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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终将死于太阳_今昔逢云有雨【完结+番外】(120)

  “更离谱了!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能是女人!”

  下一个路过的是个小孩,连走路都踉踉跄跄,同巷子里养的小狗一般高,士兵也没放过,提起孩子上下检查,把孩子摇得哇哇大哭。确认真的是个孩子后,才肯放人过去。

  “我要打死他们,你要拦着我。”

  祝煜闭了闭眼,似是在运气调息自己的怒火。

  闻霄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暗暗感叹这些京畿士兵的工作效率极低,净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但她看祝煜脸色不太好,劝道:“别担心,我被通缉好多次了。凡事都有个第一次,一回生二回熟,你熟悉了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是可以熟悉的吗!

  祝煜有些抓狂,眼巴巴望着闻霄,“依你高见,我应该怎么办?”

  “应该治伤。”

  说着闻霄伸手,祝煜连忙后缩,那纤纤玉手不知为何在眼中格外邪恶。他想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闻霄掀了他的襟子,露出他光洁的胸膛。

  “奇了怪了,你的伤呢?”

  祝煜低头,头一次被姑娘扒了衣裳,他只觉得两颊紧绷滚烫,难以抬头。自己的伤在哪,他是完全没心思注意了。

  离他们甩掉乌珠追兵,也不过不到一声钟鸣的时间,就算是天底下最健壮的人,也不能康复的这么快吧!更何况祝煜曾经身受重伤奔向玉津,那段时间他躺在建明殿,可是实实在在躺了近一个月!

  闻霄琢磨着,甚至在想这大块胸肌下到底是什么构造,忍不住抬手上去摸了摸。

  一旁祝煜难忍地捏住她的手,“伤好了就好了,你怎么还上手?”

  闻霄听他声音十分柔软,再看他满面飞红,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实在是暧昧了,收回手,“对……对不起。”

  “无妨。”祝煜合衣,开始系衣带,像是被人轻薄了的高岭之花,高洁又委屈。“我没被通缉的经验,但看这城门我溜不进去了。你能帮我个忙吗?”

  “你说便是。”

  “帮我进城打探我父亲和母亲的状况。”

  闻霄答应的十分干脆,说走就走,十分莽撞地到了守兵面前。祝煜料定这些守兵只看性别样貌,文书不愿意多看一眼,纯粹在敷衍差事。果然闻霄递了大堰的令牌,对方在手里把玩两圈,顺利进去了。

  剩下的时间,祝煜蹲在土坡头上,一根根揪着草茎,心急如焚。

  他一会想象出祝棠和糜晚惨烈的下场,一会又想到闻霄被当场抓捕住。他想一个画面,就拔一根草丢到嘴里咀嚼,吃久了,他也能分辨出有的草味甘,有的草苦涩了。

  在这百味杂陈中,他翘首以盼,终于将闻霄盼来了。

  闻霄回来的时候满头大汗,神情凝重,跑得脸色煞白。祝煜给她让了个空,一边拍着她的背,让她把气捋顺,一边道:“顺利吗?没遇到危险吧?”

  闻霄摇了摇头,呼和吸都跑得分不清了,艰难咽下口气道:“祝尹大人和糜夫人,在,大狱。大王要将他们,送往陈水监狱,半月后,启程。”

  “为什么是半月后?”

  “这半个月用来抓你,打包一起送过去关着。”

  祝煜愣了下,尽管他知道一直以来大王是在捧杀自己,如此快的翻脸还是让他猝不及防。

  大王是捏到了祝棠的短处,这也是祝煜这段时日焦头烂额的事情。

  到底是何短处,要追溯到先王。

  话说京畿有个学府,名满天下,从那学府出来的学生,除了历代的王,无不是肱股之臣。

  当然,也可能是一代奸邪。

  总之,先王暮年,却迟迟没有定下继承人。学府便逼迫先王早日定下名单,一番拉扯后,选了两个最有资质的学生。

  这两个学生,是两位姑娘,是多年同窗,感情深厚。一个性情寡淡,一个开朗热情。

  最后,先王定下了那个相对热烈的姑娘,他希望她能用自己的满腔热血维持住京畿的统治,让京畿与天同寿,与日同昌。

  恰在那个姑娘乘花车祭天游街之日,她落榜的同窗堵在了銮爱天宫前,铿锵有力地举起了一只卷轴,上面记载了一个人的户籍生辰。

  由此,人们发现,这位即将成为天下共主的人,竟然是乌珠余孽。

  这是十分惨烈的一场祭天游街,那姑娘是逃出京畿的,满身是伤,连滚带爬,慌不择路。京畿贵人们哪见过这种奇景,纷纷嗑着瓜子,看她像只老鼠一般被人追捕,为此乐了许久。

  先王下令,命祝棠追杀她,祝棠便横跨七国,一路追到了寒山边境。

  皑皑雪山下,祝棠拔剑指着那个少女,那少女回望他,双眼含泪,质问道:“这不公平。”

  祝棠素来沉稳,不为所动,道:“这世间本就不公。”

  “我决定不了我的出身,为何逼迫至此?难道人活着就有错吗?”

  她的泪落在雪地里,消失无痕。

  那一刻,祝棠动了恻隐之心,拔剑避开要紧的部位,刺了她的胸口,又挖了具身材相仿的尸体,烧焦后回去交差了。

  三十多年过去,一朝东窗事发,欺君的罪责压下来,将鼎盛的祝家打入谷底。

  是大王刚刚发现这个人没死吗?祝煜不这么认为。无论这个人死还是活,大王都想要对祝家动手了。这个女人,只不过是个处理掉祝家的理由。

  想至此,祝煜深吸一口气,一把揽住闻霄。

  “闻霄,我需要你。”

  闻霄心动了动,攀住祝煜的胳膊。

  这厮是个要强的,一贯天不怕地不怕,如今他落难,他说需要自己,闻霄竟然一颗心狂跳不止。

  “你说就是,我一定帮你。”

  “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天下雅宴,你正常出席,最好拖住大王,我要趁机把我母亲和那老头救出来。”

  祝煜到底如何混进城,闻霄不得而知了,只记得临走前,他取下了自己的红白麻绳,塞到自己的手心里。

  “这个你收好,以此为证,我会平安回来,我一定平安回来,好吗?”

  说着他捧起闻霄的两颊,手指冰得闻霄头脑一片清明,闻霄刚启唇想要说些什么,他便重重吻上去。

  他们似乎没有十分清醒的吻过,这是第一次。

  沉痛的,混乱的,眷恋的,冷热交织的。

  闻霄只僵硬了一会,便环住他的肩头,不知为何,心被拧巴成了一团,眼底也阵阵发酸。

  他的吻是入侵性的,就像他的人,不和你商量,就要闯进你的人生。闻霄也心甘情愿,放任他蛮横不讲理,唇舌肆意掠夺着。

  而后,他不敢多看闻霄一眼,怕是多看一眼都是人生的最后一眼,利落的跑了。

  闻霄好像听到了一声轻飘飘的话,像是在说“对不起。”

  红白麻绳被闻霄系在手腕上,和那栾花手钏一起。祝煜的东西堆砌在闻霄身上,越来越多,就像祝煜在闻霄心里,分量越来越重。

  身旁兰和豫突然起身,闻霄才回过神。

  天下雅宴,开宴了。

  十六名持扇侍者在前,二十六名奉礼郎在后,天下共主,那位害了自己同窗即位的王,在簇拥之中缓缓而来。

  繁琐的礼仪一遍遍走过,闻霄只担忧祝煜,心悬到喉咙口,根本没法定神。

  待到宴开过半,几个戏子登台,演了一出绝世好戏助兴。

  闻霄瞧了半天,一会是腾飞的巨鸟,一会是哭天喊地的百姓,一会又是兵戈相见,实在是不知道演的什么。

  她轻轻掩面,对兰和豫耳语道:“这演的什么玩意?东君临世?不像啊。”

  兰和豫喝了口酒,“前半段的确是东君对抗天命,分离混沌,诛杀众神,福泽万民。后半段……像是讲得渎神者的故事。”

  “渎神者?”

  这个词对于整个闻氏来说都过于敏感,闻霄不禁双眉紧锁,朝前认真看去。

  在百姓们痛苦的哭喊声中,他们趴在地上,簇拥成山,朝那高台身出了手。扮演者演得惟妙惟肖,哭喊声钻心穿脑,见者胆寒,听者悚然。而那高台之上,立着一个男人,绝望地从高台一跃而下。

  一声闷响后,那戏子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鲜血从他乌黑的戏服后流出,他竟真的摔死了!

  满座俱寂,不敢妄动,唯有大王连连鼓掌,“好!演得好!”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浑浑噩噩跟着鼓掌。

  兰和豫也被吓得不轻,这些戏子虽是奴籍,她也不曾见过如此糟践人命的。

  “疯了,简直是疯了。”

  闻霄失神,喃喃自语道:“这演得是乌珠灭国,君侯殉炉……”

  “炉?炉在哪?”

  闻霄像是啃了大口苦瓜,满嘴干涩说不出话,也没法回答兰和豫,只觉得苦水翻滚。

  此时已经是一片人间炼狱,天地不就是口大熔炉吗?

  渎神的下场就是如此,苦厄降临,归顺还是灭亡,都是君侯的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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