瑄王夫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时间只觉得惶恐难安,突然扬声道:“来人!”
“王夫,老奴在,您怎么了?可是又出了什么事了?”嬷公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时也不禁惊慌担忧起来。
看着他的脸上的神态,瑄王夫稍稍冷静了片刻,才道:“无事,你去问问,意麒现在人在何处。”
嬷公忙道:“是,老奴这就差人去问。”
看着空荡荡的厅堂,本应该热热闹闹满是祝寿之声的地方,不过短短一两个时辰,便成了如此模样,空寂清冷的让人心中发冷。
他下意识攥紧了掌心,无意识的攥的指尖发白,但愿,不要是他所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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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
“嗯?”裴羲玉转眸看他,道:“叫我什么?”
黎峤嘴唇轻动了动,看着她低眉专注看过来的眼眸,几不可闻的低低的轻唤道:“晏华......”
裴羲玉嘴角微勾,眼尾微扬着低声道:“嗯,怎么了?”
听着她低醇温柔的应声,眉眼中含着的隐隐愉悦,他不期然的,便想起了上辈子的一些事情。
这两个字,并不是他第一次知道,也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唤她,只是......在第一次带着新奇雀跃的心情将这个两个字叫出来时,被人取笑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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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当自己是未来的国公君人了?就他那从那等不干净的地方出来的人,也配进咱们国公府?家主看得上他,不知道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竟还敢叫除了长辈亲友,只有国公君人才能叫的家主小字?不要脸!简直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就是......咳!快别说了,人过来了!”
“过来了又怎么样!我是老太君院子里的人,他能把我怎么样?”
黎峤确实不能将他如何,他不清不楚的身份也没有资格对国公府老太君院子里的下人如何。
他只是面无表情的从几人年轻走过,将背脊挺的直直的,仿佛这样,他便有了不会让人看轻的尊严,不过,那也只是当初有些可笑的想法。
不过最后,那个下人还是被处置了,从老太君面前还算的脸的小厮,被打发到了庄子上去了,当他得知这个消息时,周围绝大部分的下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些害怕惶恐,好像他是什么吃人的妖怪,又或者在他们眼里,他本就是蛊惑主人的祸水妖精。
不过,自那之后,他便没有再唤过她的小字了。
本以为早就忘记的一些事情,却没想到竟还记得,就连当时见他不肯在叫,她脸上眉眼间隐隐的失落,都好似清晰的浮现在眼前,他心尖不由微涩。
“怎么了?”裴羲玉轻抚着他微红的眼尾,低声问道:“别担心,瑄王留不了人太久,最晚夜里,应该就可以回家了。”
“嗯,”黎峤点了点头,将脑袋埋进她的颈窝里,吸了吸鼻子,带着有些闷闷的鼻音道:“有您在身边,我不担心......”
“那是怎么了?”她有些疑惑道。
他双臂紧紧抱着她纤韧有力的腰,带着丝丝笑意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您的这个字取的很好听,以后私底下我都这么叫您。”
裴羲玉忽的轻笑了笑,将他的乱蹭的小脑袋扶了起来,捧着他的莹润的小脸,眼神专注的看着他,低声道:“这个字,是两三年前,我打算出京外出游历之时,姑母亲自为我取的,除了姑母,你还是第一个唤我小字的人。”
黎峤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知为何,明明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但他却偏偏心底有些止不住的雀跃高兴,除了陛下,他是第一个这么叫她的人!
本是再漂亮不过的一双桃花眸,却因为微微的红肿此时再瞪大着眼睛,而显得有些意外的可爱,她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微红的眼皮眼尾,低声道:“峤儿可有小字?”
听着她的话,他摇了摇脑袋,“没有。”
她低声温柔道:“那以后,我为你取。”
黎峤闻言,心底不由略有几分失落,忍不住轻声道:“要不......您现在就取一个?”他一双水润的眼瞳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底隐隐的期待让人几乎一眼便能看清。
裴羲玉眉峰微挑,看着他眼底像是闪烁着小星星一般的眼睛,道:“可是,向来都是新婚之夜,或者之后,女子才给她的夫郎取小字的,峤儿确定......你现在就要?”
黎峤脸颊倏地便红透了,一双水润晶亮的眸子看着她脸上故意打趣的笑容,瞬间便又羞又窘的将脑袋死死的埋进她的怀里,再也不出来了!
仿佛从胸腔里传来的低低的笑意,轻微的震动让他越发的耳根发烫。
过了半晌,才听见他的声音传来:“现在不要了了,要以后再取。”低低的嗓音又轻又软仿佛带着丝丝甜意,让人听着便心尖发软。
裴羲玉轻抚了抚他柔顺如绸缎的青丝,低声含笑道:“好。”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的少了一点,这段时间一直熬夜,耳鸣加重了,一直嗡嗡的响,准备调整一下作息,明天见呀~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后面加了新内容
确是如裴羲玉所说, 瑄王府将众人留在王府也只是暂时的,无论不可能刺客一日没有抓到,便一直扣着人不放。
江州府城门封锁, 瑄王府侍卫以及府衙县衙的衙役到处搜检, 不多时, 几乎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了有刺客闯进了瑄王府刺杀贵女,还偷了东西逃跑了。
满城风声鹤唳, 瑄王府外更是围了不少人, 直到月下灯光灼灼, 已然到了掌灯时分,王府大门缓缓打开,或镇定或苍白或惊慌的情绪一一出现在众人的脸上, 随后被已经在府外侯了许久的自家马车接了回去。
只是今日之事,却远远还没有结束。
裴羲玉黎峤两人坐在马车里没有说话,直到下了马车, 进了宅子后, 她看了一眼侯在一侧的卫箐,便收回了眼神,牵着人的手, 将人送回了正院, 才轻声道:“你早些休息。”
黎峤转眸看她,回手轻轻握住了她温热的掌心,眼睫轻颤了颤, 凝视着她低声道:“你......今晚能不能留下来陪我一起睡?”说着, 他眼帘便缓缓垂覆了下去,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 声音几乎轻的几不可闻, 但握着她掌心的手却始终不肯放下。
裴羲玉垂眸看着他仿佛因为不安而不停轻颤着的睫羽,捏了捏他温凉柔软的小手,“夜里凉,你先进去,我去处理一点事情便过来。”
听见她答应了,黎峤这才抬起眼眸看向她,乖巧又有些不舍的点了点脑袋。
看着他的脸上一眼可怜的表情,她心底不由微动了动,随即转眸看向垂首站在一旁的两人,道:“将你们主子扶进去,备上热水。”
同样受了一天惊吓还惶恐不安的染香和银瓶忙不连跌的点头,“是。”
裴羲玉看着他进了内室后,这才转身离开。
“是属下失职,请世女责罚!”书房中,卫箐单膝跪在地上,垂首请罪道。
裴羲玉坐高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周围过于沉默安静的仿佛空气都微微凝滞了片刻,她才冷沉着声音道:“事后自己下去领罚。”
云暮微惊,下意识想为卫箐说话,却被裴潇一个眼神制止了下去。
她嘴唇微动了动,求情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今日之事确是卫箐失职,而且......没有将主子吩咐的话放进心里。
或者说,在她心里她们暗中的计划远远比黎小郎君重要,所以才在那敏感关键的时候,被人声东击西的引走,让人趁机将黎小郎君给绑了去,最后闹出了这么大的事。
裴羲玉道:“东西呢?”
卫箐微松了一口气,今日确是是她失职,不过她后悔的却不是黎郎君被人绑走,而是意外导致了后面上官怡之死,险些让世女置于危险境地,以及现在江州府内守卫越发严的侍卫。
她将东西拿了出来,是两本外表看起来再寻常不过的账册,裴羲玉翻了翻,脸色没什么变化,确认无误后,便站起了身看着她,眼底没什么情绪,语气淡淡的道:“东西你拿好。”
卫箐瞬间抬头,紧张惶恐道:“属下不敢!如此重要之物,理应世女亲自保管。”
裴羲玉轻撇了她一眼,道:“让你拿着你拿着便是,我相信你会将东西保护的很好。”
听着她的语气,卫箐这才缓了一口气,刚刚那一瞬还真是有些让她惊到了,她是想要这个功劳,但也不会没有眼色的和裴世女去抢,在陛下眼里,谁能比得上裴世女?
况且本身功劳最大的就是世女,裴世女也从不是揽功的人,陛下那里自然不会少了她这一份,只是唯一错估了的,就是世女对那位黎郎君的态度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