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昭夕刷得正来劲,距离青檀苑的最后一个红绿灯路口,车戛然停下,她捏着的手机猛然被抽走扔到后排,咚的一声闷响里,她不满地直起身抗议,正对上孟慎廷不见底的,泼墨似的瞳仁。
他骨节青白的手从攥到滚烫的方向盘上抬起,落到她头上,五指插|进她发根,重重摩挲,以这些身体接触,来粗暴缝合被她撕扯一路的伤口,他低哑说:“昭昭,快到家了,听话一点,别让我太失控。”
梁昭夕所有话胀在喉咙间,蜇得嗓子刺痒,红灯转绿,他那只手牢牢控制着她,单手尽可能平稳地转动方向盘,到车库后,他下车开门,把她扛出副驾驶。
梁昭夕满脸涨红,抗拒地踢打他,在他肩上拼命挣扎:“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走,别这样!会有人看到的好吗,我这样的姿势算什么样子!孟慎廷,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孟慎廷岿然不动,带她进不会有人打扰的电梯。
算什么样子。
算他爱人的样子。
当什么。
当一切。
当命。
梁昭夕当然清楚挣扎无意义,她这点力气对孟慎廷而言就是炸毛的小宠物,根本不可能动摇,她只是想拒绝,想抵抗,想气他。
进了家门,她意外闻到飘进客厅的香气,剩下的话一时忘了说,眼睛不自觉朝开放式厨房看。
一眼就见到了亮灯的炖锅,整齐码好的食材,桌上摆好的酒,是谁准备的,不需要多问。
梁昭夕心口被酸意淹过去,她揉了揉眼角,被孟慎廷从肩上放下来的第一时间,她就全无兴趣地摆明态度:“我不饿,没胃口,就不吃了,还有别的事,先上楼了。”
她双腿发软地绕过他,头也不回地往楼梯的方向走,背后的人没有动,也没言语。
她每一步如踩刀尖,客厅里除了自动感应的玄关灯外,什么光源都没开,昏昧中所有影子拉到很长,她陡然睁大眼,看到属于孟慎廷的那道晦沉身影大步逼近,不等她反应,他冷透的手指一把揽住她纤细后颈,强横地把她转过身,摁在背后的墙壁上。
孟慎廷攥着她双手手腕,铜墙铁壁般扣紧抬高,压过头顶,撞上粗纹理的墙布,她细腻皮肤急促摩擦,唇间发出不堪忍受的呼声。
梁昭夕挤出怒意:“你——”
“我怎样,”孟慎廷居高临下,目光把她一寸寸剥开,冷静在她的疏离中不断坍塌,摧毁,成为废墟,“不是你说的,我管不了你的心,只能管你的身体,现在我在行使我的权利,你反抗什么?”
他严厉,尾音中有含着罕见的颤抖:“我不是可以控制你的嘴吗,叫我,叫孟停!”
梁昭夕仰着头,嘴唇咬出胡乱牙印,她迫于威压,小声按他的要求嗫嚅。
孟慎廷如同饮鸩止渴,捏住她脸颊:“这不是会叫吗,我想听的时候怎么不肯?”
梁昭夕被完全操控着,蝴蝶骨磨着墙壁。
孟慎廷指腹深深碾着她嘴唇,揉到发红,像挤出汁液的浓艳浆果。
他沙哑过份,在一片昏暗中冷冷逼她:“用你这张嘴,说几句好听的哄我,自己脱了,转过去趴在墙上翘起来。”
梁昭夕眼睫顿时潮湿,不肯动,孟慎廷俯下身,像是胁迫,也像承受不住过重的疼痛,他缓慢低声:“要我求你吗。”
他笑着说:“宝宝,求你,求你哄哄我。”
梁昭夕的神经在被极致拉扯。
他声线磁沉,撞击她耳膜:“求你靠近我。”
她眼泪夺眶而出。
他手抚过她被欺凌到滚烫的嘴唇,触摸她吞咽的喉咙:“求你需要我。”
她几乎站不住,身体要顺着墙滑下去。
他粗粝地闷咳一声,如魔如神的高大影子把她完全包围,黑森的晦暗的,永不透光的,他说:“求你像从前那样引诱我。”
梁昭夕快疯了,她一言不发,快速脱掉衣服。
她在他的禁锢里转过身,如他所要求的那样,背对他翘着,眼睛埋在手臂上。
孟慎廷精神上的痛凝聚成实体,横穿四肢百骸。
他无声扬了扬唇,她在他这么多的乞求里,选择了与情感无关的那个。
她身体在半明半暗中如同透明的羊脂玉石。
孟慎廷走上前,弓下向来笔挺的脊背,把她从背后紧紧抱住,就只是抱,他病态的,珍惜的,用力将她裹进怀里,他头低下,埋入她温软的长发中。
他靠着她发颤的颈窝,声线里布满沙砾:“宝宝,一天了,我终于抱到你。”
第54章
梁昭夕以为他会在这里做, 用身体上绝对的支配力逼着她示弱,认错,说软话,抽空她力气, 失去激怒他的能力。
她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被他那些揪心的求她刺激到, 小腹里经期将至的酸痛在他几句话里加重到极点,闷胀着抽成一团。
她紧闭着眼, 想好了要忍住, 由他随心所欲,反正她也没有别的什么可以再给他,只有这个而已。
但他只是抱她, 重得喘不上气,像要把她揉碾进剧震的胸骨里,那么鸷狂珍视, 她情绪反而顶不住了, 扭过身想让他继续, 不要只停留在一个拥抱上,他来不管不顾尽情索取, 别太爱惜,她心里还能好受一点,负罪感轻一点。
梁昭夕刚转过来, 孟慎廷就把她迎面搂住, 冷硬手臂扣着滑腻的腰身和肩膀,他背弯得更深, 她在他怀中不禁仰着向后折。
他不断收紧再收紧,张口咬住她颈侧的皮肉发泄,她疼和痒交织, 骨骼麻痹,尝试着挣动几次,他根本坚不可摧。
她还准备了很多决绝的话,却一个字都讲不出,在这一刻只能束手就擒,任他要把人勒断一样死死抱着。
炖锅发出烹饪结束的短促提示音,孟慎廷先一步松开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仍是他温顺黏人的女朋友未婚妻,今晚也不过是缱绻同居中寻常的一个晚上而已。
他拾起地上的衣服给她一件件穿好,单臂把她托起来,进厨房把她放在餐桌上,回身走到料理台边,将切好的食材四平八稳下锅,一盘一盘端到她面前。
“还是不想吃?”孟慎廷平静地问,声音里哑意未消,“没关系,我让你有胃口。”
他喂给她,她刚流露出少许抗拒的意思,他就温柔也强横地捏住她脸颊,迫使她张开口,把分成小块的晚餐送进去,再不吃,就重重吻住,封她口唇,让她吞咽。
梁昭夕看起来被迫,实际的确吃很香,她肚子疼又饿,本来就急需热的食物抚慰,要不是存心作妖,她能捧着碗吃光一桌,这样半推半就着也勉强吃饱,她不得不承认,孟先生厨艺好得离谱,与他清冷贵重的样子很不符合。
话说回来,他其实哪里都不相符,哪个位高势重的权贵,会抱着女人求取怜爱。
晚上回主卧躺床上,梁昭夕想当然以为孟慎廷该动她了,可他依然没有。
他把她剥了收进臂弯里,手掌盖住她正拧着疼痛的小肚子。
她愣住,被热源烘得忍不住蜷起来,舒服得想哼出声,无意识往他身边贴了贴,眼睫溢出微微湿润。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孟慎廷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揉压她微凉的小腹,她不自觉朝他拱过来,蹭着他胸口,皱起眉,迷迷糊糊念叨梦话:“孟……孟……”
孟什么,是孟先生,孟慎廷,还是孟停,她混乱了,说不出。
孟慎廷鼻息收敛,几乎消失,一瞬不错盯着她睡到泛红的脸。
她在梦里跳过称呼,吐字不清地咕哝:“如果我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我肯定……”
孟慎廷心脏被透明的手蛮力握住,他低声问:“肯定怎样。”
她闷着头,很轻地哽了一声:“我肯定不敢招惹你,我会躲远远的,在最初就不跟你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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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上午,梁昭夕准时坐进工作室,她对着电脑时不时走神。
整晚过去,孟慎廷真的没碰她,他明明心绪动荡成那样,也把持自己,只管抚慰她。
越是这样,她越无措,能对他用的方法差不多用尽了,有用吗。
倒也有的,作用就是让她一步一步,更清楚惊心地目睹着孟慎廷的本性,让她明白她到底惹来了多大的祸患,当初她还天真想着什么各取所需,好聚好散,和平分手,现在看来,简直是闹笑话。
她盘算了半天,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了,她猜测孟慎廷忍受不了,他可以容忍她作,闹,说狠话,冷漠刺伤他,他却绝对不能允许她碰别人,她要是出了墙,他估计会真生气。
以前麦麦给她看过很多虐身虐心,你逃他追的小说,里面女主要是干出这种事,基本都会被男主各种凌虐,然后愤恨地扫地出门,她就希望孟慎廷别打她,别把她弄伤,最好直接嫌弃地把她丢出去,勒令她以后不准出现在他面前。
梁昭夕停止想象,如果连这个都不管用,那她只能逃跑了,不到穷途末路,她真的不想走这一步,难度太高,风险太大,要舍弃的也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