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看向颓丧的师弟，问：“师弟啊，你还是跟我说说吧。”
师弟沉默片刻，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那日我同师兄弟一起去寻，至代峰主洞府附近时，却被告知，界内的一切东西，都是代峰主的私有之物。”
“不仅如此，我们还被罚了重金，后面几个月……难熬啊。”
连山波眉头紧锁，听这师弟的意思，是觉得峰主大大处理不公，太过严苛？
那怎么可能！
峰主大大连他面都没见，仅凭几段文字，就料定他在后务处能如鱼得水。
这说明什么？说明峰主大大料事如神，洞察秋毫啊！
“师弟，我认为峰主这么做，有两种可能。”
他侃侃而谈：“要么是她想借此警告你们，不要擅闯他人洞府，轻则罚款重则丧命。”
“要么，就是你那法宝其实是个巨大的隐患，她没收销毁，向你们收取一些微不足道的处理费。”
“……”那瘦削师弟着实没想到，眼前这人单纯是单纯，但分析起来却头头是道。
明明是他编造的谎言，都能被完美圆回来。
而且仿佛句句都在表示，代峰主做什么都是为他们着想，都是正确的、合理的。
这人怕不是早被那苏歆九洗脑了吧？
小计划失败，他不再继续纠缠，苦笑道：“原来是我们想岔了，代峰主真是用心良苦。”
“是极是极。”连山波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态，“既是如此，我们当勤奋努力，争取多为峰主排忧解难！”
瘦削师弟假意点头同意：“师兄所言极是，这个材料堆放处我已经完全熟悉了，就交给我吧。”
“好好好！”连山波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比试要开始了，我去其他地方看看，有问题及时找我哈。”
“好的，师兄您去忙吧。”
目送连山波离去，瘦削师弟看向材料堆放处，眼底泛起无人察觉的一抹阴翳。
……
……
连山波还没走多远，便被一道急促的声音叫住：“师兄等等，代峰主有急事召见！”
难以置信地转身回头，他伸出食指指向自己：“峰主，召见，我？”
那弟子点点头：“正是师兄你，速速随我来！”
这可是祖坟冒青烟还不带停的好事！
激动得忘乎所以，他赶紧催促道：“走走走，莫要让峰主久等了！”
二人辗转来到比试现场，这里已经被划定了两个炼器区域，分别放置了各类珍稀材料和灵草，以及炼器的必备物品——炼器炉和炉火种。
临时搭建的评委席上，几位长老正襟危坐，目光锐利如鹰。
在他们前方，尹白大长老正在宣读比试规则：“……本次炼器比试双方，都需结成两人小组，以双人炼器的形式进行……”
“炼器过程中，双方需默契配合，不得借助外力，不得更换他人，违者取消资格。”
“……限时三炷香内完成，以法宝数量、品质和炼制速度综合评定胜负。”
尹白的声音铿锵有力，不管是左侧区域的田獒竜二人，还是右侧区域的苏歆九，都表示听明白了。
“苏歆九，你的队友呢？不会是被吓到了吧？”田獒竜抱着双臂，嗤笑道。
众目睽睽之下，苏歆九神色从容，淡然回应道：“田师兄总是爱幻想……队友稍后便到，不劳费心。”
她原本是想和易骁庐搭档，他虽不能炼器，但可以帮忙准备材料和灵草，还能应对一些突发事件。
可三天过去了，那人不知去忙什么事了，至今音讯全无。
问了灵剑宗的弟子，都说没见到他的人影。
万般无奈，她只好临时挑个弟子协助，希望这位师兄能靠谱些。
苏歆九目光扫过人群，两个急匆匆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其中一个没见过的，应该就是连山波。
这位心态沉稳、随遇而安、字迹随机的师兄，给她留下的印象颇为深刻。
片刻，连山波满头大汗地跑进右侧区域，气喘吁吁地站定，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苏歆九，脸色又红了几分。
竟然能跟峰主大大组队炼器，娘啊爹啊儿我出息了！
“这便是我的队友。”苏歆九微微一笑，看向评委席，“可以开始了。”
“既如此，双方准备完毕，比试开始！”
随着尹白大长老一声令下，炼器炉中火光骤然窜起，炽热的气息瞬间弥漫全场。
田獒竜那边显然早有准备，两人迅速分工，手法熟练地开始炼制法宝。
而苏歆九这边，两人各自的炼器炉点燃许久，却还在炉前商量炼制方案。
连山波的想法是，既然每人都有一个炉子，不如同时炼制两件法宝，这也是田獒竜他们的策略。
“我觉得不行，他们的炼器经验丰富多了，单比数量我们赢不了……”
沉吟片刻，苏歆九突然灵机一动：“我们做法宝套装吧。”
“套装？峰主是说衣服吗？”连山波愣了一下，很是疑惑。
“不是，是将不同法宝搭配成一套。”她解释道，“不同法宝的功能各异，但组合后能够发挥强大的威力。”
这个灵感源于她前世设计地铁外形时，特意去查阅的古代青铜器资料。
比如说被誉为“方罍之王”的皿方罍，其盖与身分开铸造，却能严丝合缝，形成完美的器皿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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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有多个单件组成的复杂器物，如古代大型打击乐器——编钟，其各部件独立发音，能够敲打出和谐动听的乐曲。
而苏歆九设想的法宝套装，相对比较简单，仅仅只是将几件小型防御法宝组合在一起，形成互补的防护网，提升个体防御力。
“这套法宝需要肩甲、腹带、腰坠、绑腿，师兄你炼制前两件，我炼制后两件。”她快速绘制好草图，将每个部件的功能标注清楚，再分配到具体的材料。
连山波点头道：“明白了。”
能在峰主大大的指导下炼器，他既激动又忐忑，蹑手蹑脚地按照图纸开始熔炼材料。
苏歆九也集中精神，将选好的材料投入炉中。
别看她刚才说得头头是道，其实这几天根本没实际炼过器。
她将除睡觉以外的所有时间，都用在了“磕书”上，基本读完了白长老给的炼器秘籍。
可以说是理论知识扎实，但实践效果尚未可知。
“轰！”
只听一声巨响，旁边炼器炉中的火焰猛然蹿升，直接击碎了炉顶，火星四溅开来。
“炸……炸炉了？”连山波瞪大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在起步阶段就炸炉。
炼器一般分为准备、熔炼、锻造、淬火、铭文五步，其中熔炼阶段最为基础，就连新手都很少出现这种失误。
而最关键的锻造阶段，才是炸炉的高发期。
他慌忙扑灭火焰，强迫自己冷静分析：“难道是材料配比不当？”
没过几息，又听一声“轰隆”，苏歆九的炼器炉竟然也炸了。
看她还握着一些材料，多半也是在熔炼阶段，这也太巧了吧！
左侧区域那边，田獒竜和他的队友都在淬火了，他们的第一批法宝已初具雏形。
连山波急得满头大汗，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师兄不必担心。”苏歆九镇定地擦掉额头的汗水，“按照规则，后务处会立即换上备用炼器炉。”
果然，没过多久几个弟子便合力搬来新的炼器炉，两人重新调整材料配比，再次投入熔炼。
若这两只炉子再炸，他们没有其他炉子可用，便会被直接淘汰出局。
第17章 问道路（7）
◎漫天雷声不绝于耳◎
“这种低级错误，绝对不能再犯第二次！”连山波下定决心。
同样，苏歆九也多了几分认真，她仔细检查每一样材料，确保无误后才小心翼翼地放入炉中。
可没想到，她正在放第四份材料时，炉中火焰再度猛然蹿升。
她当即眼疾手快收回材料，再用灵力压制火焰，防止又一次炸炉。
“材料配比应该没问题啊……”
正嘀咕着，却听“哐当”一声，连山波的炉盖瞬间被震飞，而炉身剧烈颤抖，布满了各式各样的裂纹。
哪怕保持住这状态，他的炉子也不能再用了。
“怎么会！”连山波抓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涌起无尽的挫败感。
想他炼器入门已有数年，平日里炼制的小器件从未出过岔子，怎么今天会接二连三地出错？
“难道是因这几日在后务处，荒废了技艺？”
但也不至于退步退得如此离谱。
此时再想这些也没用，备用炉子已报废，只能指望苏歆九的那只炉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