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羡好呼吸一颤，慌乱的挪开视线。
“好好，我们就直话直说吧。”纪佳奈开口依旧挂着她那副亲和的笑，江羡好现在才觉得是有多么的虚伪。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再看到我，可是很多事情是看缘分的，有时候就是要一个契机。”
“我就是你的契机对吗？”江羡好看向她，嘴角冷冷勾起：“你和谈醒之之间的那个契机。”
安静了几秒，纪佳奈仰起头，清高傲慢仿佛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没错。”
江羡好静静看她，嗤笑一声眼里满是对她的讥讽，曾经对她的夸奖像一个又一个巴掌尽数打在脸上。
谈沐恩说的没错，她的眼光真的很差。
“除去这件事情起初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可我没想到你和醒之并不是亲叔侄。”
“利用两个字，你倒是说的冠冕堂皇。”江羡好冷笑站起来，她不想再听这个女人如何在自己面前炫耀成功。
“好好！”纪佳奈叫住她，”我说了有些事情是要靠缘分和契机的，可你和醒之之间即没有缘分也缺少契机，不然怎么可能会有我的存在呢。”
“纪佳奈！”江羡好咬着牙折反回去，手里攥着的面试单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不要再给你的良心找借口了！敢做不敢认，你从头到脚都活的像一个被精心包装的虚伪女人！”
一番话让纪佳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像被戳中了痛点，她再没法维持表面形象。
“那你呢？你真的觉得自己的喜欢很单纯很高尚吗？这样病态的爱已经给别人带来了困扰，甚至——”
“令人作呕。”
耳边沙沙的风声，冬日枯干上仅存的几片叶子坠落，像掉进冰窟窿里，江羡好张了张嘴，眼神冷漠地透着寒意。
“你现在的这副样子才是真正的令人作呕。”
和纪佳奈分开后江羡好没回去面试也没有回家，她坐上公交车漫无目的的不知道要去哪，到了终点站下车后才发现四周各处挂着彩灯，满是热闹的节日氛围。
江羡好忽然想起来今天是跨年夜。
跨年……
每一年的跨年都是和那个人过的。
这次电话接通的很快，江羡好站在公交站牌下，抬头看着逐渐灰蒙暗淡的天。
“谈醒之，上次电话里你说下次见面再谈……”
“我在文江广场这里等你。”
第56章
晚过七点, 还没有到真正的跨年时间，文江广场还没有很多人，江羡好从商街小贩里买了几支仙女棒, 找了一个靠江边的长椅上坐下。
深冬江风寒瑟逼人, 江羡好穿着豆绿色的羽绒服脖颈上一圈白色毛绒领子，低着头下半张脸几乎都陷在里面, 露出来一双干净明亮的眼睛正呆呆看着手里燃烧起来的仙女棒。
谈醒之比想象中来的还要更快一点, 她听到脚步声, 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出现，江羡好眸光眨了下, 抬起眼皮。
颀长挺拨的身形站立于眼前, 冷白的皮肤被月光衬地更加矜贵又疏离。
以前总觉得谈醒之待人是温柔有礼的, 现在想想更多的不过是一种藏于冷漠下的一种伪装。
江羡好抬头弯起眉眼，冲他笑了一下, 柔柔和和的没有任何攻击性, 乖巧又安静，把手里刚点燃的仙女棒递给他一支。
“谈醒之, 放烟花呀。”
金色火焰像闪烁的星辰铺展在眼前, 总有一种伸手就掌握住了的错觉。
微光映着江羡好淡淡的笑颜，一支燃烬她又拿起一个，‘嚓’的一响黑色磨砂的打火机迸出火光，再度燃起。
广场有街边歌手驻唱，一首接着一首算不上安静, 江羡好也好似不知疲倦, 直到伸手摸了摸身侧，空无一物。
她瘪了瘪嘴，有点可惜：“没了。”
“我去给你买。”
椅子微微晃动, 身侧的人站起来，江羡好却拉住他的衣角，白皙的指尖在深色大衣上变得明晃晃挪不开眼。
谈醒之停住垂眸视线落下，精致小巧的脸上一双澄亮清透的眼静静看他，额边凌乱的绒发被江风吹动，她轻轻摇起头。
“你要订婚了，是吗？”
呼啸的寒风刮过，冷的四肢颤抖一个劲的不停地往心窝里钻，他的脸隐于月色下，路边炽白的灯光也照不透他，深黯的眼底拂过一层灰蒙。
越平静越是不安地躁动。
江羡好很快眼底染起一层水雾，她冷的下巴轻轻颤动，撑着长椅站起来，白绒的毛领挡住了脸，她伸手往下扯了扯，冰冷的掌心贴在颈窝上她打了个哆嗦。
“你喜欢她吗？”
江羡好只是看他，想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什么，哪怕是一点点的动容或者迟疑。
可他没有。
一直冷静，甚至冷漠。
她向来喜欢他温柔的双眼，勾唇含笑时像一抹和煦的阳光，就算是在冬日里也能给她再来一丝慰藉。
而此时却成为最严寒夺命的利器，化为冰锥刺向她。
“在婚姻里，喜欢不重要，合适才最重要。”
心脏突然坠下跌落，蚂蚁啃噬整个胸膛，密密麻麻的痛苦如同大网把她整个笼罩，她快要无法呼吸，疼到眼眶布满水雾。
她哽咽着，细碎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
“你用婚姻，做交易？”
谈醒之抬头侧过脸，喉咙滚动，深邃幽深的眼底望向远方，江面被风泛起波澜，他吸了口气，用着冰冷的口吻。
“我是一个商人。”
她顿住眼眸微微睁大，看向他侧脸，从未有一刻觉得他离自己这么遥远，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一股腥甜从喉咙口涌起。
她突然想起下午纪佳奈对她说的话，呼吸被这一刻攥紧，她微微启唇做着最后一丝抵抗。
“我的喜欢是不是让你感觉很恶心？”
耳边呼啸的冷风夹杂着隐约传来的歌声，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
‘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
穿透她耳膜，直砸进心里。
江羡好狠狠闭上眼，没看到他颤抖的身影，绝望到连声音都变得嘶哑。
“现在，我也觉得我很恶心。”
喜欢这样的一个人，永远得不到回望。
没有意义，到最后把自己都磨灭干净。
江羡好往后退，天空突然绽放无比绚烂的烟花，比过往的每一次都盛大灿烂，耀映着彼此的脸却渐行渐远。
她不要再坚持了。
手里的黑色打火机磨到指腹发麻刺痛，她抬手在他看过来的视线里，松开，丢进垃圾桶里。
在他紧缩的瞳孔里，她张开唇向他一样平静又冷漠。
“谈醒之，我再也不要和你一起看烟花，一起跨年了。”
.
江羡好回了家，这个时间林冠清和乔湘敏都还在客厅等着，听到开门声林冠清站起来冲到门口。
“去哪了？！”林冠清扯着她的胳膊，眉头竖起暴怒声几乎要震碎整个屋顶：“面试也没有去，是不是又去找谈醒之了！”
乔湘敏见状扶着肚子赶紧拉着林冠清的胳膊到一边，让他消消气不要发这么大的火，而江羡好站着始终一言不发，安静的像一个局外人。
她垂眸听着林冠清在耳边声嘶力竭，苦口婆心，声音变得扭曲像游离在外，她陷在自己的屏障之中，像一个木偶。
不知过了多久，江羡好有了反应，她张开唇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喉咙发紧被捆住了嗓音，木讷沙哑的声音一个一个蹦出来。
“谈爷爷不是建议你把我送出国留学么，我觉得挺好的。”
房屋一瞬间安静下来，林冠清皱起眉已经顾不上江羡好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什么？”
江羡好抬起头，眸光清亮亮的直落过来：“我愿意出国，我想出国。”
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稳，林冠清重重拧着眉心，良久后扶着额头一声长叹。
林冠清心有不愿，可最后思来想去还是同意了，这件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谁也没往外说，默默准备起来，临近春节倒是比平常变得更忙。
后面几天江羡好没去学校，不声不响收拾行李买了车票，一个人去了川藏。
林冠清知道人又不见了，一股火又冒了起来，被乔湘敏说了几句又安稳下来。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要求那么多干什么，江羡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一月底北安大雪不断，马路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谈醒之开车回了澜景别苑，车子停进院子时瞧了眼对面。
大门紧闭，只有门前挂着的一副对联有点新春气息。
谈醒之下了车，在门口地毯上踩了几脚雪扑扑落下来，阿姨接过外套和公文包，他往屋里走了几步，只见到谈沐恩坐在客厅里打游戏吃零食。
听到声音谈沐恩抬了下头，见到是谁就很快背过身没去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