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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是朵夹竹桃_鱼不妄【完结】(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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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则逸并没有听那小太监的劝告,依旧固执地候在殿外。

  他也不知道为何,向来对他还称得上和颜悦色的父皇今日一反常态,将自己晾在殿外许久。

  若放在往常,他吃个闭门羹也就罢了。

  但今日之事,一定要趁早告知成帝。

  故而才这般锲而不舍,守在门口苦苦等候。

  再一次见卢进保出来时,也并不抱希望,只是打了声招呼。

  不想这人却来到自己跟前,微笑着道:“六殿下,陛下请您进去。”

  裴则逸先是一怔,随即欣喜若狂,当即谢道:“有劳公公。”

  从门前进到御书房还有一段距离,裴则逸跟在卢进保身后,琢磨着今日成帝的反常,忍不住出声试探道:“卢公公,父皇近来身体可还好,心情可还佳?”

  卢进保答得滴水不漏:“殿下放心,太医院每日定时来问诊,从未间断,陛下龙体十分安康。”

  没试探出什么,裴则逸皱眉,正欲继续追问,却见书着“御书房”三字的金光牌匾就在眼前。

  于是便只能作罢,整理了下仪容,抬脚迈了进去。

  “儿臣见过父皇。”

  “起来吧,”成帝声音不咸不淡,“坐。”

  “谢父皇。”

  裴则逸抬起头,目光却在触及殿内另一人时,唇角笑意一凝。

  裴则毓依旧坐在椅子上,见到他连身也未起,只微微勾起唇角,淡声打了个招呼:“六皇兄。”

  裴则

  逸目光死死盯着他,几乎要在他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你怎么在这儿?”

  父皇方才迟迟不肯召见自己,就是因为这个卑贱之子吗?

  难道……他已经将那些都给父皇看了?

  裴则毓挑了挑眉,道:“父皇有召,毓为臣为子,自当前来。”

  轻描淡写便将原因略了过去。

  “你……”

  裴则逸咽了口口水,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泄露出什么:“……你来多久了?”

  裴则毓不动声色:“比皇兄早到一盏茶的时间。”

  他没说谎,自己确实只比裴则逸早到那么长时间。

  不够交代案情,却足够成帝将下药之人的事告知于他。

  裴则逸闻言,霎时呼出一口气,心底一块大石随之落地。

  才一盏茶的功夫,还好,裴则毓应当还没来得及将罪证交上去。

  于是他不再在裴则毓身上纠结,径直一步迈到成帝面前,掷地有声:

  “父皇,儿臣检举户部侍郎黄注,伙同已伏法的西南转运使吴廷金,贪赃国库,蓄意谋反!”

  “半年以前,西南水患严重,正是因为这二人将拨下的赈灾款项中饱私囊,导致官府无钱修堤筑坝,才致使群民激愤,有造反之势。”

  其实若单单是来不及疏水筑堤,给足了百姓水粮,也不至闹到今日这般地步。

  然而身为西南转运使的吴廷金早已与当地豪绅、山匪等相勾结,即便还有余钱,也都是先紧着豪门大族遣用,导致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也有胆大者来官衙前质问,不但被草草打发了出去,还挨了几十大板,奄奄一息。

  更有激进者,翌日满门便被山匪屠了个干净。

  一众乡民无依无靠,这才揭竿而起,要反了官府。

  那时太子前去西南,就是带着又额外从国库里划出的一笔银子,去赈济水患,镇压起义军的。

  事情闹得太大,黄注唯恐太子将事情查出,这才一不作二不休,在沿途设了刺客伏击,意欲将吴廷金和太子均灭口,以保自身前程。

  裴则逸讲完,殿中一时十分寂静,落针可闻。

  成帝不着痕迹地瞟了眼裴则毓。

  老六今日这一遭,可谓是将裴则毓这半年来忙碌的一切化为乌有。

  到头来,功劳还是归在他自己身上。

  但见裴则毓神色平静依旧,不见丝毫被抢功的忿意,心中反倒升起一抹欣慰。

  喜怒不形于色,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他抬起眼,看着裴则逸,道:“你怎么知道的?”

  成帝音色平平,听不出喜怒,叫裴则逸心里没来由地一沉。

  所幸他早有准备,立刻便道:“西南此案在朝中瞩目,太子皇兄安危有碍,儿臣也想替父皇分忧,这才擅自留心。”

  “黄注乃当初举荐吴廷金之人,且又是儿臣母家一旁支的姑婿,儿臣便起了疑心,顺藤摸瓜。”

  “后机缘巧合之下,截获了一封那黄注与吴廷金往来信件的残片,又抓了黄府一下人,逼问此人,才供出二人间一直以来的联系。”

  裴则逸汇报完,藏在袖中的手不由紧握成拳。

  其实他也不知,成帝会不会信他今日这番“大义灭亲”的说辞。

  但已经没有办法了。

  若是让黄注继续活着,或者当真让裴则毓查到了些什么……

  裴则逸眼底闪过一丝狠辣。

  壁虎尚知断尾求生,他乃堂堂皇子,怎可能坐以待毙?

  只可惜,没真的让裴则桓死在路上。

  不然,以他的身份,储君之位,如探囊取物,不过迟早罢了。

  他垂着头,所以不知成帝投向他的目光里,蕴含了一丝深意。

  “起来吧。”

  裴则逸心下顿时一松。

  但他仍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儿臣越俎代庖,恳请父皇责罚。”

  成帝声音淡淡:“你侦破了太子遇刺一案,是大功臣,朕还没赏你,又有何可罚?”

  裴则逸闻言,头低得更深:“儿臣不敢。”

  但到底是卢进保有眼色,上前将裴则逸扶了起来,在裴则毓身旁坐下。

  “那黄注只是一小小侍郎,怎会有但瞒天过海,刺杀储君?”

  “依你之见——”

  成帝目光幽深:“他上面,可还是有人授意啊?”

  裴则逸僵直着身体,垂头道:“儿臣不知。”

  “罢了。”

  成帝移开目光,吩咐道:“派人将黄注收归刑部,朕亲自来审。”

  说罢,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朕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两人领命,起身应是。

  随着裴则毓和裴则桓先后退出去,御书房重归寂静。

  成帝一人坐在宽大的龙椅之上,目光盯着角落,晦暗不明。

  良久,才唤道:“卢进保。”

  年迈的老太监应声进来:“奴才在。”

  成帝的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威严的脸上竟显出显而易见的疲态。

  他闭着眼,淡淡吩咐道:“让上官尧来见我。”

  —

  御书房外。

  裴则逸叫住眼前的人:“站住。”

  裴则毓充耳不闻,脚下步伐不停,依旧不急不缓地朝前走着。

  这个举动一下子就激怒了裴则逸。

  他几步上前,扳住了裴则毓的一侧肩膀,咬着牙道:

  “你他爹聋了?我让你站住!”

  裴则毓这才驻足。

  他淡淡回眸,眼底如一汪平静深潭。

  “六皇兄有何事?”

  裴则逸眯了眯眼,压着怒意道:

  “父皇今日叫你来,是为何事?”

  他还不知道裴则毓掌握了多少,万一吴廷金那个蠢货有证据还未来得及销毁,被眼前人找到了,那才是大大的不利。

  裴则毓勾了勾唇角,看向他,眼神中带着些微怜悯。

  “六皇兄当真想知道?”

  裴则逸不知他这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只是天然地感受到烦躁,不耐烦道:“自然。”

  “既如此……”裴则毓语调刻意低了下来,勾得裴则逸不由自主伸长耳朵,想要听个清楚。

  “那皇兄便去寻父皇吧,毓无可奉告。”

  说罢眼也不眨,继续朝前走去。

  裴则逸愣了一瞬,方才反应过来,怒气霎时达到峰值。

  “你敢耍本皇子?”

  他快速绕步到他身前,挡住了裴则毓去路,又双手抱臂,上下打量了一番。

  随即,嗤笑一声。

  “看来是父皇一时青眼,倒叫你看不清自己了。”

  面上虽是笑着,但那份笑容叫人看来却是狰狞无比,口气中更是不加掩饰的恶意。

  “你以为,你那个贱人娘死了,你就不再是个杂种了?”

  第80章 旧仇听了一夜的雨

  夏蝉鸣得聒噪,叫人分外心烦。

  御花园中一方浅清的池塘旁,一个身穿绛色绣狮虎锦衣、佩雕花金腰带的男孩趴在栏杆上,十分兴奋地拍着手。

  “好,好!”

  他捡起地上一颗石子,大力往池中一掷,大声吼道:“废物,再游快些啊!”

  池塘正中,一个衣衫单薄的男孩正奋力凫着水,企图往岸边游着。

  然而岸上不停掷来石子,他忙着闪避,动作不由便慢了下来。

  一时躲避不及,额上忽地一痛,随即有铁锈味的液体缓缓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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