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名声,”他推开车门,语气少有的轻蔑浮浪,“算什么东西。”
梁昭夕站在院子里,看着黑色幻影戛然停下,后排车门打开,西装裤包裹的笔直长腿迈下来,她反而一动不动了,抓着垂下来的围巾,目不转睛注视他。
孟慎廷下车,摘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也沉默着看她。
梁昭夕说:“我刚喝了醒酒汤,我不醉了,你相信吗。”
孟慎廷不置可否,跟她对视着没有言语。
梁昭夕吸了吸发胀的鼻尖,往前挪了两小步,突然加速,张开手臂朝着前方的人大步冲过去,说是不醉,其实她仍然借着喝完酒头脑不清醒的执拗劲儿,一下子跳到孟慎廷身上,不管不顾撞进他怀里。
孟慎廷脚下岿然不动,一把接住她,身体略略后仰。
她趁机搂住他肩,整个人挂到他胸前,腿交叉盘在他腰后,闷声说:“我不醉了,我也不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我不打算装傻耍赖。”
她咬着他衣领:“我说那些是真的,我说喜欢也是真的。”
她又抬了抬脸,吸着他身上清冽幽远的气息,胆怯问:“你想继续吗。”
孟慎廷托住她缺少分量的身体,让她坐到他手上,直视她问:“怎么继续。”
梁昭夕愣了,一时说不出来。
孟慎廷手掌向上一抬,不轻不重扣了下她轮廓圆润的臀。
她紧张加羞耻,不经意就把挂在他腰上的双腿盘得更用力。
孟慎廷似有若无地轻哂,奖励地抚过她腰肢,低沉在她耳边说:“要继续,就夹紧点。”
第23章
对于孟慎廷的这句命令, 梁昭夕百分百自愿执行。
她脸涨红,在他冷调肤色的对照下显得更艳。
她听话地把腿缠更紧,夹住他劲瘦有力的腰,头顺势埋进他颈窝里, 嘴唇磨蹭着上面微微隆起的淡青筋脉, 乖巧商量:“夹好了,作为交换, 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回京市, 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
今晚失控的吻,被允许和接纳的热烈拥抱,足够把这段犯禁的关系拉到next level。
她终于可以不用处处装作无辜懵懂了, 可以适当说出撩拨他的话。
何况她讲的本来也是实话,不过是省略掉了最深层的真实目的,言语间只剩下挣扎又滚烫的恋慕:“你走了, 我根本不想留在这儿, 我工作室很忙, 那么多事等着做,我着急要为我的资本爸爸赚钱盈利, 如果不是为了有机会见到你,我不会跟孟骁来的。”
孟慎廷敛眸:“哪个资本爸爸?”
梁昭夕面颊一烧,这个字眼儿她是故意说的, 在她嘴里还好, 可是由他这副低淡清磁的嗓音一重复,她就算存心的也不禁觉得害臊, 赶紧闭上眼,把他环住:“你明知故问。”
孟慎廷拍了拍她拉紧的腿根:“梁小姐嘴上说是为我来的,如果我没记错, 几个小时之前,你还在我面前与未婚夫亲密无间。”
梁昭夕拖长音“嗯”了声,把三心二意说得理所应当:“那有什么办法,孟骁毕竟还是我未婚夫,我应该给他一些注意力,不然被他察觉到我在分心,对你很不好……”
她眸光湿润晃动着,写满隐忍的无奈:“除非哪天他不是了,我有了自由身,才能一心一意,否则,为了不给你惹麻烦,我只能兼顾他的心情。”
孟慎廷目光深暗,扯了扯唇:“为我越轨,再为我和未婚夫保持亲昵,梁小姐还真是算无遗策。”
梁昭夕要再说些什么为自己辩白,孟慎廷抬手一扣她后脑,不想再听到她说出关于孟骁的任何话。
她驯服地噤声,趴到他肩上,他单手托稳她,回身去开车门。
梁昭夕眼前的小目标达到,心里绽开了几朵小烟花,想在上车前索要一点阶段性奖品,于是转过脸,打算趁他不注意亲一下他嘴角。
她唇刚小心翼翼地贴过去,孟慎廷恰好俯身要把她放进车里,她完美错开,没亲到,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准备顺着车座往里爬。
孟慎廷忽然掐住她下巴,把她脸扭过来,弯下腰,极淡地在她眼帘上用唇一碰,沉声低喃:“乖点。”
梁昭夕怔住,直到车开动,绕出惊澜苑的范围,她才后知后觉地捂住眼睛,耳朵大片沁红。
惊澜苑人去楼空,负责人立即叫人过来整理,收拾好后关闭灯光大门,等待主人家下一次过来。
等人都离开后,又过去许久,围墙底下被高大绿植遮住的阴影里,才慢慢站起来两道纤瘦身影。
孟芷宁头发微乱,牙关打着哆嗦,分不清是在风里冻的,还是被幻影开走前的那副情景惊吓的。
这么长时间过去,她还在轻微发抖,孟慎廷握着鞭子盯住她的那束阴冷眼神,和刚才他面对梁昭夕时的反应,低头吻她眼睛的神情,都成了极端的对比。
她呼吸不稳,拧眉去看身旁的人:“千瑜,我说过让你别来,你非不听我的,现在你亲眼看见了,不是我瞎说要劝退你吧。”
“梁昭夕不管用什么办法,确实让我哥动念了,”孟芷宁心有余悸说,“孟晓差点被他打死,老爷子气得心脏病进了医院,我这次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她年纪小,之前又长年在国外读书,近两年才回国,对家族里的往事知之甚少,只觉得哥哥威严英俊,忍不住跟在后面撒娇,幼稚以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个,从没想过他会有这么让人胆寒的一面。
孟芷宁吸着气说:“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我哥,可这种情况,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你不如等他玩腻,他又不可能娶梁昭夕,总归还是你的机会更大。
她怕闺蜜做出什么过火的事,继续劝:“你是什么出身,她是什么出身,根本没法比,这次我就不该带江芙黎过来,只带你就好了,如果哥没生这么大气,肯定能注意到你的,陈家大小姐应该有自己的气量,你不要跟一个捞女置气。”
陈千瑜恍若未闻,一动不动地笔挺站着,眼都不眨看着车影消失的方向,边缘圆润的精致长指甲深深摁进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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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晚上十点,车开下绕城高速,孟慎廷按着梁昭夕的后颈,把困到迷糊,一直往他身上倚的人制住,交代驾驶座的崔良钧:“先送她回去。”
崔良钧还没判断出这句回去,是指梁小姐自己的出租屋,还是少东家的顶楼公寓,梁昭夕就强迫自己醒过来,睁大眼睛说:“我不回,我要和你一起去医院,我不想这么快就分开,在楼下等着你也好。”
开玩笑,她努力跟着孟慎廷一起回来是为什么,还不是怕待会儿他与老爷子见面之后态度会有改变,她好在第一时间争取。
如果这就分道扬镳了,那她连夜随他赶回京市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在孟先生的汤池里奢靡一晚。
崔良钧不好吭声,不着痕迹减慢车速,从后视镜瞄着孟慎廷的神情,电光火石间瞥到一抹压抑的燥意,似乎今天晚上再厮磨下去,他会难以自持地破过底线。
孟慎廷手指一收,把作乱的梁昭夕捏得绵软服帖,他晦沉地深深看她:“梁小姐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你说个要求,我就要达到?我是你烧香许愿的菩萨像?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是什么有求必应的好人。”
梁昭夕清楚在他眼中见到了迫人的森冷锐利,那里面深不见底,隐着破开漆黑深夜的寒凛天光,把人轻而易举洞穿。
她知道孟慎廷的传闻,听过他是怎么心狠寡情,让环伺的豺狼俯首帖耳的。
她从不怀疑他身居高位的深沉城府和凶险威胁,可她偏偏不觉得怕,这些有意朝她竖起来的刀尖,反而让她无比刺激,想要迎着利刃去引他堕落。
孟慎廷再让人闻风丧胆,吻她时也会失控地喘。
他在用面对别人时的真面目恐吓她,想让她收敛,甚至想让她重新考虑,是不是真要与他继续。
梁昭夕不以为忤地皱了皱鼻子。
她双手撑着车座,在他五指的掌控底下,眼睛明润地望向他:“我没把你当作菩萨,我把你当魔神还差不多,但不管是什么,只要你是孟慎廷,我都很天真地以为,你不会轻易拒绝我,如果我错了,那我就下车。”
孟慎廷半眯起眼,靠向椅背,半晌,把她头转向另一边,让彼此胶着的视线在半空扯断。
车没有转向,沿着既定路线开向圣安医院。
孟慎廷没再说过让她回家的话,等车拐进医院大门时,他在她颈边重重揉过,形同某种满意的奖赏,激起她一层舒适的战栗。
“在车里等我。”
孟慎廷没有让崔良钧开进地下车库,叫他把车停在了地上停车场,方便梁昭夕等得无聊能出去逛逛。
梁昭夕扒着车窗,注视着孟慎廷挺拔的背影走进医院,想到他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心里冒上难言的不适。
她喘了口气,温声问前面的崔良钧:“钧叔,其实我很不懂,为什么老爷子,还有孟先生的父亲,都会偏向孟骁更多,按道理说,孟先生才是天之骄子,应该更受宠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