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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辽地[民国]_幻想时刻【完结+番外】(10)

  “文文睡觉睡得熟,可能是因为他给文文喂了酒!”

  罗顾月一下子傻了,站都站不住了,朝后一倒:“怎么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他很久没买酒了!他已经不喝酒了!”

  冯景起身查看文文的情况。

  “冯医生,孩子现在已经很不好了……”

  “对不住了,文文可能得跟我们走一趟。”冯景沉默了片刻,看着罗顾月,心有不忍道。

  罗顾月听见,一下子跪下来扑住冯景,哭喊:“我不送文文走!我后悔了!我不送我女儿走!都是我不对!让一个男人看孩子,都是我的错!”

  冯景只好蹲下来安慰她:“不是你的错,他是文文的亲生父亲,有手有脚的成年人,怎么就不能照顾孩子了?你没错,不用自责,快起来。”

  罗顾月心头巨痛,一巴掌一巴掌地抽自己,怎么也拦不住。陈绍要走,见她失心疯一样要过来抢孩子,只觉得头顶窜起一股怒火,说话也不好听:

  “你知道这么大的孩子喝酒有多严重吗!”

  罗顾月傻了,一声都哭不出了。

  “狗改不了吃屎!你丈夫怎么会突然改性?不打你也不喝酒了?只能是因为他知道要留住孩子仁济慈善会才会给他发补助!他这才有钱挥霍!”

  “陈绍!”冯景喝住他,让他控制情绪,不要再刺激这位母亲了。

  当务之急是把孩子送到医院,邹广带着陈绍先走了,冯景留下来,还在安抚罗顾月。

  “你一定要控制好情绪,你身子不好,这种时候可不能病倒了,明天我联系医生过来,你也要去医院查一查身体,费用的事情先不要担心,记住,自己的身子要紧。”

  孩子不在,罗顾月卸了劲,没有力气了:“原来是为了补助...为了补助他要杀了我女儿...”

  后面任冯景再怎么劝说,罗顾月都听不进去了,只是瘫坐在地上,喃喃道: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

  阿聊和邹广最后回到明园,脑海里始终都会想起今天的这件事。

  罗顾月最后跪倒痛哭,气都快喘不上来了,阿聊不忍心多看,觉得她实在是可怜,拼命经营的一个家,因为一个男人,就这样毁了。

  饭后,阿聊坐在院子里发呆,邹广看见她这样,也忍不住道:“真是个苦命人。”

  忽然,阿聊想起什么,起身道:“阿广,你再和我走一趟。”

  “哎怎么了?要去看她?”

  阿聊去库房里翻了些报纸抱出来就走,路上吩咐邹广先回家煮点米糊,再拿过来。

  阿聊折回到罗顾月家里,她正趴在地上,全身发抖,怎么都站不起来,阿聊把她扶到床上,喂了点吃的。

  两个人配合着,把罗顾月家里能糊的墙都糊了,防止臭虫扩散,然后又烧了热水,把能烫的东西都烫一遍消毒,最后走的时候,冯涌溪还看见邹广趁她不注意,往枕头底下压了几张钱。

  尽量能帮一点,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心里都稍微轻松了一些。

  邹广问阿聊:“不过你是怎么发现那些臭虫的?我倒是没见过。”

  阿聊敷衍他:“你眼睛不好……”

  回到明园,杜兰拿出一个包裹给阿聊,说是有人寄给她的。

  还能有人给她寄东西。阿聊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是一本书,俄国的朵思退夫斯基的《死人之屋》。

  【作者有话说】

  备注:陀氏的纪实性小说《死屋手记》在1931年出现了两个译本:平化合作社版的《死人之屋》和上海现代书局版的《西伯利亚的囚徒》。民国时期陀氏的译民为朵思退夫斯基。【以及“原谅我的幸福”这句话其实是出自陀翁的《白痴》,但是这本书1933年还没有中译本,所以文里暂且先用这一本~】

  8

  第8章

  ◎赠阿聊:不要通宵看书,否则,就自罚一篇读书笔记吧◎

  翻开书,里面夹着一张纸条,用黑色的钢笔写了两行字:

  「赠阿聊

  注:不要通宵看书,否则,就自罚一篇读书笔记吧。」

  最后的署名是三个不羁的大字:张默冲。

  那天他随口说改天送她书,阿聊不以为意,从小到大她听过太多个“改天”,深知这只不过是大人哄骗小孩子的说法,因此张默冲说要送她书店时候,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今天,这本书不期而至了。

  阿聊将书抱在怀里,无意识地盯着那两行字,思绪飘着飘着,就开始想: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

  张默冲从上海回到北平兵马司胡同九号地调所后,一周后又匆匆出发,前往绥远。

  阿聊收到书的时候,张默冲正跟着团队,用六匹骡子驮着行李,奔走了十四个县市,考察地质,重点研究红土和黄土,并挖掘保护古生物化石。

  阿聊得一本新书,还是从未读过的俄国书,哪能忍住,第一夜就熬了个通宵。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还有点儿肿。

  一大早就有人来求卢燕济写一篇祠堂记,邹广照例是要替卢公拒绝的,因为他知道卢公这些年越发不肯动笔了,要写也是替相熟的人写,收费是没有的。

  但这回他刚要去回绝,卢燕济却把他叫住:

  “请他进来。”

  阿聊在灶房里替杜兰择菜,听见这句话倒是有些纳闷,和邹广相视一眼。

  最后卢公还是作了,那人是个识货的,不肯说买字,只是说要感激一点润笔费,于是留下了三十元钱。

  阿聊是管账的,收钱的时候一算,好像家里也算有点积底了?

  饭后,阿聊照例在卢燕济的房里写字背书,她的字是卢燕济一手调教的,因此颇得几分真传,曾经有位文化水平不高的人来求字,甚至误把阿聊的字当做了卢公的。

  卢燕济眯着眼睛瞧阿聊写的字,阿聊不怕他训,被查字的时候不像邹广那般紧张。她道:“师公,请个医生瞧瞧眼睛吧,配副眼睛,读书写字都方便得多。”

  卢燕济自诩是一生一世不吃药的,只靠自己身体上大自然的力量来恢复健康,吃多了药或是吃错了药,反而会送命。

  他哼哼一声:“医生都是阎王的帮凶,眼瞎了也是自然,谁老了不眼瞎?”

  阿聊顶嘴:“那照您的意思,天下的医生都该死光咯?”

  卢公不说话了,把字看完,原本还想敲打阿聊两句,但她今日的字写得实在是好,他不愿扫兴,于是更无话可说,打发阿聊走了。

  但阿聊这次没走,留下来,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师公,”她下定决心,“我想去读书了。”

  卢燕济没说话。阿聊便继续道:“我去上师范学院,不收学费的,校书的工作我也快完成了,以后写字背书就放在课后,也不会耽误的……”

  卢燕济轻咳一声想打断她,没想到阿聊没给他机会。她只想跟他好好说说自己的想法:

  “阿聊从小没见过父亲,师公供我养我,在阿聊心中就是阿聊父亲一般的人。阿聊虽然想去新式学校读书,但永远不会忘了师公教的写字背书的本领,也永远不会荒废。师公觉得阿聊日后与书卷打交道也能度过一生,可是师公仔细想想,我字就算写得再好,又有几个人会找一位女子求字呢?”

  阿聊低头看着椅脚,态度不卑不亢,她一向话少,情绪不大起伏,像这样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是很少见的。

  卢燕济脑子里回响的全是那句他是父亲一般的存在。

  他之前有一个儿子,书读得很好,眼见要毕业替国家设计铁路,却生了病,送去西医那里,因为手术失误,死了。

  在那之后他很久不愿意出门,不愿意面对这个新旧交替的世界,不愿面对那一股股“西潮”。

  他闭了闭目,很快调整过来:“去吧。”

  就这么一句话,阿聊听见愣住了。

  “就……如此?”

  卢燕济笑了,他一贯是不苟言笑的。“去呀,我倒也想看看小阿聊能闯出什么名堂来。”

  调侃的语气,心是真诚的,阿聊很了解他的口是心非,也难得的笑得很明媚:

  “好呀,阿聊一定争取考第一,让师公脸上特别有光!”

  “那倒也不必,读书讲究随缘…阿聊不要累着了……”

  “不过你说,想上师范学校,可是想好了?”

  阿聊点点头:“想好了。”

  哪怕出来做个像庄屏一样的老师也好呀。

  卢燕济凝着她,琢磨着语言:“师公这两年,也算小有积蓄。中西、清心这样的学校虽然供不起,一般的好学校也是可以的,你大可以再考虑些别的……”

  邹广这个时候走进来添热水,神神秘秘对阿尔道:“师公有样好东西呢。”

  提都提了,卢燕济也不好不拿,于是拿出来一张单子,阿聊一看,上面登记了上海大部分招收女学生的中学的学费、位置、教学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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