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动作快一点,我今天一天都没吃饭,很饿了。”
话落,少年抬眼看了她一眼,像是无语极了，他瞧了她一会儿，发现没有异样后很快又垂了下去。
楚夭夭还挺高兴的，换成上辈子，她真的是一点都不敢这样。
那时候叶君霁的光环就如同叠buff似的，如日中天的叶氏继承人，俊美的容颜修长的身姿，偏偏在这样优渥的条件下为人低调极了，如果不是因为名字，大多数人压根看不出他家里有多有钱。
当时他们那个班上的女生有一多半都把叶君霁当梦中情人，偏偏真正见过他的寥寥无几，都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她知道有好多喜欢他的女生源源不断地往叶家老宅寄信，结果连东湖宅区都进不去，就被销毁在了信箱里。
那时候她十一岁，刚刚搬进叶家，觉得他无情极了，连点机会都不给别人。
“要花椒油吗?”
“要，醋汤面没有花椒油就没有灵魂。”
叶君霁愣了一下。
他家里，他爸他妈都不喜欢在面里加花椒油，觉得加了花椒油后太上火，还不如直接吃红汤的。
少年低头倒了点花椒油。
“你很不错。”
楚夭夭愣了愣，很快也想明白了，估计是因为秋姨和叶叔都不喜欢花椒油的原因。
她弯着眉眼，等着叶大少把面端过来，却不想他洗了手一把捞过她怀里的猫，头都没抬：“自己去端。”
“你那么凶干嘛。”
楚夭夭起身去端面，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叶君霁看着她，眸色略带震惊。
她把面放下，探头过去，怎么了?
叶君霁眼睁睁看着圆润的鹅蛋脸凑到自己面前，他往后退了一步，坐到了更远的那把椅子上。
“你干嘛?”
少年垂眸，揪着怀里春天的颈部，手指轻轻地揉，眸底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复杂。
“你还是先吃晚饭吧，别说话了。”
楚夭夭搞不懂他，干脆也不想了，垂头吃晚饭。
还是她记忆里的味道，但是又和记忆里完全不一样了，她上一次吃这个人做的醋汤面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久到她都有些模糊。
唉，她总是控制不住去想过去的事情。
叶君霁坐在凳子上，安静地等她吃。
今天的楚夭夭很奇怪，虽然她过去的思维也迥异于常人，但今天似乎太过反常了。
她居然知道他会做饭。
少年拧眉，他师哥都不知道他会。
难道她之前那话其实是诈他，结果他没有防备，就上钩了?
“你这个醋汤面，吃得我想哭。”
叶君霁抬头：“难道是醋放多了?”
“没有，就是那种，妈妈的味道你懂吗?”
叶君霁：……
今天的楚夭夭总是让他无语。
“那要不然，你再认我做妈?你妈妈会同意吗?”
“你真愿意当男妈妈?”楚夭夭抬头看他，忽然就有些得意，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得意什么，但是能让叶君霁吃瘪她总归是爽的。
果不其然，她说完这话后，叶君霁就不吭声了，就可着劲儿低头撸猫。
春天被它撸得闭上眼，都懒得动了。
她看着他沉默着坐在那的样子，心头又有些难受，忽然就想问一个问题。
“叶君霁，你会为了别人拼命吗?就是，女人，你们男人最不屑的爱情，你会吗?”
楚夭夭今天吃错药了?
少年拧着眉毛抬头，却在接触到少女的眼神时怔住。
……
“你们……有什么事吗?”秋芸接到了楚栀的视频，对面视频的背景漆黑，看着似乎在车内，她看着楚栀调换了一下角度，露出了驾驶位陆恒远的身形。
说实话她有些惊讶。
这两个人居然在一起。
楚栀朝秋芸笑笑，也没有寒暄，直入正题：“就是吧，秋芸，我们想问你一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说，就直接让陆恒远跟你说吧。”
画面略微倾斜，露出陆恒远凤姿犹存的脸。
“秋芸女士，你好，我想问您一个问题。”画面里陆恒远抬了抬眼镜：“你有过身不由己，就是那种，被操控的感觉吗?”
秋芸愣了一下：“你们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们只是想验证一个事情。”
空气中一片静默，过了许久，秋芸才道：“现在很晚了，明天我们见一面，当面说吧。”
……
叶君霁站了起来，他把猫放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十六岁的叶君霁不矮，腿也很长，冷着脸看人的时候很有压迫感。
“你今天很奇怪。”
楚夭夭抬头看他，露出一个笑。
“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楚夭夭的笑容更灿烂了。
“我走了，你慢慢吃吧。”
“叶君霁，你还没回答我问题?”楚夭夭忙喊住他，看见他转过头，她脸上又露出一个笑。
“别笑了，你现在笑起来就像小丑，肿眼泡肿鼻子，小丑都比你好看。”
“那我不笑，你回答问题好吗?”
“刚刚那个可笑的问题吗?”他转过头去：“不会，我这个人自私，不会为谁拼命。”
“哦。”
“走了，记得把猫送回来。”
门关上。
楚夭夭垂头看圆圆的碗，面条已经被吃完了，汤水不清澈，印不出她的脸。
她揉了揉腮帮子，嘀咕道：“真的很丑吗?”
“但我现在也没什么化妆品啊?”
“十六七岁的年纪还是不要化妆比较好吧。”
……
秋芸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因为楚栀和陆恒远的那个电话。
她心里有些慌，去厨房倒了杯水喝，却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她往后退了一步，探出厨房门后发现是自己儿子。
“出去散步了。”
“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不打游戏了?”
“队友太菜，带不动。”
叶君霁把钥匙放在鞋柜上，也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出来后，他发现他妈已经把电视打开了。
“春天呢?看电视没它我总不习惯。”
“我房间里。”
“那我去抱它?”
“它睡着了，就让它睡吧。”
叶君霁端着水杯进了房间，秋芸看着他的背影，也觉得怪怪的。
这小子不习惯撒谎，每次撒谎就低头看地面，他这辈子还没怎么撒过慌，今天居然撒谎了。
奇怪。
她把电视关掉，进了叶旭的书房，也不说话，就静静等他先忙手里的事情。
叶旭百忙之中抬起头来，发现她正满脸的困惑，不由问她：“怎么了?”
“你儿子撒谎。”
“这很正常，谁一辈子没有点不愿意跟别人说的事情，他不作奸犯科就行。”
“但是——”
“还有半个月是咱们结婚纪念日，你想去哪里玩，我先把票订了。”
“叶旭!”
“管儿子做什么，反正他有分寸，我们得给他自由和尊重，他会有自己的路走的。”
秋芸沉默了，她最终什么都没说，叶旭不知道，所以他也不懂。
“所以结婚纪念日咱们去哪玩?那几天的工作我都往前调了，所以这几天可能会忙一点，没时间陪你。”
他过来拥住妻子。
秋芸神色复杂，又叹了一声气。
隔壁的隔壁房间，叶君霁正在给楚夭夭发消息。
[叶：送猫下来的时候先给我发个消息。]
[叶：不要按门铃，不要敲门，我会出来拿。]
[夭里夭气：?]
[夭里夭气：秋姨和叶叔是都睡了吗?]
[叶：没有，他们不知道春天被我送走了。]
[夭里夭气：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直接和他们说春天在我这里不行吗?]
[叶：我不想。]
[夭里夭气：为什么不想?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过了很久叶君霁都没有回，楚夭夭都以为他不会回了，他却又回了。
[叶：你怎么那么多问题?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叶：别问了，我也不知道，行了我打游戏去了，再见。]
叶君霁把手机扔在一旁，坐进了沙发椅，他看了眼一旁的小书柜，随手抽了本书出来，然而翻开目录，却又看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