朗君朝她们身上扔帕子。
沈昭看了一会儿,有些奇怪,“真奇怪,最中间的那位书生明明外形最优秀,为何没什么帕子扔向她?”
左小欢指着她的腰间道:“她腰间的玉佩穗子上挂了个香囊,那鸳鸯戏水的绣工,一看就是家中已有夫郎,所以未婚小郎君哪怕再大胆,也不会多扔帕子给她的。”
原来还有宣告主权这个作用。
沈昭只觉得眼前的愁云烟消云散。
第37章 做梦 床榻上那一团让她软了心肠
这日早朝, 文兴帝将赵鸾留下了。
她打量着面前站着的这个女儿,身姿挺拔,面容华贵, 她沉声问:“听说,你近日颇为宠爱一个侍君。”
天子的耳目众多, 而赵鸾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 所以并不意外,她低头回道:“有这么个事。”
“温柔乡再好, 也不要耽误正事。”文兴帝并不想多管自己女儿的私事,但是该提点的还是要提点。
赵鸾:“儿臣知道。”
“嗯。”文兴帝点点头, 赵鸾近日的公务做的都不错, 她满意之余, 又有些感慨。
若说培养,她对老三的重视绝对是大过老二的,只是没有想到,老二这样争气,若不是她刻意帮扶老三,怕是早就把老三比了下去。
两人谈了一会儿公务,赵鸾的回答文兴帝都很满意。
“你近日跟工部尚书呈上来的新兴水利工程, 朕认真看了,可行性很高。”
提到这里, 文兴帝有些意外,“朕怎么不知道,你对这方面还颇有研究?”
赵鸾抬头看向文兴帝, 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幼时父君只照看三妹一人,将孩儿扔给奶爹带, 奶爹的家乡水灾多发,儿臣听他念叨的多了,自然就上心了,上书房学习时,儿臣就有意多请教太傅,后面自己出宫建府,就多有机会实地考察了。”
文兴帝听得愣了愣,对赵鸾前半段话有些在意。
她知道近些年周贵君更为上心老三,但是早些年她去他宫里的时候,他都是同时照看两个孩儿的,一副一视同仁的姿态,怎会一开始就有偏颇?
一个父亲,会将自己亲生的推出去,而费心照看非亲生的吗?
哪怕在她面前为了讨好她,私下里也不必……
之前让人去找墨郎在世时的贴身公公,想来快有消息了。
墨郎离世多年,若是他能看到自己的孩子,该有多好……
文兴帝朝赵鸾摆手道:“你先回去吧,没事多回宫看看。”
赵鸾行礼退下,转身之际,她抬头朝文兴帝看了一眼,像是下定了决定,又像是负气的语气:“母皇,儿臣真的父君亲生吗?”
说完,她转身就走。
而文兴帝却被那一眼看得说不上话来,那眉宇间的熟悉感让她心惊。
“来人,让蜀王进宫一趟!”
蜀王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当年也曾在墨郎膝下养过……
蜀王的生父当年只是王府里的一个通房小厮,在生产时血崩而死,这个孩子虽然来得意外,但是文兴帝还是将她给了当时的侧君越染墨抚养,直到蜀王三岁,那个时候文兴帝已经登上凤位,越染墨被封为元君,彼时他才有了身孕。
只是可惜,天妒有情人,越染墨在诞下一位皇女之后,没到一个月,便撒手人寰,被追封为君后。
孩子出生的时候,蜀王就在墨郎身侧,当时四岁的孩子,不知可还有记忆。
按理说,四岁的孩子,该有记忆了。
没爹的孩子早熟,蜀王一到上书房,就恭恭敬敬地行礼,她立志要当一个表面听话的孩子,让文兴帝最满意的孩子。
文兴帝让她起身之后,就一直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发毛。
怎么回事?老三不是说不揭穿她吗?
就在蜀王心里打鼓的时候,文兴帝才像是不知道被激发了什么母爱似的,叹息道:“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
蜀王一愣,有些不知所措,作为最年长且没有父亲的孩子,她一向得不到什么关注。
“朕记得,你是被君后带大的。”
原来如此,蜀王想着赵鸾的话,斟酌性地开口道:“是啊,君后待孩儿很好,孩儿有时还会做梦梦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