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跟灵娘一起去!让他们看看我袁修永还骂不骂得动人!”
穆长舟只上前拉住赵瑞灵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背。
“别跟不相干的人生气,娘子只管说去哪儿,你指哪儿我打哪儿。”
袁大郎愁得脸上满是褶子,弱弱地拦:“阿耶,国公,这传出去是要被弹劾的……”
袁修永一把将儿子推开:“你起开!我还怕他们弹劾,我就怕他们装缩头乌龟,回头到了太极殿上,我还要跟他们算一笔账!”
于是,就在袁大郎夫妻目瞪口呆,于旻伤心全无的情况下,一行人飞快往那说小话的范氏小儿家,也就是工部侍郎府上气势汹汹就去了。
到了范家门前,穆长舟也不叫人禀报,带着护卫直接踹开了大门。
“范柏小子,给小老儿滚出来,你倒跟我说说看,我袁修永的学生,怎么就是拖油瓶了!”
范柏不在家,倒是沐休的于旻同窗,范柏的小儿子和范夫人都在家,完全抵挡不住袁修永在门口的叫骂。
偏偏袁修永还不说脏字,引经据典地骂范柏不是个人,禽兽不如,叫周围的好些官宦人家还有富商家都听得叹为观止。
范柏接到消息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穆长舟说话——
“于家二郎不只是袁翁学生,还是我家新妇从襁褓中养大,与亲弟无异,等于是我穆长舟的小舅子!”
“要是再叫我听到,有人敢指着我家二郎的鼻子说他是拖油瓶,就别怪我不给你们脸面!”
范柏哭的心都有了,醇国公这会儿也没给范家脸面啊!
因着先前袁大郎弹劾他大儿范梁之事,引得大儿差事不顺,他在工部也是如履薄冰。
范柏心气不顺,在家里抱怨了几句……谁知道他这小儿子就敢往国子监去说闲话。
你说也就说吧,你还往人家面前去说!
他这俩嫡出的儿子,是不是都是生来讨债的?
范柏如今在朝中处境尴尬,丝毫不敢计较大门被踹的羞辱,好声好气上前给袁修永、穆长舟和赵瑞灵见了礼,又勒令自己的小儿子跟于旻赔了不是
,这才总算是把一行人送走。
赵瑞灵和穆长舟干脆大张旗鼓送于旻回国子监,省得有些人明面上不敢得罪他们夫妻,私下里却拿个小孩子来撒气。
“阿旻你记住,往后阿嫂有的,都会有你一份儿!”
“不管我身边的人,还是你嫂夫身边的人,但凡有人敢说你是拖油瓶,你就脱了靴子扔他脸上去,不许再回来哭了,记住了没?”
于旻呆呆点头,往后别人再敢说,他也不敢听了啊。
他从来没想过,过去被人背后蛐蛐儿后,只能指着阿桥上门骂人的阿嫂,现在都已经威风到可以直接带人砸上门的程度了。
早知道……他早叫陈小六效仿阿桥骂过去了,还用受这份憋屈?
他这会儿是一点都不伤心了,甚至有些兴奋起来,他可是阿嫂带大的诶,狐假虎威的精髓他再擅长不过了哇!
还没等兴奋的于旻被送回国子监,醇国公夫妇并太子太师袁修永在工部侍郎府大闹一场的事儿就在圣都传开了,甚至很快就传进了太后和圣人耳中。
太后倒是没多想,只高兴得多吃了一碗饭。
她不好直接撸了范家大儿的差事,这阵子正心气不顺呢,灵娘这也算是替她出一口恶气了。
圣人倒是想得多一些,“穆长舟跟范家有旧怨?还是范柏已经被皇叔收入门下了?”
他的贴身内侍小声禀报:“没听说范侍郎与淳阳王有来往啊……”
圣人目光幽深,他那个皇叔想要拉拢人,瞒过宫里的时候还少吗?
如若将来太子继位,能兄终弟及,自然就能从侄孙手里被拿捏到淳阳王手上。
若真有那一日,狼覃军指不定就能抓住清君侧的机会造反。
圣人虽不觉得穆长舟会跟淳阳王鱼死网破,可若没了活路,穆氏立的誓也比不过命重要。
他对内侍吩咐:“让钦天监赶紧选日子,在西北雪化之前,让那臭小子赶紧回西北。”
“还有,让人盯着淳阳王府,有任何异动,都直接来报!”
“诺!”
穆长舟这边,还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事情,因为自家娘子突然来的脾气,即将得偿所愿。
他只在回到府里后,笑眯眯看着赵瑞灵。
“为夫今日的表现,娘子可还满意?”
赵瑞灵一抬头,就看到他狼一样的眼神,被盯得腰隐隐发酸,不自在地后退了一步。
“还,还行吧,还有进步空间,你,你别骄傲!”
穆长舟含笑应下,拉着她往餐桌前去:“好,那咱们先用晚膳,晚上娘子再好好跟为夫说说。”
结果用过晚膳后,进了幔帐,赵瑞灵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
她一张嘴,就被激烈的晃动打断要出口的话,咦咦呜呜许久不能语。
偏偏穆长舟还低头亲吻着她额角的汗湿,非常认真努力地前进着,嘶哑又谦逊地催她。
“娘子只管说活,让为夫怎么进步,我保证不骄傲。”
被冲击得快要哭出来的赵瑞灵:“……”你不骄傲,你能要点脸吗?!
第46章 嫂夫到底是欺负还是没欺……
如袁大郎所料,虽苦主范柏并未站出来喊冤叫苦,御史台替他喊,无数弹劾醇国公夫妇的奏疏进到了御前。
御史台甚至连自家的御史中丞,也参了个愚孝不堪为官的罪名。
袁大郎倒不在意,他要是真把老子锁家里,御史台能直接参他忤逆。
左右重点不在他身上,袁大郎就象征性地被上官罚了一个月俸禄,连闭门思过都没有。
但御史台就醇国公公然欺辱圣人钦封的朝廷官员一事,咬死了不放,直要圣人惩处醇国公。
圣人留中不发,却明着叫内侍催钦天监算适合出发西北的日子,又引得御史们更加慷慨激昂起来。
有不管不顾热血上头的,就有聪慧冷静,从表面看出真相来的。
仪秋宫里,太后听了秦媪的禀报,若有所思。
“这阵子西南还有江南各地刺史和巡察使安排下去,动静不小,先前御史们一直在弹劾各地新旧官员冲突的乱象,圣人此举却是助了中书省一道啊。”
毕竟各地安排官员的决策,分封官员的敕令,都由中书省来安排,巡察使却归御史台管辖,三方牵制之下,旦有矛盾,最先发作的就是能直达天听的御史台。
可圣人真就这么无私,为了让大昭各地州、郡、县安定下来,愿意由着她让杨矛延安插人手?
秦媪略思忖,眼睛瞪大了些:“您是怀疑,杨氏跟韩氏一样,都投靠了圣人?”
太后想起先前韩延年夫人去找赵瑞灵时说的话,唇角的笑意有些泛冷。
“到底是谁背叛了哀家,如今还说不准,但若他殷氏以为哀家人在深宫,就跟那拔了牙的老虎一样,却是打错了算盘!”
“不急,琰儿和太子年纪都还小,还缺个契机,先看看圣人到底想做什么。”
不管韩延年还是杨矛延背叛,她都会让他们付出下辈子都会后悔的代价。
他们投靠她这么多年,难道她还能没有任何后手的将他们推上高位不成?
前朝热闹,后宫看热闹,在喧嚣中有种格外诡谲的安静,众人都等着圣人下旨。
但一直到了正月底,宫里也没传出任何旨意,全然由着御史台越谏越激烈。
此事也慢慢从宫里传到了圣都的高门大户,也传到了国子监。
虽还没有定论,但如今再没人敢轻易在于旻面前胡说八道了。
于旻过去心里不安,才会装包子,他如今有底气,怎么能辜负阿嫂的教导,下巴抬得高着呢。
别说,他这嚣张的小模样,还真引来了一部分愿意以他为守的同窗。
有些是家里钦佩醇国公功绩,或家里有心钻营,都特地叮嘱了家中的小郎们,让他们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眼看着马上就龙抬头了,宫里还没有消息,有些心里有念想的武将坐不住了。
这日,跟在于旻身边的一个武将家的小郎一脸担忧看着于旻,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一直到快要下学,于旻要带着陈小六去吃晚食了,他才拦住于旻。
“阿旻,有句话我想了许久,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于旻挥挥小手:“那就别跟我说了,为难自己干啥?有功夫不如多吃一碗饭,明日骑射的时候也不至于饿肚子。”
对方:“……”你就不能别天天惦记着吃?
那脸上的肉都快横着长了啊!
“我还是跟你说吧,不然我怕你往后知道了难过。”对方见于旻要走,不敢卖关子了,赶忙将家中叮嘱的话一股脑说了。
“这阵子御史台一直在弹劾醇国公夫妇,说醇国公教妻不严,还欺辱朝廷命官,是对圣人不敬,闹得沸沸扬扬,圣人始终不曾阻止,不知道是不是不高兴呢!”