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做错事的孩子,无助地哭着,浑身穿得很单薄,瑟瑟发抖。
他到底还是心疼,声音缓了:“别哭。”
说完手扶上浴室门把手,施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也不哭了:“你要离开我吗?”
他心一颤,怎么会呢?
拼命忍着想要抱她的冲动,他看见自己的手,又想起了她放开它的那一瞬,手上骤然传来的凉意。
“你要走吗?张默冲,你会离开我吗...”
话还没说完,门口人再也控制不住,拥住她,将她的话全部堵回去。
“...不准胡说。”
一颗心终于稍微落回,她拼命地嗅着他的气息,一种象征着安全和爱的味道。
这个时候,她才看清他手里洗的东西,是她的白围巾,上面沾了血,即使很用力的揉搓也洗不干净,留下了淡淡的粉色痕迹。
他要该生气,就应该好好生气,可他却又在这里,默默地洗她的围巾,一声不响,如果她不问,他甚至不会提。
他偏偏有这样的能力,让她的愧疚感成倍成倍地爆发。
“可是就算你要离开我,我也不会放你走,我要一辈子缠着你,一辈子不放手...”后面的话她哭得太厉害已经说不出了,张默冲手拍在她背后替她顺气,安抚道:“我知道,我知道。”
在努力对她的脆弱表示冷漠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不是责怪她,绝对不是,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那样,或许只是在一遍遍想起她放手的那一瞬间时,自厌的情绪淹没了他,让他无法正视自己,如果不是他不够好,那为什么她要放手?
刚才他是陷进死胡同出不来,现在清醒过来又无比后悔,她哭成这样,他怎么就能无动于衷呢?
“对不起,阿聊,对不起...”
她却忽然抬头,踮起脚尖,用嘴堵住他的话,笨拙又热烈地吻他。
“...不准道歉。”
他沉溺在她的气息里,回应着她热烈的爱意,所有的情绪都在一个吻里爆发,他还想要更多,亲得她连连后退,直到抵住墙面,他手撑着墙,忍不住去摸她的腰,施辽只穿着一件单衣,他能清晰地感到她的所有,情绪驾驭头脑,他的手一点点往上。
衣服被他掀起,施辽被钻进来的冷气激了一下,他滚烫的吻却落了下来...最后简直无法收场,张默冲在最后一刻强行与她分开,额头相抵,两个人眼睛都亮晶晶的。
他喘着气平复,施辽忍不住亲亲他的眼睛,“我包里有…”
“有什么?”
“避孕…衣。”
【作者有话说】
[捂脸偷看]
第67章 终章
◎她要书陈的故事,还很长很长◎
在这个几乎没有人有避孕观念的年代,避孕衣实在很难得,几乎没有商店售卖,只有一些医院里可能会有外国产的。施辽跟很早就问过医院主任她能不能买一些,但直到昨天货才到。
张默冲忍不住亲她,亲眼皮,亲鼻尖,爱意越汹涌,动作反而越轻柔。
“你不必……”
他以为这里面或多或少有她出于亏欠的原因。
但她反手勾住他的脖子,贴近,直接否定:“我没有,我很早就问医院买了,昨天才到货而已。”
他笑了,单手脱了自己的上衣。
……
第一次,两个人都是尝试,她事先知道可能会疼,心里再愿意,那一下也实在感到疼,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他附身亲她,耐心地替她拭泪,却不敢再动,姿势维持在一半,难进难退。
他说就此打住,他起身想去冲个澡,施辽却忽然拉住他,脸热得绯红,眼里却很认真。
她说,张默冲,我爱你。
他情动,控制不住。吻重新落下来,施辽尝试接纳他生疏的冲动,他纯粹的爱欲。
他只坚持一点,他要一直握住她的手,不论是什么姿势,他始终固执地坚持着这一点。
两个人身上都带着伤,膝盖手背磕到碰到,激起痛感,但很快就被浪潮般涌来的快乐盖过……
到最后,施辽实在是太累了,她忙了一天,而且还没吃晚饭,实在是没力气。
他退出去,抱着意识已经不太清醒的她洗了澡。
夜里不知几点她醒来了一次,太饿了,翻了个身就被他察觉到。
倾身开了台灯,他将她圈在怀下,“饿了?”
“嗯。”
“起来吃东西。”
“哪来的?”
“刚刚出去买的。”
“我去给你热一下。”
施辽刚想说好,忽然又想到什么,拉住他:“别去楼下。”
总觉得这样会让老板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不太好意思。
他笑了一下:“那我能去哪?”
张默冲套上衣服,俯身亲了她一下:“放心吧。”
他很快回来,施辽清醒多了,但是还是累,吃东西的时候还是闭着眼,嘴巴嚼着。
她想起他明天就要走的事情,猛地睁大眼:“还没给你收拾东西!”
“我收拾好了。”
她又错过了。
“你不累吗?”
他笑着揶揄:“怎么,你不累?”
施辽打他一下,真的有点担心:“不是,你明天要走就别熬夜了,没有休息好怎么上路”
“不会。”
他让她躺下,自己趴着,看着她吃东西。
施辽掀开眼皮看他,倒也真的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
“快睡快睡!”
“好好…”
早上五点多,外面叫卖早饭的声音照例响起,施辽也照例被吵醒,往常她翻个身就继续睡了,今天却睡不着。
张默冲今天就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不是不习惯分开,只是因为相见变成了未知数。
一股无力的恐慌忽然袭上她的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那个睡着的人也慢慢睁开眼。
晨曦透过窗帘照进来,勾勒出他清晰好看的面部线条。
只相视一眼,就知道彼此都在想同一件事。
他先凑近过来亲她:“睡得好吗?”
“你呢?”
他笑了,将她拉进怀里。
床很窄,挤在窗台跟前,稍微翻个身就摇摇晃晃。
两个人就这样躺着,听着外面的叫卖声,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初到长沙的时候,在这座古老的城市的庇护下,他们惬意、安然,以为相爱可以解决一切困难。
贴在一起,明显感到他身体的反应。
他知道她累,想后退,还是施辽抬头吻住他。
张默冲登时翻个身压过来,手麻利地钻进她的衣服,施辽脸红了,头一回结束时两个人都光着,还是他怕她睡觉着凉,给她又一件一件套回去。
早知还能再来一次,他绝对不给她穿衣服。
但她老是怕压着头发,三番五次被头发打扰,张默冲没了脾气,无奈笑了,拢起她的长发。
“怎么编?”
“三股,绕绕绕。”
他还真停下来,饶有兴趣地编了个斜辫子。
这一次,他们不再有第一回的兴奋惊慌,用彼此仅有的一点经验,笨拙地取悦对方,一点一点加深,用了很久很久去表达爱意。
……
结束时都脱了力,施辽先睡着了。
梦里迷迷糊糊感到膝盖上传来一阵冰凉,睁眼看见他借着窗外天光,一点一点地给她的膝盖上药。
“张默冲。”
“弄疼你了?”
她摇头,看着他光|裸着上半身盘腿坐着,低着头,头发随便抓上去露出额头,肩脊上的肌肉条缕分明,在阳关下蔓延出纹路。
“要平安。”
他没抬头,“嗯”了一声。
“这里的伤,是怎么回事?”他摸上她小腿处一道一指长的伤疤,指腹粗粝,沙沙的触感很舒服。
“忘了。”
她是真不记得了,小腿太容易受伤了。
“还有哪里有伤?”
他借着光,目光寸寸向上,看她匀称细长的双腿,她的腰,背,肩。
但不带一丝情色意味,沉邃,斟满小心翼翼的爱,像有隐而不发的遗憾。
这具身体在遇见他之前伤痛和故事,他一概不知。
施辽看出他缓滞的心情,不答反问:“你从前在北平,是不是看过牙医?”
“你怎么知道?”他讶然,想起她从前寄居的人家就是从医的,“你见过我?”
她笑笑:“对呀。”
“你一直记得我?”
“那倒没有,后来又看到你的名字,才想起来的。”
他心里一时五味杂陈,施辽替他解释遗憾:“张默冲,以后还很长呢。”
他低垂着眼,半晌,“嗯”了一声。
“不要难过。”她劝,既为过去的错过,也为即将的分离。
他听见了,没说话,忽然俯身,嘴唇轻轻在她膝盖处贴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