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野匆忙而来：“沈皇后去了！”
这一路走来，死了多少人，才有今天。
顾瑾妤紧紧抿唇。
他看见霍骁朝着阿野挥挥手。
女子便是这样，心善心软。
霍骁揽住她的腰，带着她行走在朱红色的抄手游廊之间。
两边是假山跟长青的松柏。
景物不断地变化，唯一不变的，是顾瑾妤紧拧的眉心。
霍骁拉住顾瑾妤的手，两人靠近同行。
仿佛这一路，他为她劈开的光明，没有一丝哀嚎的死亡跟挣扎的算计。
“这些日子好好在府中呆着，不要出来了。能听话吗？”
他就差跟顾瑾妤说，今天她见到的情景，还会在接下来的日子，一遍遍地重演。
“好。”
顾瑾妤抬头，站定，看着霍骁。
他捏住她的下巴，深深叹了口气：“我不让你掺和进来，就是怕你看多了血腥，把之前那个成天胡闹开心的猪崽子，给丢了。”
顾瑾妤笑了笑：“我带着师太他们来，劝说你快点去解决蛊虫的问题。”
霍骁颔首：“我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的日子，你进宫去，不管谁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信。”
接下来的路，可能会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顾瑾妤也不去想了。
明和帝一日不死，百姓的日子就更加难过。
凡事不能只看眼下，应当往更大的格局去看。
霍骁当天晚上就进了阁楼。
司卿先生早就准备了好药浴，叫霍骁进去。
“这药是毒虫炼制的，有蚀骨之痛，可以麻痹你身体里面的蛊虫。”
司卿看向了屏风那头的顾瑾妤。
顾瑾妤扯开衣服，看着锋利的刀，凑近自己的皮肤。
毫不犹豫，划开心脏的位置。
鲜血涌出，她怕浪费一点一滴，急忙将碗凑了过去。
白瓷碗之中，鲜血一滴滴浸染。
霍骁没有进去看。
但是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他似乎都能闻得到。
像是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心脏，让他心口发疼，窒息。
霍骁面上没有一丁点的情绪，似乎都在静静的看着药浴。
可是心神，全在屏风后的顾瑾妤身上了。
司卿笑道：“只是要一点心头血，放心吧，她不会有事。”
霍骁面色淡漠，看不出情绪。
司卿继续道：“血喝下去，能够让子蛊在，麻痹之后还能活下来。等你熬过五天，我从容烟的身上取出母蛊，给你吃下去，到时候，母蛊跟子蛊，就能一起脱离你身体。如此，便完成了解蛊。”
“好了！”
顾瑾妤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悉悉索索的，是她在穿衣服。
脚步声起，霍骁看见了她走了出来。
他抬起手，朝着她伸去。
司卿在这里，霍骁没有多话，只是握着顾瑾妤的手，来来回回地揉了揉。
一个不懂得表达的男人，顾瑾妤不指望他说出多少感动的话来。
只是将碗递过去，千言万语，都在彼此的眼神里。
“去外面等我吧。”
顾瑾妤这次异常听话。
转身便出去了。
外面，顾瑾妤听见碗放的声音，应该是霍骁把药引喝了。
顾瑾妤也没有一直留在原处，而是走到了阿野的跟前：“容烟在那里，我想要见她。”
第624章 为爱成魔，怪里怪气的二宝
昏暗的地下牢笼。
容烟形如枯槁，在听见脚步声时，从惊喜，变成了失望。
她没有看见来人，可是能从脚步声分辨出，是不是霍骁。
见到顾瑾妤，她一点也不意外。
“好久不见。”顾瑾妤动了动唇。
容烟嫌弃眼皮，理清自己凌乱的头发，仰头看着顾瑾妤：“上次你跟我说好久不见，结果狠狠地算计了我一把。”
“你记得清楚，我们之间的仇，也不止这些。”顾瑾妤微微歪了歪头，双手握在牢笼之上。
容烟死水一般的眼中翻滚起波涛，她猛然站起来，冲向了牢笼便道：“顾瑾妤，你把霍骁让给我吧，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只要你把他给我，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顾瑾妤的衣领，被容烟拉住。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容烟。
容烟看着她没有一丁点表情的脸，逐渐的绝望。
身子一点点地下滑，慢慢仰头，泪水遍布：“他进南疆时，原本可以放弃那些下属去死，他可以逃的。但是他回来了。我跟我的族人在不远处看着，当时我们就觉得，这是个男人。”
容烟陷入美好的回忆之中：“当时我求族中的人救他。为了救他，我宁愿不要我圣女的身份。他在昏迷之中，就一直叫着你的名字。顾瑾妤。。”
顾瑾妤的衣服，再次被容烟拉住。
“我多记恨你。顾瑾妤，为什么你能有这么好的出生，什么都这么容易得到。你有金银，又是皇族，东周的真公主。你有那么多的朋友，你还有霍骁的爱。”
这些，都是她可望不可及的。
容烟双手紧紧地抓着牢门，狠狠地耸动：“我什么都没有了，把霍骁还给我吧……”
顾瑾妤低头看着痛苦的容烟，声音冰冷：“别把自己说得这么无辜，李嬷嬷，松音，你一次又一次地作死陷害，你无辜吗？爱？你也配说这句话？”
容烟眼底的痛苦变得狰狞：“我能为他死，你能吗！你有我爱他吗？只要他一句话，我甚至可以不要我的这条命，你可以吗！我为了他，我甚至背弃了我的族人，你做得到吗！”
容烟凄厉的声音，在空旷的牢房之中回荡。
顾瑾妤道：“我不能。我有太多在乎的东西，爱我的人不止霍骁一个，我爱的人，也不止霍骁一个。就算是我什么都没有，我也不会为了一个男人死。容烟，你这不是爱，是执着。你的这一份情爱，谁都承受不来。”
“闭嘴！”
容烟绝不允许有人诋毁她对霍骁的心。
为了霍骁，她做过多少低三下四的事情。
“你知道被轩辕皇后关在暗房不见天日的感觉吗？”
“你能不能爱着一个男人，却要嫁给另一个，在他身下辗转？”
“你知道被沈皇后喂下媚药，没有意识之下，跟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人在床上日日夜夜苟且的感觉吗？”
“你又知不知道，我当初被沈皇后送去燕京，这一路，我是怎么被那些男人折磨的！
我都是为了霍骁！这些你能做到吗？”
顾瑾妤听得波澜不惊，只觉得这样的爱扭曲且恶心。
为了个异性，放弃族人，舍弃自我，低三下四。
这辈子，顾瑾妤都做不来这种事情。
“李嬷嬷跟松音的仇，我报了。容烟，解除蛊虫，没有别的法子了？”
容烟脏污的脸，抬了起来。
眼泪冲刷的她一道道的。
她忽而笑了起来：“你们不敢杀我，只要我有一天能活，霍骁就有被我子蛊控制的可能。等着吧，看谁厉害得过谁！”
顾瑾妤看着执迷不悟的容烟，觉得没有必要再问了。
“今天来看你，就是为了看看你的下场。好自为之吧。”
她没有跟容烟说，蛊虫已经有办法解了。
怕容烟知道了，到时候自杀，连累霍骁也跟着死。
出了阁楼的牢笼，顾瑾妤看着外面的夜幕，忽然安静下来。
夜风扑在脸上，带着一阵阵空旷的气味。
阿野倒是少见顾瑾妤这么安静。
只道：“主子已经安排好了所有，那些大臣已经在部署，五日之内，天地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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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顾宅
毛绒绒远远地就朝着顾瑾妤招手：“阿妤，你快过来，小灼做了很多好吃的，大宝跟二宝居然能吃！”
顾瑾妤看见乳母们抱着的孩子，脸上的寒霜忽然一扫而尽。
疾步着上前，接过来二宝。
二宝掀起眼皮，看了顾瑾妤一眼，又闭上眼了。
顾瑾妤：“……”
“这小死孩子，怎么有种看不起我的感觉？”
毛绒绒尴尬地笑了笑：“不单是你，就连我也有这种感觉。说起来也奇怪，大宝是该哭哭，该闹闹。二宝却不怎么见哭闹……”
顾瑾妤之前也听乳母这么说。
白小灼这时候凑过来，连连点头：“我带着二宝逃命的时候，二宝也不见哭声。中途我最害怕的就是二宝哭起来惹人。这一路，他就是没有哭过。”
顾瑾妤捏了捏怀中孩子的脸：“莫不是个傻子吧？”
二宝睁开眼，那一脸的鄙视，看得顾瑾妤怪里怪气的。
“这什么眼神？”顾瑾妤在他屁股的方向轻轻拍了一下：“臭小子，我是你老娘耶！”
这一群人，都凑到了一起观察二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