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鸾的手还在捂着沈昭的耳朵,她闻言嗯了声,只说了句:“现场别动,去报官吧。”然后没再出声。
亲卫门行动很迅速,报官的报官,留守现场的留守现场,其余的则护着赵鸾回府。
京兆尹被人从温柔乡里提溜出来,她一边穿着官服,一边再度确认道:“确实是荆王府的人来报官?”
下属给她拿着乌纱帽,推着她朝外走,急声道:“哎呀正是!荆王殿下从曲府回来的路上,遭遇伪装成农民的刺客,她府里的亲卫此时正拿着她的亲王腰牌报官呢!”
京兆尹闻言眼前一黑,被下属架着朝衙门走,“这叫什么事啊!”
皇女无缘无故遭受刺客?这明显就是党争啊党争,他这要怎么查?不管查出来是谁,他能说出去吗?
她能吗?
她能有这个胆子和命吗?
当然,结局是,她既没有查出来,也没能说出去。
因为在一周之后,荆王殿下等不到结果,直接进宫告状去了。
帝王震怒。
皇城之中,天子脚下,和平年代,竟然出现皇女被刺杀的情况。
这事直接交给了曲悠然,作为殿前副都指挥使,她有调遣禁军的权利 ,查起案来也方便的很。
还有一个原因,她一家子都是保皇派,这种时候不会偏袒谁。
与此同时,暗地里,皇家暗卫也出动了,打算在幕后之人被曲悠然吸引住了目光之后,一网打尽。
不过三日,曲悠然跟皇家暗卫统领几乎是同一时刻呈上了结果。
文兴帝放下奏折,气笑了:“周家,真是好得很!”
总管嬷嬷上前给文兴帝倒茶,“陛下息怒,若是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给三殿下做主了。”
“你说的是。”
文兴帝轻饮一口茶水,道:“去把老三请进宫,这孩子,这些年真是受委屈了。”
当年真相前几日已经查明。赵鸾才是她跟墨郎的孩子。
当年君后离世,文兴帝悲痛欲绝,周氏自告奋勇要抚养凰儿,彼时他自己也刚生产不过两个月,她本欲否决,但是周氏真情实意,她想着孩儿骤然失父,若是有人照顾,也是好的,更何况,这样两个孩子也有个伴。
自那以后,周氏便与两个孩子时时刻刻在一起,什么事都亲力亲为,除了他的心腹内官,就连从前君后身边的心腹也不能抱到小皇女,再之后,他们就被周氏以各种理由打发走了。
等文兴帝从丧夫的悲痛中回过神,周氏便抱着他的亲子,告诉她,她跟墨郎的孩子很好。
……
这一认错,就是20余年。
难怪这些年,她总是觉得怪异,明明想要多多亲近赵鸾,却因为担忧端王心里不舒服,便总是作罢。
若是没有发现真相,待到百年之后,她又有何脸面去见墨郎?
她没有照顾好她们的孩子。
于是,赵鸾进宫面圣的时候,收到了文兴帝的嘘寒问暖。
赵鸾一副很受用、很享受母爱的样子,“多谢母皇关心,孩儿并无大碍,况且,这些年,孩儿也习惯了。”
“什么?你是说,刺杀之事常有发生?为何不告诉朕?”文兴帝问道。
赵鸾有些不好意思:“从前……母皇公务繁忙,孩儿不欲将这等小事拿来惹母皇烦心,这次之所以告状,是因为当时马车之中还有沈昭,孩儿怕失去他,气狠了才发作。”
文兴帝闻言更愧疚了,愧疚之余,又有些感慨,她的孩子果然像她,重情。
她将奏折递给赵鸾,示意她自己看。
赵鸾结果,面上逐渐不可思议和受伤:“外祖母……怎么会……”
文兴帝一脸沉重道:“孩子,是时候让你知道真相了……”
第42章 送礼 原来是鸳鸯啊,真是栩栩如生!
周家这些年仗着周贵君在后宫得势, 前朝端王又得圣上青睐,早已成了盘踞一方的世家,旗下附属家族和门客书生不计其数。
周家家主虽然才情差了些意思, 但是因为一直支持端王,故而文兴帝也多多提携, 吏部尚书这个位置, 她坐的很是舒坦。
吏部旗下四司皆能管控官吏,期间私相授受, 买官卖官的行为,可比别的官位好捞快钱多了。
周家在得势之前, 家族式弱, 一朝鸡犬升天, 欲望膨胀,奢侈浪费,贪乐享受,这些都需要金银周旋,故而,把柄可太好找了。
在赵鸾暗中助力的情况下,周家的罪证很快便由保皇派呈上了文兴帝的案前。
天子震怒, 血流成河。
周家家主一家斩首,其余九族皆流放。
赵鸾带着人去宣读圣旨加抄家的时候, 周家上下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周家主君直接指着赵鸾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心狠手辣,狼心狗肺,不顾念亲情, 竟不顾伦理纲常,抄自己的外祖的家,你会遭报应的, 赵鸾,你不得好死!”
赵鸾听到这话,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扬着下巴,笑眯眯道:“外祖父这话说的真好听,那就祝你们的亲外甥女不得好死吧,她可千万要不得好死才行呢。”
她将圣旨递给跪在最前方面色灰白的周尚书,道:“说来,这还是孤成年以来,第一次进周府,没想到……”
“你都知道了是不是?”周尚书沙哑的嗓音响起,再不复从前的意气风发。
赵鸾:“什么知不知道?”
她笑着说:“孤只是认可外祖父的话而已,若是孤真的身体里流了一半周家的血,那确实也脏得很,确实该死啊。”
她似是而非的话令周尚书闭上了眼睛,任命地让人套上枷锁。
这不是赵鸾第一次抄重臣的家,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她从前就喜欢干,只是这一次,更让人愉悦了不少。
周家很富。
看着一箱箱拉出来的珍宝,赵鸾随手拿了一串明珠,叹息道:“果然腐败会让人奢华。”
她嗤笑一声,将明珠扔回箱子,淡声道:“都带走吧。”
跟着她一起来抄家的大理寺少卿恭敬道:“殿下,陛下特别交代,您若是看上了什么,可直接带回府里。”
“孤对赃款没兴趣,都带去户部登记造册,国库也能丰盈一些。”
大理寺少卿有些意外,“是。”
她是对这位荆王殿下很是佩服的,自己的亲外祖女家被抄家,她却没有任何事。反而,端王这位周贵君的养女,却受到了一些波折,近日不仅遭受到了陛下的斥责,还被收了好些权柄,其麾下的许多官员都在想办法帮其重振旗鼓。
赵鸾心情好,抄了家之后,去禾丰楼买了份糕点,踩着夕阳的余晖回了王府。
彼时,沈昭正有些纠结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香囊和帕子。
他这段时间很是用心了一把,在耗费了不知道多少材料之后,终于得到两件成品。
对此,他跟教他的绣爹都松了一口气。
香囊上,沈昭废了好些功夫,绣成了一对交颈鸳鸯。
鸳鸯不好绣,绣爹本是打算教他比较简单的一些样式,但是沈昭只要鸳鸯,理由很简单,因为这个一看就能让人知道,赵鸾名花有主了!
而帕子,这种比较私人的东西,沈昭选择了绣植物。
他喜欢花,所以便也在帕子的一角,绣了简单的梅花,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就是觉得好看,而且梅花孤傲圣洁,也很配她。
青鱼见沈昭纠结了半晌,连晚膳都忘了用,忍不住道:“侍君在担忧什么?”
沈昭手指还有些痛,好看的指尖红红的,一看就是吃了好些苦。
他纠结道:“你说,我到底要不要把它们送给殿下啊?”
青鱼讶异:“侍君不就是想要送殿下礼物,才绣香囊和手帕的么?”
这些难道不应该是殿下的囊中之物吗?他可是看见过殿下在某日午后,侍君午休的时候,心疼地亲吻侍君的手指,那眼神缠绵悱恻之余,又带着期待。
显然,殿下是知道侍君在给她准备这些,并且还很配合地装作不知道。
沈昭叹气:“是给她绣的不错,但是……”
他咬着下唇,有些不确定道:“可是我的技术真的比不上绣爹,这要是被殿下带出去,殿下受人耻笑怎么办?”
青鱼惊了:“竟然有人敢耻笑殿下吗?”
“……”沈昭默了默,心里轻松了一些,觉得青鱼这话颇有道理,于是他说出另一个担忧:“那若是殿下不喜欢呢?”
“怎么会!”青鱼赶紧说,“只要是侍君送的,殿下肯定都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