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做二不休,阮柚忽略掉对方细微情绪,笑着和他挥手,“你朋友来了,我先走了!”
说罢,牵着小阮时的手折返过人群。
江净理站在原地,商场灯光循序折射玻璃,冷清倒映往来熙攘的人群。
人很多,但他独独看见了她,一步步离开他的视线,始终没有回头。
朋友走近,疑惑问,“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江净理转过身,不假思索:“很重要的人。”
嗯?
朋友抬了下眉毛,看着他淡漠眼眸,下意识怀疑自己的耳朵。
……很重要的人?
而女生走来,声音埋怨,“我就说嘛,这里根本没有那条玫瑰兰心项链,我们快点回去吧。”
“好。”
江净理没有动作,低眸:“我还有些事,你们先走吧。”
而另一边,阮柚双手揽着小阮时,被热情包裹似缓慢走上站台中央。
小阮时紧张缩在她的怀里,双手扒拉着阮柚臂弯,僵硬地一动不动。
而她看着乌泱泱的看台,笑容勉强地耷在嘴角。
本打算过来走个过场,没想到周围一见到她俩,就一呼百应招呼两人上台。
没等反应,就站在了这里。
救!!
“今天,是一个伟大的日子。而现在,无疑是一个充满意义、神圣至极的时刻。就在刚才不久,我们无比幸运,荣获大奖的人在旁人见证下成功诞生!”
主持人声情并茂朝空中摊手,笑容绽开,连发胶都散发着激动光泽。
阮柚阖了下眼皮,睁眼,僵硬盯着对方递来的大红花。
在一片鼓舞掌声中,尴尬陷入凝滞。
而此时,装死已久的系统冒出头:没事,我听说你们的世界里有一句话叫"土到极致就是潮"
阮柚:……
好像更难受了。
小阮时对着递在嘴边的话筒,长睫压下,茫然无辜说不出话。
三秒后,阮柚听见男人哈哈两声,尔后,话筒落在她的面前。
主持人:“这位漂亮的小姑娘,请问有什么感言要说吗?”
阮柚眨了眨眼睛,下一秒,不经意瞥到人群一道熟悉身影。
人群末,少年遥遥而立,在朝她笑,有着和热闹格格不入的清冷。
俨然将一切尽收眼底。
………
阮柚摸了下脖子的红花,热意顺着脸颊腾在耳根,乃至灼烧滚烫。
他居然还没走!!
社死被认识的人抓包,原来是这种感觉。
短暂过后,主持人小声提醒。
阮柚回过神,刚想说话离开,门口蓦地传来一阵喧杂,不期然间,几位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肃着脸走了进来。
等到反应过来时,旁边主持人及团队开始埋头收拾行装,动作慌慌忙忙,麦克风在碰撞中不小心掉落,发出一阵刺耳长鸣。
阮柚看出了不对劲。
气氛安静又紧张,人们面面相觑,却默契地从中间让出一条路。
她于是不再多想,拉着小阮时就往下走。
到底是什么情况。
“未经许可占用场地,虚假营销,都带走。”为首男人冷冷皱眉,拦住猫着腰想要逃离的主持人一行人。
主持人梗着脖子辩解,“警/官,我冤枉呀!我是真心实意想要举办这个活动的.”
男人置之不理,扫了一眼,直直落在阮柚身上。
视线犀利又冷静,阮柚默默摘下红花,放在了一边,一时被盯得脚步发沉。
他最终开口,“……你们也跟着走一趟。”
……!!
小阮时鼓起勇气探出脑袋,义正言辞,“我们没有做错事。”
阮柚抱住小小一个人,斟酌:“我们只是……”
而她的话忽然截在一半。
身后,清冽气息缓慢靠近,于无声处,右肩被人平静一揽,动作熟稔自然。
阮柚转头望去,江净理站在身边,喉结微滚,陈述地平静。
“她是陪我过来的。”
“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本静默着,见状窃窃私语,因为人群中,已经有人在半信半疑中,确认出少年的脸。
身为江家少爷,除却生来就拥有的尊贵,同时还自带神秘。
彻底公众露面的机会屈指可数。
而今天……少年以全然保护姿态,淡然环过身边漂亮的少女,即使并无交谈,却登对至极。
平地起惊雷,极致震撼。
说不多想,必然是假的。
今天真的是来对了!
而男人闻言微眯了下眼睛,脸色骤变,又瞬息即逝。
“好,你们的关系是?”
下一秒,阮柚听见对方再次开口。
江净理不假思索反问,“你觉得呢?”
/
阮柚坐在面馆,看着阮时低头专注吃面。
她支着下巴,有些心不在焉。
莫名回想起江净理最后说的话,“你永远不用对我说谢谢。”
他好像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剧情依旧在发生细微变化。
玻璃窗外夜色渐浓,冷风卷过路人衣角,有人艰难撑起了伞。
好像变天了。
而安静间,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被推到了她面前。
抬眸望去,阮母笑意温柔,“我没动筷,你吃吧。”
阮柚:“不用了,我吃饱了。”
阮母微微叹气:“看你没吃多少……”
阮时抬起下巴:“姐姐很瘦,而且很好看,不用减肥的。”
阮柚心下想笑,又压了下唇角,没有表现出来。
她缓慢点了点头,握筷,低头吃了两口面。
原漫里,阮时有着和年龄不符的敏感细腻,又极擅长察言观色,却饱受病痛折磨,边缘几乎透明。
而如今,暖光静静打在男孩脸上,脸颊微鼓,笑得明朗又鲜活。
这也是剧情的变化之一吗?
唔,感觉还不错。
没经过细想,阮柚兜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停下动作,对着备注皱了下眉。
“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阮母点了点头,“好。”
推门走出去时,冷风携着雨丝直面扑来,瞬间卷走一切温暖。
阮柚一阵瑟缩,接通,“喂,顾叙。”
另一只手蜷在口袋,维系着最后的暖意。
那头很安静,顾叙的声音清晰传来,微磁,“阮柚,你在哪?”
……在哪?
阮柚下意识疑惑。
“在吃饭呀。”
对方沉默了会儿,问,“他也在吗?”
“谁?”
“江净理。”
听见对方说起这个名字,阮柚下意识一怔,手机握紧了些。
“没有,为什么要这么问?”
“……没什么。”
顾叙阖了下眼皮,月色冷冷清清,似乎能隐忍所有隐晦的滋生。
他缓慢背过身,看着清理花瓶碎片的保姆,黑发遮掩下,深灰眼眸沉静无波。
“只是忽然想到。”
那头,阮柚一愣。
忽然想到?
怪异的情绪转瞬即逝,她轻嗯了声,“这样啊。”
所以有什么事吗?
两秒后,顾叙声音温淡,“我在练习一首曲子,想谈给你听。”
“现在吗?但我是外行人,提不出什么好的建议。”
阮柚眨了下眼睛,本能以为对方缺一个职业的听众。
但她是外行呀!
而很快,对方道,“没关系。”
“……好。
阮柚最终答应了,但不知为何,心还是悬着。
明明该是一段正常轻松的对话。
顾叙缓步坐在钢琴前,无视身边保姆和管家的欲言又止,长指按了两下琴键。
矜贵、温柔,转眼间,又是那个从来挑不出半点错、褒扬无数的顾家继承人。
手机那头,缓缓传来轻缓的乐曲。
阮柚抿了下唇,安静地聆听。
越听,越觉得有些耳熟,好像印象里,是在哪里曾经听到过。
而那头,家庭医生迟迟赶来,轻手轻脚走到管家身边后,同样一阵惊讶。
顺着目光望去,少年被误伤的手指渗出殷红,点点落在钢琴白键,却坐得挺直如松,专注毫无知觉。
家庭医生见状,犀利看向管家。
管家无奈懊恼地摊了摊手。他也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少爷自从接了通电话低沉了下来。
鲜少见这样的情绪外露,他的第一反应,也是同样如此。
一曲很快终了后,阮柚终于想起在哪里听过这首钢琴曲。
是那次在帝宴!
顾叙对她说过。
她微微恍然,站在屋檐下,只剩下赞美的念头。
而下一秒,却听顾叙忽然出声,“总是有很多人喜欢它。”
话来得毫无征兆,轻轻扫在耳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