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疼于她喜欢沈执。
又疼于她的这种喜欢好似无关爱欲。
他嫉妒沈执取代了他的位置,更怕如果他真的从始至终在她身边,她对他是否也如对沈执一般,仅仅只是兄妹,再另外爱上其他的人。
孟慎廷睁眼,看到梁昭夕顺着路跑开,去深处找她心念的猎豹,他胸腔已然被她割开,再也无法忍耐的欲求正在决堤。
梁昭夕果然找到了猎豹的园子,她轻轻拍着玻璃墙,把窝在石头边的一只幼年小豹子指给他看:“孟停!孟停!这只好小,还是幼崽!它叫什么,我能喊它吗?”
孟慎廷情绪不明地应了声:“它没名字,你取一个。”
梁昭夕没想到还能混来一个命名权,笑得眉眼弯弯,她贴着玻璃,逗弄懵懂的小豹子,放软了声音说:“姐姐也没什么取名天赋,还不如直接叫宝贝吧。”
“宝贝宝贝——”她上了瘾,声调越发甜,“宝贝过来。”
梁昭夕望着小豹子,也透过玻璃模糊的反光望着身后的孟慎廷。
她耳朵分外敏感,听着他漫不经心似的重复了一次:“宝贝?”
这两个字从他喉间发出,梁昭夕耳根一酥,痒得滚烫。
她按着玻璃的指节无意识发白,扭过脸问:“你比我叫得好听,可不可以再叫一次?”
孟慎廷停在她一米之外,晦暗地注视她:“叫谁,叫猎豹,还是叫你。”
梁昭夕怀疑氧气正在稀薄,她心跳紧促,话在嘴边说不出口,忽然玻璃墙里响起的动静拉回她的视线,她猝然睁大眼,目睹着里面本来相贴趴窝着的一对成年猎豹,这会儿玩闹般翻滚到一起,紧跟着做出超出她想象的动作。
野兽的吼声,低吟,粗重气音,在最原始的交互中震动耳膜。
梁昭夕眼睁睁看着兽类粗暴野性的行为,脸颊爆红开,她想要转身避开,脚腕刚一动,她腰身就被不容抗拒地扣住,摁到完全透明的玻璃上。
她手指在上面划出指印,喉间喘了一声,孟慎廷从身后覆上来,把她身形从头到脚笼罩住,他的影子把她吞没,映在发疯的两头野兽上。
他掰过她炙热的脸,抵在她耳边问:“怎么不回答了,是想让我这么叫你吗。”
梁昭夕从睫毛颤到脚尖,她眯起眼,哽咽答:“是。”
她像站在一片开裂的薄冰上,猜测着他的各种回答,然而想象不到,他竟然在这时低声说:“梁昭夕,我听到了你跟元颂视频里的对话,关于我的一字一句,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薄冰轰然炸成碎片,梁昭夕兜头掉进万丈深渊里。
明明做好了准备,明明时刻想跟他面对面谈,要把一切摊开,可真的听他亲口说出来,终于等到期盼的一刻,她却只觉得心被拧住,分成无数块。
他揭开了她的遮羞布,他把她的算计利用都摊在阳光下。
梁昭夕以为自己会很冷静,可眼泪先一步流了出来,她咬着哭腔说:“不是的,事实不全是那样——”
孟慎廷打断她,字字逼问:“梁小姐这次不远万里跑过来,到底来做什么,是看到老爷子擅自公开了婚讯,急着来跟我道歉认错,想继续装傻,利用我,还是想拿这幅身体做饵,接着钓,钓到你目的达到为止?”
隐藏的心思被撕开,一半中的,一半又天差地别,梁昭夕哭着摇头:“不是,都不是。”
“不是?”孟慎廷沉哑的声线贯入她,每一句都让她如同剥光示众,“那你是不是蓄意引诱?是不是带着目的接近我?”
梁昭夕呜咽:“……是。”
“现在呢,你站在我面前,还要引诱下去?”
她声音无法连贯,断断续续地承认:“我要。”
他咄咄逼人地反问:“要?怎么要,你就打算像此时此刻这样,死板僵硬地引诱我?要不要我教你,引诱到底应该怎么做。”
梁昭夕几近崩溃,她想去吻他,下颌被掌控着不能太大幅度转动,只亲到他的唇边,她眼泪从下巴滴下,手不管不顾地向后摸索,碰到了他。
她乱无章法,失声说:“孟慎廷,你说我引诱得不够,可你明明对我有感觉的,两次了,我都亲身见证,你不要拒绝我,我视频里说的那些话,那些对你只是逢场作戏,没有感情的话都是假的,是嘴硬装出来的——”
有什么扯到极限的引信被大肆引爆。
孟慎廷箍着她向后,她身体离开玻璃墙,失去平衡,栽倒在他身前。
他仰靠进后方宽大松软的观赏座椅中,她哑声叫着,随着他下落,脊背与他胸口紧紧贴合,头向后仰,靠在他坚硬的肩膀上。
他控制着她,扯开长裙上一路到底的纽扣,风温热拂过,她细白的长腿在玻璃上投下虚影。
眼前是躁动的猛兽,身后是强悍的身躯。
蕾丝总是脆弱,哪怕换了款式,依旧轻易破裂,上次还是单件,今天却全套都在他掌中阵亡。
梁昭夕脸色酡红地瘫软在他膝上,整个人几乎无所遁形。
玻璃墙里的小豹子正放肆地玩水,声响分明。
孟慎廷的手折磨着她,暗哑审问:“那些是假的,那什么是真的。”
梁昭夕神智破碎,把烂熟于心的那些话,那些半真半假,饱含着目的性的话,抽噎尖叫着脱口而出:“我一开始的确是利用你,骗你,勾引你,可后来不是了,我被你吸引,我没有办法不动心,孟慎廷,我要怎么样才能保持清醒,不被你影响?”
“我做不到,我受你所控,我真的动心喜欢上你,我又不敢承认,”她被彻底拨乱,无法自抑,烧得要化成汹涌水流,“我想要见你,我想亲口跟你说这些,我不想失去你——”
孟慎廷心被撕开,粗硬的线潦草缝合,流出血,再结痂。
无论他接受拒绝,拖延或公开,她都用这些动听的谎言来哄骗他,只要她想要的一实现,她都会矢口否认,转身放弃。
她诱捕他,重塑他,也会毫不犹豫离开他。
他犹如沙漠里苟延残喘的病人,尝过滋味之后,心里的坑洞塌陷到底,如饥似渴索取着她的温度,无论真心假意,骗局谎言,都在需求,他这样没有底线的人,要怎样把她留下,怎样锁住。
孟慎廷咬着她耳廓:“所以,我再问一次,梁昭夕,你到底来美国做什么。”
梁昭夕头高高仰着,腰身绷直,哭得语无伦次:“我来找你,来惹你为我嫉妒吃醋,我来抱你,吻你,孟慎廷……我来爱你。”
他手腕力道猛的失控。
梁昭夕在某一瞬双眼失焦,张着唇哑然无声。
一场雨突如其来。
孟慎廷水洗过的手指转过她脸颊,深重吻住她嘴唇,饮鸩止渴般,沙哑地喟叹。
他含着她耳垂说。
“你胜利了,宝贝。”
第33章
梁昭夕视野一片昏黑, 闪着过激的花白噪点,她脚尖无意识地紧紧勾着,感受不到自己的重量,像轻飘飘一片纸, 浸在蓄满热水的池塘里, 湿淋淋软塌着,提不起一丝支撑力。
眼泪什么时候淌了满脸的, 她完全不知道, 也不记得要正常呼吸,好似一切都被剥夺,又重新赋予了从没体会过的新奇, 她不断失神,吻没能让她醒过来,反而连汲取氧气的本能都忘了。
孟慎廷搂着她腰, 把她在腿上转个角度, 让她侧过身, 抹掉她腮边凉透的泪,捏住她脸颊迫着她打开口腔:“别走神, 把气喘过来。”
梁昭夕泪眼朦胧望了望他,怎么抹眼睛也看不清,本来就没平息, 又忽然转身碾动, 再加上他最后那句给她宣判的话,几重冲击一齐攻向心脏, 她胸口猛烈起落几下,空气刺痛着涌进肺腑。
她到底没忍住情绪,抿了抿颜色斑驳的唇, 放纵地大哭出来。
她哭也是有气无力的,活脱脱一只毛发湿透的小动物,蜷在他怀里,直勾勾看着他抽泣:“孟停别凶我,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我没听清,你能不能再叫一次。”
孟慎廷眼帘压得很低,里面溃败四散的理智都成了碎屑,掩在漆黑睫毛的阴影里,不想泄露给她。
他手背和小臂上青筋浮现,显得凶暴,甚至狰狞,五指根根用力,压着她的背,也压着他几近极限的耐力。
她脆弱飘摇地在他臂弯里,只是经受这些就可怜得不像样了,他想做的远比现在更多更狠,心底那些遍布疮痍的沟壑里,正在不能满足地扭曲叫嚣,连同精神,身体,都发出极度渴求的热痛。
他克制收敛,忍得脉搏疯跳,动作仍然四平八稳,抚着她的眼尾:“真没听清?那就算了,当没说过。”
梁昭夕一听,泪都止住了,急得睁大眼。
他不承认了,他想赖掉!
孟慎廷抬手,按了旁边矮几上的遥控器,玻璃墙靠近地面的位置慢慢降下一个很小的出口,尺寸刚好够小豹子的身形通过,小豹子感应到声响,欢快地凑近,熟练钻出,朝孟慎廷飞奔过来,毛茸茸的脊背蹭到梁昭夕光裸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