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慎廷整个胸腔都在灼烧,这些热烈的火舌吞咬他仅剩不多的理智,他偏头制住她,让她不能乱动,走到墙边置物台,让她自己拿浴巾,她很乖地捡起来披在背上,眼巴巴水蒙蒙地瞅他。
他左臂不能动,继续压着声音指挥她:“擦干。”
梁昭夕坐在他强硬悍利的小臂上,简单把水迹擦完,满身雪润皮肤在浴巾中忽隐忽现,烫着他瞳孔,他短促命令:“头发。”
她又盖住头,心不在焉地随便揉弄,所有情绪都在他这里,急着要等他回答。
浴巾把她的脸遮起大半时,孟慎廷低了低眸,唇隔着柔软的针织碰上她嘴唇:“昭昭,你太累了,前晚高烧,昨晚坠海,从你湿透了上船到现在,只过去几个小时,我不信你冷静,你需要马上休息,睡醒了再答我,我才能听。”
梁昭夕一万句要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闷闷地哽住,她的确头晕,撑着心劲儿就是要他的允诺,可看他态度,才不会让她立刻如愿,她泡过澡的酸懒和得到他剖白的安心都席卷上来,压着她沉重的眼帘。
她蒙在浴巾底下,去追他唇,他已经错开,她自知给过的伤害太多,怎么可能轻易在他这里竖起信任和安全感,他的千疮百孔要一点一点抚摸疗愈。
她闷闷咕哝了一声:“那你说话算话,我醒了就得好好跟我恋爱,不能再放慢拉长了,我等不及——”
孟慎廷抱着她回房间,把她放到床上,她抓着被子翻滚到中间,一沾到枕头,不得不接受自己神智的确有点迷糊,她双眸毫不设防地弯起来,本能地朝他甜笑,他近于贪婪地紧盯着,手指摩挲她绵软的唇边,等她还想撑起精神跟他说话时,他不知什么时候拿来了吹风机。
机器的轻微噪音无比助眠,梁昭夕抵抗不住,半裹着被子伏在孟慎廷腿上,搂住他膝盖缓缓睡着。
窗帘关着,日照中天也像与世隔绝的黄昏,温热的风拂开梁昭夕长发,孟慎廷弯下腰,一寸寸吻她发顶,后颈,再到白皙的耳廓,着魔地反复流连。
他在医疗船上打过的麻药正在失去效力,左臂贯穿的枪口和手腕接近脱套的外伤似乎每一秒都在叠加剧痛,冰冷和滚烫从同一条手臂上袭来,生理性的冷汗沿着他发根和脊背渗出,蹂躏着神经,击打他快要耗干的意志。
孟慎廷仅仅是蹙眉阖眸,脸上看不出过多表情,他揽着梁昭夕侧躺下去,把她温凉裸露的身体扣进怀里,不敢抱得太重把她惊醒。
他像被扯成两半,对抗疼痛需要再多力气,也要分出足够的,来抵挡他这时候对她疯狂焦灼的渴求。
梁昭夕有些呼吸不畅,红着脸扭动,孟慎廷微微松开,不讲章法地亲吻她眉心眼睫,他浴袍胸口已经被汗沾湿,吐息不断加重。
他闭了闭眼拾起手机,点开不久前她泡在浴缸里乱看的那些页面,快速扫过几行,瞳中温度冻结。
梁昭夕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莫名心慌,有什么在冥冥中牵扯她,让她到处都紧张急迫,根本没办法安稳。
她拽着自己从深眠里醒过来,猛然睁开眼,小声喘着,第一时间去摸身边,刚一动,就触到依恋的身体,虽然有一点距离,但还算亲密,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几点了……
梁昭夕瞄了眼窗口,看不出天色,她极小幅度地动作,手探到身边,摸出她的手机想看时间,屏幕上却显示一大串消息通知,她按亮的这两秒钟里,还在不断进来新的,好在开着静音。
这种情况,准是有事,梁昭夕做不到忽略,把亮度调暗,打开微信。
宋清麦的聊天框顶在上面,右上角新消息数量直线飙升,刚发的最新一条,是一长串的啊啊啊啊,紧跟着又刷新:“网上那群人都疯了我只能哈哈哈哈,姐妹还是你牛,一晚上就把孟董再次拿下了是吧!孟董也真是帅炸天,太干脆了爽飞我天灵盖!”
她迷茫地迅速往上翻,在麦麦最早的几条里信息找到大量链接和截图,才知道清晨她睡着之后,微博上有人冒头匿名爆料,说孟氏的新年邮轮上,孟董本人并未出席,他虽然登船,但全程没参加任何公开活动,行踪神秘,深夜时带一个女人单独下船。
关于孟先生新欢的传闻本就沸沸扬扬,这条爆料一出,春节假期里正等待爆点八卦的舆论场顿时鼎沸,之前议论过的各路千金都成为热门,全网激情猜测谁才能得孟董垂青,梁昭夕这个糟糕的前任自然被拉出来冷嘲热讽。
然而也就在各平台最如火如荼的时候,孟氏的华宸集团官方微博发了条新消息。
假期,大年初二,任谁也不会认为严谨冷肃的官博会说任何除了新年祝福外的题外话,但又的的确确,无比清晰简明地写着两个字。
——“在追。”
后面艾特的,是隶属于梁昭夕的亿万星辰游戏工作室。
公对公。
不等话题爆炸,孟慎廷几年来极少上线的个人账号,也破天荒登录,发出了第一条内容。
——“灼灼我心,日月昭明。”
这一次他艾特的,全无避讳遮掩,明晃晃的三个字姓名,梁昭夕。
他轰轰烈烈从侄子手中抢夺来的前未婚妻,他惊天动地分手割离的前女友,他大肆登上新闻,被深情厚爱筹备结婚的新欢。
梁昭夕心口被箍得紧涩,没有心思再去看网上的反应,她能想象得出那些无可置信的震惊和激烈,她也根本不在乎,别人再多口舌贬低或艳羡,都无法影响她分毫,她在意的只有唯一一个人。
她简短给麦麦回复两个字,让闺蜜放心,立马放下手机扔回枕头底下,转过身去看孟慎廷。
房间里太暗,她分辨不清他的神情,只能描摹出他敛成线的薄唇和拧住的眉心,她伸手轻缓地触摸,碰到他下颌时,手指沾到一片不正常的冰凉,还有微微湿润的汗。
梁昭夕心倏地下坠,她管不了太多,实打实摸上去,他的眉目,鼻梁,鬓发,甚至筋骨强悍的肩颈胸口,都是一层湿冷。
她匆忙半坐起来,要俯下去仔细检查,手腕猛的被他攥住扯过去,她没撑住,倒向他身体,被他右臂不容商量地牢牢勒住,他沉哑声线缓缓响在她耳边,像搅满尖锐的碎砂:“昭昭,还早,继续睡。”
梁昭夕愣了一瞬,突然反应过来孟慎廷是清醒的,他在忍受什么,她堆叠的心疼无可抑制地在精神上爆开,抓住他溢满汗的短发,凶烈问:“疼是不是?麻药失效多久了?!你怎么不叫我!我——”
“你找医生?要让我一直依赖麻药吗?”孟慎廷语气仍旧平稳,除了沙沉的干涩,听不出太多异常,“再打一针,副作用太大,复原更慢,该疼的时候也会疼,我接受不了自己一直不能动,总要忍过去的,别怕,没事。”
他手掌抚她绷到发硬的腰背:“昭昭,我没事,不要在意,静下来。”
“我静不下来!”梁昭夕眼角睁得发酸,“你不是等我醒吗,现在我够不够冷静,够不够头脑清楚?我们复合了,我不接受你任何理由,我就是你名正言顺,货真价实的女朋友!你不打麻药,可以,孟先生无坚不摧,当然不能在疼痛时依赖药物,那我呢?你要不要依赖我?”
她眼前罩了一层灿亮的水红,手覆在他脸颊边:“你女朋友给的麻药,你接不接受?”
孟慎廷漆黑深邃的眼瞳把她全然笼罩锁住,贯穿她颤动的目光,她迎着他铺天盖地的压迫和灼烈,气血翻涌地伏低,重重吻上他抿起的嘴唇。
她生疏青涩,那些由他引领沉溺过的无数疯吻,都好像在这一刻交还给了她的老师,她又成为慌张而莽撞的小女孩,不管不顾,只要凌乱地吻他。
“我能做你的麻药吗,”她断续地轻喘着问,“我能让你不那么疼吗。”
梁昭夕满脸滚烫,脸略抬了一瞬,质问之后又入迷地亲过去,她顶不开他唇舌,长睫抖着啄吻,眼神也在自己的乱来里微微涣散。
她还想突破他牙关时,咽喉上忽然被握住,她视野翻天覆地,仰面深重地跌进枕头里,再向上弹起。
孟慎廷压着她呼吸,逼下去额头跟她相贴。
梁昭夕无所畏惧地向上,在钳制下仍去吻他嘴角:“我想接吻,这是我作为女朋友的权利,我不允许你慢慢来,我是你的昭昭,你用这么多年,烧光心血才追到我,我还算好追吗?天底下有比我更难追的人?我不委屈,不可怜,有你,我就至高无上。”
她眼里水光破裂:“孟停,接受我,要我。”
孟慎廷眼眶发疼,他捏着她双颊,汗滴到她眼角边,嘶声命令:“抱我。”
梁昭夕慌不择路地张开双臂,急切把他抱紧,浑身被他气息侵袭,酸软下去。
他迫得更近,眼瞳深处透出隐隐烫红:“亲我。”
她拉伸的神经嗡然一断,抬头去吻他微张的唇。
他拧着她白净小巧的下巴:“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