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愿留在余家,”乐漓走上前,勾唇一笑,“晏真人,我自有师父教导,省不省心还由不得真人来评断,何况我有师父,断没有跟你走的道理。”
晏月蘅眼睛微眯,透出危险的气息,“那如果我非要带你走呢?”
“非要带我走,那就要问我师父答不答应,”乐漓挺了挺腰杆,“刚才我给师父传音了,他老人家过会儿就到。”
晏月蘅不屑地笑出了声,“乐漓,你简直是异想天开,给你师父传音,还过会儿就到,简直荒谬!”
“是不是荒谬,晏真人等会儿不就知道了,”乐漓笑得自信,“或者真人要是能给我师父传音,也可以亲自问一问,他老人家是不是快到了。”
晏月蘅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下,当年韩雍年确实不在宗门,难道他真的也来了中央大陆,已经跟乐漓联系上了?还是乐漓在故作姿态骗她离开?
小丫头诡计不少,不能全信,“好啊,我就在这儿等着,看你怎么把你师父变出来。”
“那您等着吧,先前的事,我师父正打算找真人讨说法呢,”乐漓轻哼一声,冲余启晟施礼,“给余真人添麻烦了。”
“你不是找不见师父了吗?什么时候又见到了?”余启晟问道。
乐漓垂眸,“前几天去牧源城正好跟师父碰上。”
“那可真是巧了。”余启晟摆手,让余家其他人进大阵,他和余升良等在外,想看看乐漓的师父是何许人也。
晏月蘅垂下眼睑,眼底的阴霾越积越浓,想着要是韩雍年真的来了,这件事怕是不太好收场。
可就此离开根本不是她的性格,那便迎上就是,大不了做一场,这里是中央大陆,山高途远,谁又能怎么样。
晏月蘅从没跟韩雍年交过手,她进门的时候韩雍年就是金丹真人,后来她凝结金丹进阶后期,韩雍年才不过金丹中期。
先前韩雍年困在金丹中期不得进阶,寿元不多的时候,晏月蘅甚至都已经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所以当年乐漓宁愿拜寿元将尽的韩雍年为师,都不愿拜她为师,在她看来根本就是对她的一种藐视。
加之冥冥之中的预感,韩雍年的进阶,乾元峰的欣欣向荣,让她对乐漓一直耿耿于怀,想要除之而后快。
几次出手,最后都没能杀死乐漓,有韩雍年在,师徒联手,她杀乐漓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想到此,晏月蘅握拳掐住手心,这一瞬间,她对韩雍年也起了杀心。
除了乐漓的依仗,看她还能不能嚣张。
“把他们师徒两个都留在中央大陆,也让他们有个伴!”
就在这时,一道灵光闪过,韩雍年从天而降。
晏月蘅瞬间缩了眼眶,他还真来了。
“师父!”乐漓忙迎上来。
韩雍年点点头,来到余启晟跟前,拱手,“余道友,在下韩雍年,小徒乐漓这段时间承蒙贵族照顾,多谢了!”
余启晟笑着回礼,“韩道友客气了,乐丹师做了我余家的客卿,也是缘分。”
韩雍年这才扭头看向晏月蘅,冷言道:“多年不见,晏真人当真是越发出息了,整日里逮着个小辈欺负,也不怕失了身份。”
晏月蘅勾唇一笑,眼底却冷漠得很,“韩道兄哪里话,我不过是推己及人,恨铁不成钢罢了,韩道兄不在,我就替韩道兄稍稍管教下。”
“替我管教?晏真人连自己的徒弟都管教不好,是怎么好意思替我管教阿漓的。”韩雍年听乐漓说霍封疾陨落了,直戳她的心。
晏月蘅的心一阵刺痛,后槽牙咬得嘎吱响,竟是无言以对。
乐漓瞪大了眼睛,拜师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师父这么刻薄地说过话,素来都是威严中带着温和,颇有长者之风。
韩雍年抖了抖袍袖,沉声道:“你趁我不在欺辱我的徒儿,此事必不能善了,你我虽修为相当,但我年岁长你甚多,跟你师父乃是一辈人,做你的师叔也是当得的,今天我也推己及人,替你已故的师父管教管教你。”
话音刚落,宽刀在手,如飞虹似闪电,撩拨天地之势,在空中霎时凝出一柄巨大的狂刀,如泰山压顶般,充满一往无回的气势,朝着晏月蘅猛然砍下。
韩雍年出手便是强招,晏月蘅神色微变,忙横剑一格,剑意冲天而起,浩瀚狂暴的气劲相撞,空气炸裂卷起狂风,漫天飞沙走石,好似淹没了天地。
此时晏月蘅倏地凌空而起,韩雍年猛击在后,两人在空中激烈交手。
只见刀气峰聚,剑光冲霄,激起狂风肆虐,波涛如潮,宛如千河万壑交汇。
却几乎看不清两人的身影,几乎跟刀剑融成了一体。
乐漓仰头看着高空的战况,紧紧握住拳头,希望师父一举赢过晏月蘅。
第118章
韩雍年和晏月蘅在高空打得难解难分。
地上的诸多修士都忘了自身的伤势, 仰望着高空,企图看清一招半式。
可也只有金丹真人能看得分明,除此之外, 就仅有乐漓能窥探一二。
乐漓凝神再凝神, 神识近前再近前,希望能多看清几分。
就见晏月蘅剑意惊鸿, 混合着火红朱雀翱翔腾空。
韩雍年眉头微凝,刀光迅影闪过,刀意凝出修罗法相,锐光条条, 威猛巨勇。
两厢在高空碰撞, 金铁交鸣, 修罗法相狰狞, 拳臂交加轰然击碎朱雀, 火红翎羽散落漫天。
惊涛骇浪的气息霎时如炸雷般崩裂, 天地震荡,一瞬间仿佛时空都要扭转。
地上观战的几位金丹真人俱是露出惊骇之色, 暗道好厉害的招式。
乐漓震撼不已, 这就是师父说的修罗刀法练到极致会显出的法相, 竟能一举把蕴含着剑意的朱雀振翅打散,这可是宗门最厉害的火属性法术,霎时间, 她心中汹涌澎湃, 久久不能平静。
此时韩雍年飞退数十丈稳住身形,晏月蘅霎时被气劲震飞百丈远,五脏六腑移位出现碎裂,扭转身形, 猛然吐出一大口血,脸上带着不可置信。
她明明比韩雍年早进阶到金丹后期,修炼的还是比他品阶高的《朱雀心经》,为什么单凭刀意竟能击败她的朱雀振翅?
殊不知击败她的不仅是刀意招式,更是其中蕴含的天地之势道意法则。
韩雍年被困金丹中期的数年间,并非没有所获,他对道法的深耕强悟全都掩埋在他的神魂深处,只待触动契机进阶金丹后期,便井喷式地冒出来,推动他向元婴期飞奔迈进。
这就是底蕴,这就是厚积薄发,韩雍年增长的不仅仅是年岁,更是岁月来到的对天地万物法则的感悟,是以即便晏月蘅早进阶到金丹后期,她还没有触碰到元婴期的门槛,韩雍年就开始找进阶元婴的契机了。
晏月蘅是聪明人,稍一冷静就想明白了自己被击败的原因。
抬头就见韩雍年疾驰飞冲,气势汹汹杀来,手里的宽刀对准她又是一招划过。
晏月蘅眼里透出不甘,但也知道打斗下去,讨不到半点好处,便不再做无用功,霎时激发一道符宝剑光阻挡刀势攻击,反身又激发一张遁光符,化作一道流光迅速在高空消失。
韩雍年没有去追,晏月蘅用的遁光符速度迅猛,他想要追上就得用非常手段,何况追上又能如何,两人修为相当,真要纠缠不休,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此事只能给晏月蘅一个警告和教训。
随即厉声喊道:“晏月蘅,只此一次,你若再敢欺辱阿漓,我绝不会如今日这般善罢甘休!”
他收刀入丹田,飘飘然从高空落下。
乐漓跑过来,“师父,修罗法相好生厉害!”
韩雍年回笑道:“你呀,以后可还得好好练刀。”
“遵命,师父!”师父赢了,乐漓高兴。
余启晟眼里闪过精光,忙走过来,“韩道友刀法精悍,当真看得人热血沸腾,道友可有落脚地,不知我余家是否有荣幸邀请道友来家中做客卿长老?”
面对余启晟投来的邀请,韩雍年捋顺散乱的胡须,摇摇头,“多谢余道友好意,在下有事在身,不会在一处停留太久,恐担不起客卿长老的职责,不过阿漓在余家,有时间我就会来看她,到时我们也可把酒言欢。”
“是极,是极!”余启晟点头应和。
他不意外韩雍年会拒绝,但只要乐漓在余家,他们余家就算跟这位厉害的金丹后期交好了。
这样的关系,不求平日能起什么作用,只要关键的时候能伸把手,或许就能救余家于危难。
余启晟给余升良传音,让他以后要多照顾乐漓。
余升良连忙点头,暗自咋舌,有个厉害的师父真好呀。
韩雍年在牧源城的事还没有做完,叮嘱乐漓几句就回去了。
乐漓送走他,回到大阵里,这时候余家人看她的眼光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她只是微笑以对,客气地寒暄几句便回了帐篷。
前几天师徒夜谈的时候,韩雍年问乐漓是想继续留在余家,还是他跟程竹青说个情,让她去云岚宗待上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